第3章
正午时分，金陵城内最繁华的街道依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风来客栈的生意依然十分火爆，与往日相同的人声鼎沸、二楼靠窗雅座，女儿红点了满满一桌酒菜尽情享用，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大坛竹叶青供她喝得尽兴，这感觉好好哦。
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在酒楼狂饮一大坛足可让两、三个男人醉倒的竹叶青，自是引来不少人侧目，心下暗自咂舌不已，然而她却恍若不知众人注目，径自荡着小蛮靴，一脸醉态可掬地进食憨笑。
品尝烤乳猪，暇饮着美酒佳酿，往窗外望去，入目净是绝妙的湖光山色，女儿红觉得人生再美妙不过了，未久，祭饱五脏庙后，她意犹未尽地继续啜饮美酒，酣醉圆眸随处乱瞟打转。
忽地，大街上传来一阵喧闹声，引得她好奇的转头往窗外下方看去，就见一名唇红齿白、星目剑眉的十五、六岁少年正和一名满脸横肉的地痞流氓对峙着：“你撞倒了我们的蛋摊就该赔钱。”满地破碎的鸡蛋，老婆婆连续从中挑起一些还没摔坏的放进篮子里。
“赔钱？臭小子，你想死是吧？不想被老子揍就快滚。”看他们婆孙二人一个弱一个老，地痞直觉认为他们好欺负。
“你撞了人，弄翻了我们的蛋摊，还敢这么嚣张？”少年气得发抖，耐何对方太过高大，让他不敢上前揍他出气。
“老子就嚣张，你又能怎样？”
看到这，提足气，女儿红往热闹的处飞奔过去，挤进人群中，不知道中间到底错了什么，不一会儿，那地痞流氓与少年终于放弃「口舌之争」，抡起拳头动起手来了，只见那地痞流氓身形高大粗勇，占尽身形之优势，两三下就把那少年打倒在地，女儿红拿着手中的瓜子，轻轻一弹，把原本要落在少年身上拳头被瓜子弹了回去：“谁，出来。”手痛得历害，怕让人看见，他把手放在背后，而有些发抖，在人群中试图找出偷袭的人，可人太多根本不知是哪个。
就在他放弃时，女儿红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大叔，你人高马大欺负弱小很不应该哦。”
没想到竟是个小姑娘帮他们出头，再看红衣少女那般稚嫩，地痘更不把她放在眼里：“长得不错，要我不跟他们计较也行，只要你跟我走就行。”淫邪恶笑，色心大起：“老子生眼以来还没见过这般美的娘们，尤其那身细皮嫩肉的肌肤，摸起来可不知有多舒爽”啧啧淫笑不已，想象着自己在那吹弹可破的凝脂细肤上下其手，将美人儿压在身下操得吟哦婉转、欲死欲仙，地痞只觉胯下已经隐隐硬了起来，语气也益发的急不 可耐。
“我们不让你赔钱就是了。” 少年不管身上的伤见状冲到女儿红身前，把她挡在身后，从刚开始到现在，只有一群看热闹的人，没个想出面帮他们祖孙的，好不容易有位路见不平的好人，却是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好欺负的姐姐，听听刚才地痞的话，就算红衣姐姐没帮什么，冲着她的那份心，他也不能让地痞把人带走。
“臭小子，老子现在没时间跟你废话，识相给我滚开，别皮痒痒。”
拍拍少年的肩膀，女儿红走上前：“大叔你这么凶我吓到我的哦。”说完还对他甜甜的一笑，地痞连魂都被勾去一半。
不待他回神，女儿红身形一闪，出手每个拳头打出皆虎虎生风，下手又快又狠，让对方连回击的机会都没有，半盏茶的时间下来，竟也把那地痞流氓给打得抱头氧窜：“拿钱出来赔给婆婆他们。”
地痞丢下赔偿的钱袋后，便灰溜溜逃了，臂赏至此，所有看热闹的人才纷纷散去。
“姐姐谢谢你。”少年感激的对她道谢完，忙蹲下帮老婆婆捡鸡蛋。
“坏掉的不要啦。”看他们把好的捡完后竟然不知在哪拿出一个碗把地下碎掉没沾地的鸡蛋装起来，女儿红连忙阻止。
“小姑娘，这些还能吃。”老婆婆满脸皱纹的对她笑，拿掉她的手继续装。
“是啊姐姐，不能浪费。”家里本来就穷，父母早逝，全家的开支全靠奶奶养鸡卖蛋维持，所以浪费不得。
从怀里拿出她花剩的钱票给少年：“这些给你们。”看他们穿得破破烂烂，日子一定很穷苦。
“不行不行，你帮我们讨了蛋钱，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少年摇着头退至一边。
“哦。”不要算了，女儿红可不是那种会推来拿去的人，感觉好虚伪，把钱票塞回胸前：“你叫什么名字？”
“赵忠诚，姐姐可以叫我啊诚。”
“啊诚，嘻嘻，我在这儿没什么朋友，你可以跟我做朋友吗？”这样要是无聊时她才能多个去处。
“当然可以啊，姐姐不是金陵人？”啊诚听出她不像本地口音。
“嗯，我是有事才来这里的。”这才想到，她来金陵那么多天都没去找莫家酒访。
“小姑娘谢谢你，这些蛋送给你，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东西收拾好后，老婆婆特意挑几个大点的鸡蛋包好送给她。
“婆婆我不能收。”人家那么穷了，她怎么还可以拿她的蛋，虽然不值几个钱，但她知道对他们来说，这可算是大礼了：“不是我不要啦，是我不用生火煮东西，拿给我太浪费了。”
“那谢谢小姑娘了，我们就在城镇外小村里，姑娘有空可以到那里，让我们款待你，谢谢姑娘的大恩大德。”
啊诚已经挑起鸡蛋，走到她们身边。
“你们要回家了？”
“是啊，经这一闹今天只能卖到这里了，姑娘也快点回家吧。”一个女孩虽然有些防身本事，但独自一人乱逛还是太危险了。
“好的，那再见。”挥挥手想到什么似的：“我叫女儿红，很高兴认识你们哟。”
说完才又跑回风来客栈继续享受她吃剩的酒和烤乳猪。
金陵城的另一处整条巷内，满是醉眼迷蒙的男客与送往迎来袒胸露背的女子，一句接一句的淫声 浪语不断传出，让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什么地方，顺着视线扫去，什么（怡红院）（醉红楼）（巫山阁）之类的牌匾高高挂在门前。
此起彼落的淫秽对语， 夹杂着男人的调情浪笑，花枝招展的花娘们无不使出浑身解数，让男人屁颠屁颠拿钱往她们身家砸，醉红楼内热闹非凡。
二楼，某间包厢内，众多娇媚花娘招待着座上贵客，梁丝丝坐在林大人腿上，把酒喝进嘴后要喂给他，有一位姐妹还站在背后帮他按摩，旁边还坐了陈大人和佟大人，他们也自各点了两名女子陪酒，倒是对面坐着的莫云聪，看都不看身边的女子一眼。
当莫云聪找上她时，梁丝丝还以为是因为前些日子闹上风府的事想找她算账，没想到是要她伺候好林大人，莫云聪出手阔绰，她当然是乐意接下这差事。
“哈哈，莫堡主今天这安排我们几个是非常满意。”陈大人满脑肥肠的说完还不忘对前怀里的花娘上下齐手，肥脸满是淫欲之色，让人一看就知他在想哪些下流画画。
真是够丑的画面，莫云聪想着，好伤眼哪，要不是为了谈生意，他才懒得陪他们在这醉红楼，受他们的茶毒，再看看个个浓装艳搽的花娘，啧啧啧，真担心他们亲下去时顺带吃了多少这些东西进肚，也不怕中毒。
强压着心中的无耐，莫云聪脸上波澜不兴的对他们挂着微笑，在面对另两个林大人特意安排给他的花娘，左右夹杀的险情下，他依然冷静自持的喝着自己酒水，一脸无动于衷的模样。
佟大人已经按耐不住抱着自己点的姑娘走去隔壁的房间了，这就是人前人模人样，人后暗无人样的官那。
“林大人，既然正事已经谈好，在下就先走一步了。”再待下去，他要考虑去找大夫开些治眼的药来擦了，鼻间又净是呛人的花粉味，莫云聪只觉得万分难受，不愿再久处烟花之地，径自微笑起身告辞，朝庭每年都会挑选进贡皇宫的御酒，而林大人，就是每年派下来的采购官，因知他好色，所以每年少不了要安排这些花楼姑娘给他，而且每次都还要选不同的花楼，让他费心不少。
“咦？这么快就要走？”林大人看着准备离开的他：“难道是对我帮你点的姑娘你不满意？”说完冲着那两位花娘发火：“去去去，肯定是你们服待得不好，再去叫批更别致的姑娘来，没伺候好莫堡主，看我饶不饶得了你们。”
“不用了，不关她们事。”见状，莫云聪马上制止，就怕她们真去找人。
就在此时，醉红楼的当家张彩碟刚好经过包厢前，马上被小花娘给抓了个正着，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得知情形后，张彩蝶便端起满脸的妩媚娇笑，一步，一步摇摆、风情万种的进了包厢。
“哎哟！林大人您发啥火哪？来！喝杯水酒，让彩碟帮您消消火、去去气！”婀娜多姿的妖娆身躯一入包厢便往林大人身上偎去，张彩蝶爱娇安抚，美艳脸庞净是媚态，她虽然已经快四十了，可保养得当，风韵优存，在退位前可也是这醉红楼的花魅，梁丝丝就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对付男人的手段自有一手。
被曾经艳冠群芳的张彩蝶这么一偎一蹭的，林大人全身骨头登时酥麻难耐，再大的火气也全消了，毛手毛脚毫不客气就摸上她的娇躯，连声淫笑：“我说彩蝶哪！你手下那些姑娘们实在不行！若你早些来作陪，也不会让莫堡主觉得无趣而想走人了！”
张彩碟一怔，媚人秋波登时朝俊逸一身白衣的男人瞟去，随即笑意盈盈道：“林大人就爱说笑，别说我已经退位多年，就算还在风尘打滚，莫堡主又怎会看上我呢。”反倒是莫堡主的妹婿，以前可是醉红楼的常客，在娶莫家掌上珠前一段时间开始，就没再传出任何风流花史，让这条柳巷少赚了不少钱。
“哪的话，想当年谁不拜倒在你石榴裙下。” 林大人连忙交代：“彩蝶那，你可得帮我好好招呼莫堡主，让他欢心尽兴才行。”
“这有啥问题！”张彩蝶娇笑不已，柔弱无骨的身躯离开林大人的怀抱，转往莫云聪身上贴去。
哪知某人却不知好歹地不愿消受美人恩，硕身躯微旋，轻轻避了开去，所幸妖娆美人反应亦快地稳住身子，这才没栽跟头闹出笑话来。
“哎呀！莫堡主好生拘礼哪！”风情万种一笑，见他一副柳下惠的模样，又故意偎了过去。
哪知莫云聪身子再次一旋，又让他给微妙闪过，同时嘴上淡声道：“抱歉！在下不是很喜欢姑娘家身上的脂粉味。”
耶？不喜欢姑娘家的脂粉味？
林大人陈大人闻言，马上做了其他联想，当下连连搓手，暧昧直笑：“莫堡主没想到你是喜好男风之人！来来来，醉红楼不仅有姑娘，还有许多漂亮清秀的峦童可挑呢！”呵呵，林陈两位大人，一副了解的神情。
闻言，张彩碟险些嗤笑出来。呵呵！多年的打滚，她可算阅人无数，她敢拿整个醉红楼来睹眼前这位莫堡主肯定没那方面的癖好，毕章…他淡然的表情中带有几许隐忍哪！
心下兴味失笑，她捉弄心却更盛，故意接腔道：“我们醉红楼不只姑娘美，峦童更是清秀漂亮，莫堡主若有兴趣，要不要挑几个伺候您啊？”
额际青筋隐冒，莫云聪明白拒绝：“抱歉！在下不兴此道，无福消受。”
林大人听后有些不高兴了，眼色一使，历声道：“姑娘们，既然莫堡主不喜峦童相陪，那就是要姑娘们伺候了，大家好生给我款待哪！”
话落，就见花娘们一拥而上，媚声娇笑地直把玲珑身躯往莫云聪身上贴，好几只纤白小手更是不客气地往他胸前又摸又揉又扯的。
“退开。”全身散出寒意，让花娘们自动退去，缓了下脸才转向林大人：“林大人，实在不是在下故做清高，只因在下已有娘子，怕此事传到自家娘子耳中，惹内人不高兴，内人醋劲可大了。”
林大人一听，都是过来人自是明白，新婚燕尔，那就难怪了，只是：“怎没听过你娶亲哪？”莫家堡堡主娶亲，场面应该不小，最近都没听过此事，不会是乱编的吧。
“这是不久前才刚定下的亲事，你说我在这里的事要传出去，对莫某名声不好。”说这话时，脑海里闪出女儿红醉醺醺的娇憨模样，神情不禁放柔。
听他这么一说，再看莫云聪说起娘子时的柔软神情，应该不假：“那道也是，可不能真坏了莫堡主的好姻缘，真不知是哪位千金，能有幸坐上莫少奶奶的宝座，看我糊涂，你也不早说，大婚之时，一定得告知我们一声，我们定会送上厚礼。”
“自是当然，那么在下告辞，几位大人定要尽兴。”说完有礼的走出厢房，冬贵看他出来，自是跟上一起离开。
吃饱喝足，逛了一天的女儿红，正想回去时，可惨兮兮表情现在正出现在她的苦瓜脸上，她忘了莫云聪的堡叫什么堡了，那日快马跟他回去，当时她只顾着追上他，没好好认路，出来时一心想着厨娘口中说的烤乳猪，边走边问人，也没顾上认路，现在想回去却不知道该怎么走，挠挠头，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哎，没办法那就每条路都试都走一遍看看吧。
莫云聪在掌灯来到餐桌前，却不见女儿红身影：“福伯，红姑娘呢？”该吃饭了，不可能没人叫她。
“少堡主，红姑娘还没回来。”福伯也觉得奇怪，一个姑娘家就算再贪玩，也不可能到这么晚还不见人影。
“还没回来？”拉高声音，俊脸一沉，小酒鬼不可能偷偷溜走，这些天的相处，他了解就算她再怎么对生活没概念也不会失了分寸：“不对劲，福伯，叫几个人出去找找。”
“是。”看少堡主那么关心红姑娘，福伯自然不敢待慢马上安排找人。
看着满桌酒菜，虽肚子饿却吃不下，还是等小酒鬼来再一起吃吧，脚步往前厅移去。
一个时辰后，派出去的人陆续回来，个个都找不到，让莫云聪心里更加着急，她在金陵城没半个熟人，如果没遇到什么事，是不可能到这么晚还没回来的，想着她遇到种种意外的可能，让他更心慌，尤其派去的人回来得越多，莫云聪越焦急，就在他打算自己亲自出去找时，冬贵带着女儿红缓缓的出现在前厅。
看到她，玄着的心这才放下，本想关心，说出的口气却很严厉：“你跑去哪里。”现在有太多人，他克制自己拥她入怀的举动。
好凶，这是女儿红的第一个想法：“我，迷路了。”声音很小，但莫云聪却听得很清楚。
“迷路？”不敢置信的看她？她一点都不像路痴，不然怎么可以从她口中的醉仙谷一路走到金陵城，但那明明白白的表情也不是骗人的。
“我～我忘了你这堡叫什么堡了，当日来时只顾着追你，今天出去只想着烤乳猪，根本没机会识路嘛。”说完肚子不争气的又咕咕叫，走了那么久的路，她现在又饿又累，要不是冬贵找到她，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乱撞呢，回来还得被他凶。
看她这模样，有再大的火气也发挥不出来：“大家都累了，都下去吧。”
众人听后才纷纷离开，冬贵很尽职的去吩咐厨房把饭菜热一热，闲杂人一离开，莫云聪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叹了口气：“看来我得帮你安排一个丫鬟才行。”
“你能不能松手，我快断气了。”女儿红困难的开口，实现是他抱得太用力了。
听她这么说，他才松开，在等她来时，他不断的反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她，为什么会出奇的在乎她，为什么这几日在百忙中想起她的憨笑时，会觉得心里暖暖的，种种事迹证明，这不是心动还能是什么，或许早在看到她时，自己就已经对她一见钟情了，不然也不会一开口就要她当娘子，所以在看到她平安出现时，才让他吊得半高的心放下。
“走吧我们吃饭去。”说完温柔的牵着她的手，一起去用餐。
女儿看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然后，这个总是动不动就摆扑克脸的男人，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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