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形式
傍晚时分，人们在大广场上围成一个大圈，中间燃起一大堆篝火。
大火上架着两个庞然大物，一头屋子大的牛，被掏掉内脏，拔掉牛皮，取掉牛角，架在熊熊大火上烧烤，火红的焰舌舔抵在牛肉上，肥油不断滴落，发出细微的炸裂声响。
一条比水桶还要粗的长蛇，蜿蜒数丈长，被剥掉蛇皮，架在大牛的另一边，高高飘起的烈焰中，两头凶兽的头对在一起，仿佛身在烈焰战场，身姿朦胧看不真切，似还在争斗，这便是雪山中的龙虎斗了。
小叔，好没有啊！我已经快饿晕了，小胖子在旁边高叫不已，口水直流，早已饿得发慌了。
哈哈，不要慌，马上就好，大羿头也不回，正在兽上拨弄引火，以防烤焦。
人们面前，宽大的陶盘上，摆上一些小刀和竹签，还有一些粗盐，不管孩子还是老人，都盯着前面，摩拳擦掌。
可以了，大羿小弟，牛肉七分熟就好了，再烤就失去韧性了，给我来一块腿肉，雪鹰迫不及待，向大羿吼道。
好的！大羿左手一挥，一缕朦朦青光飞出，在巨大的牛腿上切下一块大肉，直奔雪鹰而去。
其他孩子眼睛跟着牛肉晃动，然后一窝蜂扑了上去。
不要急，大家都有，大羿见状，只得再动手分肉，就连一些老奶奶也不服输，亮出雪白的大牙，动作不输于年轻人。
村子中，人们的牙齿都很好，是最后衰败的器官。
大胖发丝之上，挂着一个指节大的独角仙，吃相跟凶兽一样凶残，只见他左右手不断挥动，两块碗大的肉块就被消灭了，旁边小胖也不甘示弱。
很快，浓郁的酒香飘出，一些人拍开罐上的泥封，倒出清冽的陈酒，与猩红的兽血混在一起。
来，大家同饮，雪隐举杯。
来，复饮，雪苍举杯。
来，再饮，雪鹰举杯。
雪隐等三首领连举三杯，比喝水还要快，与村人痛饮。
就是很多大婶也是酒肉不离手，吃得满嘴流油，毫不手软。
啊！爽快……
道道高啸音，如同涟漪，捎带着苦闷和躁郁，向八方扩散，声源处，只留下一群咧嘴露牙的人。
特别是有些壮年，就算是盘腿坐在地上，也有半丈高，食量更是大得不行，如果真让他们放开了吃，估计能吃下半条大蛇。
牛肉香浓，带着骚野味，营养价值很高，蛇肉细腻，弹性比牛肉还要好，被含在嘴里咬得嘎嘎响。
哈哈，小叔，来碰一个，雪烈端起大酒碗，主动与身旁的雪羿碰杯，猩红的血酒沿着嘴角滴下，洒落在兽皮上，他们虽为叔侄，但雪烈的年纪比雪羿还要大。
为了更快成为男子汉，大一些的孩子则在长辈旁边蹭酒喝。
很快，一大头牛就少了一半，大蛇则只余下一架长骨和一个难搞的蛇头，老人们停了下来，毕竟年事已高，需求量不像青壮年那么大。
旁边的一些大婶只好把准备好的大白鹤也抬过来烤。
老人们端着清酒聚在一旁，眼神飘飞，述说一些往事，提起伤痛处，一个独臂老人忍不住浊眸垂泪。
阿公怎么了，我来给你上酒，大胖抱着酒罐子，给爷爷奶奶们上酒，并不时在一旁小酌一口，搞得小脸通红。
没事的，孩子，阿公只是想起一些憾事而已，多希望你们一辈子也不要经历这些啊，永远就这么小那该有多好啊。
不，阿公，我们想长大，娘亲说我们需要承担责任，不能只知道玩，我们应该像父辈一样勇敢和开朗，大胖红着眼睛说道。
哦？是吗？那看来大胖已经快要长大了，那就加油吧！你们肯定会超越父辈，成为真正的强者，真的好想看看你们长大后的样子啊，老人声音兴亢，还有落寞。
爷爷，爷爷，我给你讲，我以后想把天空踩破，然后从天而降，直接到达雪村。小胖也来了，稚脸通红，摇头晃脑，向老人们讲述着高大的理想
是啊，阿公，我和小胖，还有小叔，将来都会成为很厉害的人，还有听说大妮姐姐的天赋更是绝无仅有，总有一天我们会把这座大雪山搬到外面去，直面所有……
好吧！我相信你们，我们这几把老骨头会努力熬到那一天。
很快，一帮小孩子都撤了，他们就像蚂蚁搬家一般，扛着大肉块，向各处散去，大一些的孩子则在打坐或者锻炼，以摄取肉中的能量，加强功力。
诶！我相信你们也有发现，最近外面的凶兽越来越暴躁了，我估计是要开山了，所以你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啊!刚才的断臂老人直接说出猜测中的因果。
恩，会的，五叔，雪隐是村子里的老大，接过话头。
今天我们出去观察了一下，凶暴们虽然很活跃，但是却还算本分，表现得规规矩矩，好似被什么力量规束住了，雪鹰讲出了自己的见闻和猜测。
并且我今天已经找好了一些点子，咋们今天好好合计一下，明天再去几个人专门看一下，后天给他们来个一窝端，先把肉储备好再说。
好，我赞成，雄壮的雪苍第一个举手表决，震得火苗都跳动了起来。
其他人也没什么异议，纷纷举手同意……
诶！也不知道这次开山到底是好还是祸。
是啊，雪羿缓缓说道：“不知道大哥哥会不会来，他不是说要收大妮做徒弟的吗？也不知道大妮到时候会不会醒啊！”
楚霸雄川吗？
谁知道呢！
哼！要收徒，没这么容易，先把说好的古经奉上再说，还有该少的一样不能少。雪苍的声音轰隆作响，犹如狮吼。
小弟，难道你不想出去看看吗？外面很精彩的，雪苍旁边，雪隐对大羿问道。
是啊！小弟，你应该出去看一看的，外面的英侠很多，小人和怪事也很多，还有美女比花还要多噢。
嘿嘿，雪鹰说完，自己忍不住先笑了。
诶！这次还是算了吧，我还是等以后再去吧！我放心不下你们，特别是小孩子，他们这一代都不是省油的灯。
哈哈！虽然我也很想去，但是作为一个长辈，我应该先关照他们！大羿笑得很灿烂，清秀的眉毛都跳起来了，明明只有十三四岁，说话却像一个大人。
来，先干一个，其它的到时候再说，一个半百壮年叫酒，打断了这种闷氛。
好！来，干一个，这一次，所有的老人都起身，与大家一起举杯，都敬大羿，一饮而尽。
村子外面漆黑一片，连天上的明星也照不亮，月亮被一朵乌云遮住。
黑夜中，黝黑的树林里，不时有各色的亮瞳出现，观察一阵，然后又离去，更远的地方，兽吼声愈发密集了。
广场边上，大青树下，两个胖子一人咬着一截鹤翅膀顺着树根往上爬。
大青树树干很粗大，呈懒斜坡态，最小处，直径都有丈许。他们如同灵猴，来到大枝桠分叉处，往大枝上一倒，一边啃翅，一边透过叶隙看星星。
嗨！大胖，过两天我们就可以修行了，到时候我们使劲练几年成为高手，就出去闯荡吧！去找大妮姐姐，到时候她应该早都出去了，还有听三叔说做游侠很好玩的，还有做山大王也不错哦！
哼！山大王有什么好做的，真是无趣，大胖抬眼望天，醉态朦胧，两团红云在白嫩的脸上飘来飘去。
噢！那你看去征战世界怎么样？
恩！这还勉强差不多……
两个胖子口气大得惊人，比雪牛还要厉害。
很快，乌云挪位，银白的月光浇洒下来，穿透叶隙，各形光柱在枝叶间穿插，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大灯笼中，有两个不羁的瓷白仙童在其中论法。
诶呀！不好，被雪牛传染啦！
突然，大青树下，细妮怀抱白狐狸，伸着小脑袋惊呼。
两胖闻声，赶紧下树，生怕细妮上树作怪。
回家了，两胖牵着细妮，齐呼一声，往屋子里赶去。
今天月光很好，洒在玄冰上，反射出淡淡的光晕，每一块玄冰都像一块菩萨的道台，发出朦朦胧胧的宝辉。
细妮每看见一块，都要前去趴在上面抱一下，因为每一块都抱不动，所以只能恋恋不舍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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