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马步
回到司制房之后，石岚在脑海中重新回忆着图书中的那件衣服，想着可以如何借鉴，并添加进自己的东西。到了第二日工作之时，已是思潮起伏，成一套服装。
上身是一件澹澹色薄罗短衫，衣襟两侧有束带松松地在胸前打了个结，余下双带随意垂下，外套淡绿轻纱罗衣、纹理斑驳、飘逸秀丽，下是一袭浅紫色碧荷高腰儒裙,淡淡的紫色，裙上绣着一朵白色的蔷薇，一朵，唯一的一朵，裙脚上绣着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仿佛欲飞向那蔷薇。腰间一条银色腰带系着细腰，一块浅绿色的软玉玉佩摇摇晃晃，与身上的淡绿罗衣相交辉映。
石岚只管着自己专心致志开始做了量长、裁布，有个别两个嫌太过辛苦而放弃了争取掌制作以换做几日的清闲。她们从外头散步回来正有滋有味的议论着今日皇上因感风寒，总是流鼻涕，手帕擦得鼻头都红了。这让石岚不禁想起了黄天奇，才猛然惊觉光顾着做衣服忘记了和他的约定，明明自己还叫对方不要迟到来着，心中焦急万分，丢下了手头的工作就往那处假山跑了去。
汗流浃背的到了那里却是空无一人，难道他比自己还迟？石岚暗自否定了这种猜想，定是人家等不及了，御前侍卫嘛，总是要陪在主子旁边的。石岚懊恼着万一对方和自己生气便是少了个面圣的途径，而且想起当初自己的千叮万嘱，更是感到万分的抱歉与尴尬。
忽然，头顶被颗从天而降的石子砸着，是颗很小的石子，只有感觉但不痛。石岚忙朝着石子飞来的方向望去，刘弗陵正站在假山上，并从上头以一个轻快的身姿直接跳了下来。
“我遵守了约定甚至提早了一炷香的时间，你呢？”刘弗陵上前便是没好气的说道，眸中更感觉有寒气如雾弥漫开来。
石岚双手合十一拜，满脸的羞愧，赔笑道：“真的不好意思，光顾着手头的工作，一时间给忘了。”说着她扬起了自己的衣袖，“所以我赶忙跑了过来呀，你看都是汗。”
觑了一眼石岚满脸尴尬的神色，刘弗陵摆了摆手，不再多计较什么，“罢了罢了，左右我今儿得空，你就好好的教，当作是给我的补偿吧！”然后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带有哽噎的感觉以一种极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的意味叫了声，“师父。”
许是声音又轻，石岚又在想事情，只一脸疑惑，“你刚才说了什么？”
刘弗陵听了更是气不打一上来，神色一凛，只转过身，“我什么也没说，你听错了！”
忽然又想起前来时匆忙带上揣在怀间的跌打药，石岚拿出给刘弗陵，笑意清和，难得的柔声道：“昨天下手重了点实在对不住，这瓶药你用用看吧！”
刘弗陵一手收下道：“其实名贵的药酒我已经用过了，但既然是你第一次送我的东西我就好好保留吧！”
石岚含笑着说：“这有什么好保留的，显得我太寒酸了吧？下回我再送你个好的。”
石岚想要夺回药瓶却抓了个空，刘弗陵只高举药瓶，“那就先作为交换的信物！”
被他这样的行为逗得开怀大笑，石岚说道：“矫情，我还能欠你的吗？看来我不送点名贵的还真的不行。”
刘弗陵眼珠一转忽然眯起双眼嘴角弯出一个弧度，不怀好意的道：“那我要你…”
忽然被这话惊到，石岚捂着胸口不自觉的后退了一小步，又听见刘弗陵接着说：“身上的功夫！”石岚这颗心才平复下来，说来也奇怪，刚才那一瞬间她居然心跳有明显的加速。
“那么就从基本功开始。你先扎个马步让我看看，如果不错我们再学别的。”石岚为了不去想之前那种奇怪的感觉，率先开始了教学。
刘弗陵听了她的话很是不以为然，眼睛一瞟，不屑一顾道：“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学的？”于是在石岚面前随便扎了一个，双腿下蹲不够，步子也跨得很小。
看着刘弗陵这种趾高气扬的态度，一抹冰凉的笑意覆盖上了清雅的面容，石岚意识到让他吃些苦头的是很有必要的，趁其不备对他其中的一条小腿便是一个勾踢，刘弗陵立刻一屁股摔在地上“呜呜”叫唤。
“还说没什么好学的吗？”石岚温柔的训诫，笑意盈盈，细白的贝齿似乎又了珠光在泌出来。
尝到恶果的刘弗陵立马变得和受训的野马一样温顺，虽然也有不满但也是不敢再像之前反唇相讥，只是重复着说道：“不敢，不敢。”
之后，假山处便是频频传来石岚的敦敦教诲。
“腿再弯曲下蹲一点，步子大一点，双臂加紧，气沉丹田。”石岚这么指导着刘弗陵，在他改进之后又再次故技重施，刘弗陵微有摇晃但稳稳当当的站在那。
原本受训但不服气的脸露出了笑意，刘弗陵向下看了看叹道：“真的站住了。”
“不要瞧不起这些基本功，它就像是房屋的基底，若没有打好，楼房再高大美观也只是徒有其表，终在某次狂风暴雨中轰然倒塌。”石岚教育着刘弗陵，这曾是石勇为告诉她的。而此时此刻的刘弗陵也像当年的她一样细细的听着。
“好，现在练习如何出拳。”石岚见着刘弗陵马步扎的好不错，便接着教起了接下来的一些基本功，而刘弗陵也听得极为认真，没有半点的不以为然。
不过大半个时辰里就是如何快速有力的出拳，如何轻巧的移动步子，往往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要重复十几二十遍，也甚是无趣。看着刘弗陵学得认真，石岚便道：“虽说这都是基本功，但若真与人交手却也抵抗不了多少。看你那么想学好，我便先教你几招应急之用吧！”
听着有别的招式可以进行实战，原本也感无趣的刘弗陵瞬间又精神百倍，只笑嘻嘻的点着头。
石岚招呼道：“一般来说，正面的攻击尚可以招架但背后的偷袭却是防不胜防，你现在从我后面向上次那样偷袭我，我教你几招解脱之法。”
刘弗陵走到石岚身后向昨天那样勒住石岚，石岚则继续说着：“听好了，当敌人这么困住你的时候，看似动弹不得，但因为距离过近所以又满是漏洞……”
刘弗陵并没有听进去，只凑近石岚乌黑的秀发，轻轻一嗅说了句：“好香啊！”
石岚本是细心的教着，见刘弗陵这副戏弄的样子便是气不打一处来，趁着他没有防备，便是变换了站姿一个过肩摔巧妙的将刘弗陵翻到在地居高临下的说：“这是其中一个化解的方法。”
这么一摔，刘弗陵自是不敢再随意戏谑，便老老实实的跟着石岚学了几招，也少不了被石岚几次三番的打倒在地，或者手臂大腿便狠踢几脚。
这样一来二去的又过了些时辰，石岚看天色不早又对刘弗陵说：“我要回去做衣服了，你自己就先这么练着吧！”
刘弗陵装模作样的毕恭毕敬的抱拳回道：“恭送师父！”不禁让石岚轻笑出声。
目送石岚离开，抬眸天际，半边天已经有了几抹流霞如同宝石绚烂的光华旖旎开来，仿佛是紫金城中青春韶华的女子那明媚娇艳的容颜，于是刘弗陵也徐步走回勤政殿，看着四周现下空无一人，不禁暗自夸奖邵尚办事不赖，没有闲杂人等出现揭露自己身份。
彼时正是夕阳西下，照在重重叠叠的琉璃瓦上，虽是傍晚，也还是有些刺眼夺目。刘弗陵在长街上走着，奴才多是低头行走，有的认不出他便这么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有的认出了惊得赶忙行礼。刘弗陵让那些人起身继续管自己走，正走着，隔壁宫门突然扑出一个人来，刘弗陵只觉得一双脚微微有些清凉，低头发现一双鞋全湿了。旁边倒着一个公公，手上因为长时间劳作都已经出了血，想都不用想是新人了。
那公公俯身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刘弗陵素来宽厚待人，不过是湿了双鞋，即使是撞到了，那人也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没有计较，神色波澜不惊，只柔和的说：“没事，朕恕你无罪，起来吧！”
话音刚落，那名公公原本谦卑的眼神，竟突然闪现出杀机，有种寒意迅疾的刺着刘弗陵，一时六神无主。不远处突然传来邵尚欣喜的呼唤声，只刹那间的转头再回过来时，一把匕首朝刘弗陵刺了过来。
本能的侧身一避，才躲开了第一刀，第二刀便夹着凌厉的风劈面而来。若是一名训练过的刺客，只怕刘弗陵此刻已经命丧黄泉，但恰恰不是。这名刺客出刀并不十分迅速，位置也不准确，力道也不足，只是一味的乱刺。
石岚有教过刘弗陵这种情况，而那时的刘弗陵恰恰如这名刺客一样，拿着手上的短树枝乱挥。算是现学现用，刘弗陵轻巧的左右滑动了几下步子，刺客的匕首次次劈空，一时心急加之踩到之前的洒了水的地上，身子一时没站稳微微倾倒。刘弗陵忙就着这个机会，横着便是一腿将那刺客踢倒在地，在他再次起身拾匕首前，将匕首踢远。
一时目瞪口呆，余惊未了的邵尚回过神来招呼着附近的侍卫冲了上来，把那刺客死死按在地上。
那人却似疯魔了一般，仍然死命挣扎，对着刘弗陵张牙舞爪的叫唤，“狗皇帝，你昏庸无道，迟早被人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
见这刺客嘴不干净，旁边的侍卫对着他的肚子便是几脚，刺客立刻嘴巴一甜，吐了半口血出来无力叫唤。
“住手！”刘弗陵命令道，两位侍卫这才住手，那刺客也已经昏倒在地，他思忖着刺客之前的话说，“先关进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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