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鬼面人7
旧城区分为abcd四个区，呈现田字分布，共有两条主马路呈十字。冯巩的家所在的十三栋在a区最里边，车道十分窄，警用哈佛h9根本挤不进去，无奈之下几人只能将警车停在大路边，徒步走进a区。
封洵危带着王皖，伊洛，三人便衣之后，借着清晨朦胧的光芒朝十三栋走去。
在九栋的拐角处，伊洛没留神，撞上了一个人。
“呀。”伊洛往后退了一步，“抱歉抱歉，我没看见。”
少年搓了下被撞到的脑袋，警惕地看着三人。
封洵危扫了眼少年，并没有在意，只是朝伊洛使了个眼色，三人继续沿着路向前走去。
“走路看路。”封洵危说。
“走神了一下。”伊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三人边交谈边走着，完全看不出是三个能徒手拧掉天灵盖的刑警。
而他们的身后，刚才那个伊洛撞到的少年，正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他的眼中是远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锐利的目光。
封洵危三人到达十三栋楼下时，封洵危朝王皖道：“从一旁的消防梯上去。”
随后，他带着伊洛从楼梯走上二楼。
旧城区的门都是木门，基本都十分老旧了，封洵危先敲了敲门，说：“你好，物业。”
里面没有动静。
关彻的声音顺着耳麦传来：“老大，屋里好像没人。”
封洵危：“进屋，开门。”
过了一会，传来了拧动门锁的声音，随后厚重的木门往里退开，露出了王皖毛茸茸的脑袋。
“我觉得这屋子得有好几星期没人住了。”关彻皱着眉头说，“一股子霉味。”
屋子采光很差，伊洛刚想开灯，手却被封洵危握住了。
伊洛：“老大，怎么了？”
封洵危说：“别开灯，拿手电。”
啪嗒三声，三道手电筒光撕裂黑暗，封洵危将手电筒夹在腋下戴上手套，借着手电筒光扫了下屋子四角：“伊洛去门外警戒，王皖和我来。”
王皖凑了上去：“老大，这个冯巩应该只是嫌疑人吧，咱随便闯进别人家里，合适吗？”
封洵危恨铁不成钢地往他脑袋上来了一下：“那么讲究做什么？假如我们误会了他，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没藏东西查了也查不出什么。但如果他真的有鬼，咱不来的话他就有时间销毁证据了。小脑瓜子锈住了？”
“也是哦”
封洵危打着电筒，走到了一间紧闭的门前。
他试着摁了摁把手，纹丝不动。
他眼神一凛——门被反锁了。
他蹲下身朝锁孔里看了眼，发现锁孔早已被堵住。
取巧的不行，就只能用蛮力了。
封洵危又转了转，找不到看起来比较坚硬的东西，只能无奈拿自己当那攻城锥。
在门外无聊掰指头的伊洛被巨大的一声撞击吓了一跳，一把拉开虚掩着的房门，刷地拔出了腰间藏着的配枪就冲进了屋里：“怎么了！”
猫腰往沙发底下看的王皖也被吓了一跳，一蹦三尺高，脑袋直接撞到了一旁玻璃茶几的桌脚，疼得捂住脑袋，左脚又踩到了像是纸张一类的东西一滑，扑通一声五体投地和布满灰尘的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伊洛听着这一连串动静，了然：“这么笨手笨脚的肯定是王皖，那老大刚才那声动静是怎么回事？”
封洵危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我刚在踹门。”
伊洛：“什么门这么不结实？”
封洵危：“”
试问旧城区哪家门结实过？
一旁掉在地板上的手电筒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滚到了伊洛脚边。
伊洛：“我说，这怎么朝恐怖片里的剧情发展了？”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和慌乱的脚步声混杂着王皖的声音：“我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怎么会这么倒霉——”
伊洛很不客气地抬脚把王皖的手电筒往旁边一踢。
“喂！”刚要抓住手电筒的王皖扑了个空，很不高兴地叫了一声，“臭娘们你干啥呢？”
伊洛：“你管谁叫臭娘们？”
眼看两人之间摩擦的火花就要诱变成火灾，封洵危一句话把两人从头到脚浇了个心透凉：“你们两个，不想下半个月都替我写报告就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伊洛和王皖立马敛声，王皖狠狠瞪了眼伊洛，伊洛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了回去。
“切。”王皖捡起手电筒，转身离开，只给伊洛留下一个背影，“好男不和女斗。”
伊洛哼了一声：“巾帼不让须眉。”
碍在封队长强大的威压——写报告之下，二人只能暂时按甲寝兵，休战半天。
房门打开后，潮湿和木质腐烂的气味混合铺面而来，封洵危扭头咳嗽了几声，提着手电筒走了进去。
这一间大概是客卧，单人床靠在窗边，厚重的窗帘显然从来没有清洗过，包了一层厚厚的浆，手电筒照射的光束中弥漫着各种颗粒尘埃。
封洵危朝窗边走去，一把拉开了窗帘。
光瞬间涌进房间，封洵危的眼睛一时间没法适应，只能眯起眼看着窗外。
十三栋坐西朝东，主卧的窗户朝向也是如此，而十三栋恰好是a区最靠外的一栋，可以清楚明了的看见远处滚云中半遮半掩的红日，艳阳透过层层云雾，撒在麦黄的天地。
封洵危笑了笑，转头借着光继续搜寻。
木桌上摆着一叠资料，还有一个装着半杯咖啡的白瓷杯。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资料，面朝着窗户，借光看清了资料上的字。
他有些惊讶，这上面密密麻麻排满了字，全是关于心脏以及周边主动脉血管堵塞的论文报告。
“还是个穿白大褂的。”封洵危咋舌，粗略翻阅了一下，认为以自己80iq的大脑根本看不懂，于是将资料一张张搁在桌子上，拿照相机拍了下来。
随后他整理好资料，放回了原本的位置。
他看了看瓷杯，也同样拍了照。
床头柜上放着一小盏台灯，灯罩上落了薄薄一层灰，台灯边是一个木质相框，相片上是一男一女，以及中间的一个少年。
封洵危拉开了第一层抽屉，里面空无一物。
当他想要继续拉开第二层抽屉的时候，发现他上了锁。
这可难不倒封拆锁小天才洵危，他很快拿出一个回形针，掰直，伸进锁孔里扒拉了一阵，很快就听见咔哒一声，锁应声而开。
这次，里面放了一个小盒子。
封洵危拿起来，惊讶地发现这居然是一个戒指盒。
他抬头再次看了眼相框。
“难不成这家伙已经结婚了？”封洵危自问。
他低头，打开了戒指盒。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银戒。
封洵危没有在意，合上盒子之后便放了回去。
主卧很整洁，基本没有堆积的杂物，封洵危拉开衣柜，里面挂着两三件休闲装，以及一件西装。
与其他衣服不同的是，西装套了一层袋子，被很好的保存了起来。
封洵危凑近看了看，西装做工一般，磨损比较大的地方，例如腋下，已经有些开线了，再对比其他几件衣服，显然比西装崭新许多。
封洵危拍照记录了之后，离开了卧室。
王皖逛完了客厅，此刻正在厨房捣鼓着。
封洵危听着乒乒乓乓的玻璃调料瓶碰撞的声音，隐隐有些担心毛手毛脚的王皖会不会失手打碎调料瓶。
“你可注意着点，别打碎东西了，到时候工资全折进去，我下半年的消费全靠你担了哈。”封洵危朝王皖道。
王皖害怕地抖了一下，手上的酱油瓶仿佛变成了定时炸弹：“好，好的，我我我我会注意的。”
封洵危转头，手电筒光照亮了走廊尽头的一扇门。
他朝门走去。
封洵危在摁下门把手前已经做好了再掏一次门锁的准备，谁知这次门却不按套路来，被封洵危轻松打开。
有了一次经验，这次封洵危打开门之后往后退了几步，等味道散了之后才走进去。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这是一间杂物室。
杂物室里放着两个铁架子，上面摆满了东西。
封洵危啧了一声，看来有的忙了。
靠在墙角的纸箱里放满了各种资料，基本都是英文或者法文的，封洵危将英文的资料看了一遍，依然是关于医学的，很多专业名词封洵危看不懂，只能看个大概，关于法文资料封洵危就更不可能理解，于是就没再管他，只是翻了翻确认没有夹着其他东西。
其他杂物零零散散，封洵危翻了一圈都没有什么收获。
封洵危回想着那份用法文文件，觉得有些蹊跷。
最后他绕回了那个纸箱旁，拿出资料和它大眼瞪小眼瞪了几秒钟，最后放弃，摁着耳麦对伊洛道：“学过法文吗？”
伊洛：“耶？学过一点点，不是很会。”
“你进来。”
“好的老大。”
噔噔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伊洛站在门框里，晃了晃手电筒：“老大，啥东西要给我看啊？”
封洵危蹲在纸箱旁，用手电筒敲了敲。
“哦这个啊。”伊洛走进，拿起一份法文资料仔细看了起来。
大概半分钟之后，伊洛将东西丢回箱子里，往后一摊：“对不起老大，以我半吊子的法文水平根本看不明白。”
封洵危无奈拍了下脑袋，拿出手机想要把资料拍下来的时候，王皖的声音顺着耳麦传了过来：“老大，有点不对劲。”
封洵危立刻警惕了起来，伊洛已经将手按在了枪上。
“怎么？”
“我在厨房闻到有股像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味道。”
伊洛皱了皱眉：“你把自己烧着了？”
“我没有那么不清楚！”王皖叫道，他从厨房探出身子往自己刚才翻进来的窗户看去，“味道好像是从窗户那里飘来的——卧槽！！”
“王皖！”封洵危说，“怎么回事？”
“我靠我靠！”王皖吼道，“着火了！”
伊洛&封洵危：“？！”
封洵危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拿过那叠资料塞进胸口，顺手将伊洛提起来，第一个冲出了杂物间，正好遇上了慌慌张张想要开灯的王皖。
封洵危一颗心脏仿佛要跳出口腔，顿时吓出了一声冷汗：“别干蠢事！”
王皖触电似的缩回了手。
封洵危一把拎过王皖的领子，冲着他的脸吼道：“你他妈带脑子没有？学过消防知识吗？知道在失火的时候开电源是多危险的事情吗？你想把整栋楼都炸飞吗？”
连珠炮似的问题全部甩到王皖脸上，直接把他吼懵了。
封洵危转头朝跌跌撞撞的伊洛道：“去主卧拿被单沾水灭火！”
伊洛：“哦哦！”
封洵危回头一看禁闭的大门，恐惧和焦虑在无形之中蔓延了上来。
他去摁把手，之后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朝脚底流去——门被反锁了。
“我艹！”封洵危骂了一声，“这龟孙子想要烧死我们！
王皖已经反应过来了，哭丧着脸：“老老大，我进进来那那那个窗户出不去了，怎么办？”
封洵危冷静下来，咳嗽了几声意识到烟雾已经涌了过来，在自己弯下腰的同时把王皖也摁了下来：“捂住口鼻！照我说的做。”
王皖立马照做。
封洵危冷静的声音顺着耳麦传导进两个年轻刑警的耳朵里：“听着，先灭火，主卧的窗户有防盗网，走不了。你们离开之后立马报警。”
伊洛抱着比自己大了一倍多的被子，刚跑出卧室，只慌忙看了眼火势就道：“不行老大，着火点起码在三个以上还很分散，火势太大了扑不灭！”
封洵危暗骂了一声，狠狠砸了下地板，咳嗽道：“你们两个披上被子先走。”
“什么？”王皖不敢置信，“那老大你怎么办？”
“执行命令，伊洛，王皖！”封洵危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你们是警察！”
纵使千百万个不愿意，但上级的命令始终是铁律，他们二人只能被迫披上被子，冲进火中离开了。
封洵危已经没有时间再去重新找一床可能根本不存在的被子，只能匆匆跑到洗手间，用蓬头将自己全身淋的湿透，然后回到火势已经蔓延十分大的客厅，做了一个他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的危险决定。
——他闭上眼，直接冲进了火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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