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东方既白

　　永乐皇帝听到朱高燧的惨叫声，身子一软，倒在了龙椅上，慌得刘公公又是掐人中，又是唤太医。

　　朱高炽也好不到哪里去，瘫坐在地上。

　　他没想到四弟高希如此大胆、绝情、冷漠和残酷，当场就将自己的亲兄弟朱高燧拉出去“就地正法”。

　　太冷血了！

　　朱高炽想跑出去看看，三弟朱高燧还有没有救，无奈双腿不听使唤。

　　所幸，他又听到了朱高燧有气无力的呻吟声。

　　“父皇...大哥...救我...救我啊...”

　　高希先走了进来，后面一个护卫军士扶着瘫软无力的朱高燧重新进了殿，然后将他放倒在地上，半跪半伏的样子。

　　朱高炽见朱高燧还活着，心放了下来：“你...四弟，你到底唱的哪出戏？吓死我了！”

　　“爔儿，你也吓坏朕了！”永乐皇帝也被太医救醒过来，第一眼看到朱高燧并没有死，也长舒一口气，“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和朕开这样的玩笑！”

　　“父皇，儿臣知道你的心思，你虽然对三哥绝望，但还不至于真的想杀他。但三哥弑君杀父，不给他点教训，他是不会反省的。”

　　“儿臣刚才只是将三哥的头压在了殿外的青砖台阶上，然后用刀作势砍向他的脑袋，他以为要被杀头了，所以才惨叫一声。实际上，刀子落在了他的脑袋边上一点，只砍断了他的几根头发。他的惨叫，那是吓出来的！”

　　“高爔，你这个野种，我和你拼了！”

　　朱高爔至从刚才被砍头的惊惧上缓过劲来，听高希这么一说，知道高希戏弄了他一回，气得跳起来冲向高希要拼命。

　　高希早有防备，一招小擒拿手就放翻了他，两个军士上前重新将他压倒在地上。

　　“将他拉下去...”永乐皇帝将脸别向一边，不愿意再看到朱高燧。

　　“父皇...”朱高炽兄弟情深，这一声“父皇”仍旧是求情的意思。

　　“爔儿，你来处置！”永乐皇帝说道。

　　永乐皇帝在亲情和国法之间犹疑不定，太子又在求情，一时只能将这个难题交给了高希。

　　高希一点也没有犹豫，说道：“赵王朱高燧，毒杀君父未遂，意图谋夺皇位，依律杀无赦...”

　　“啊...”朱高炽和朱高燧都绝望了。

　　但高希很明白永乐皇帝和朱高炽的心思，接着说道：“现褫夺赵王封号，废为庶人，押入死牢，俟待秋决。”

　　朱高炽听完，明白了高希的用意。

　　这也合了永乐皇帝此刻心中所想，他看着高希，满意地点了点头。

　　高希前半句话是给朱高燧定性，弑君夺位，当然要“杀无赦”。

　　后半句是说如何处置。夺封号、废庶人、押死牢，这都是表面功夫，“俟待秋决”才是关键。

　　不是“斩立决”，朱高燧没有当场的性命之忧。

　　“俟待秋决”，就是等到秋天刑部将杀人案犯的名单报给皇帝勾决时，再由永乐皇帝决定。

　　永乐皇帝不想杀，那就不要勾决，往后拖，可以一直拖下去。

　　朱高燧也暗中庆幸自己算是捡了一条命。

　　却听高希继续说道：“其余参与赵王谋反人等，斩立决。”

　　永乐皇帝接着说道：“夷三族！”

　　高希毕竟来自二十一世纪，对连坐之法向来不感冒，本想对参与谋反的人“斩立决”拉倒，可是永乐皇帝却还是补了一句“夷三族”。唉！

　　“陛下，陛下，陛下开恩，杀我可以，饶我家人性命，饶我家人性命......”

　　孟贤、王射成、杨正这些参与谋反的同党，当场哭叫起来。殿内军士无情地将他们拖了出去，哭喊求饶声渐次远去。

　　此时，东方既白。

　　一场未遂的宫廷政变被平息了，大明朝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经历永乐皇帝前后二十年的苦心经营，大明朝的国力快速上升，资本主义萌芽也快速发展。

　　南直隶一带的富庶，特别是长江口江南一带的城镇，工商百业持续繁荣。

　　以华亭县小官镇为中心的松江府已经发展成了大明第一城，松江府北面沿大黄浦河（今黄浦江）设立的港口码头，和松江府南面从金山卫青龙港进入后密密麻麻的码头，每天十二个时辰不停歇地在吞吐着海量的集装箱货柜，大明和全球各地的货物进出松江，带动了全球贸易的发展。

　　大明朝廷从松江府一地抽取的税赋就占到了全年岁入的一半。

　　从广东到福建、松江，再到山东、天津、辽东一带，都加固了城池，配备了新式火枪，建立了伞兵营，倭患得到了相当程度上的控制。

　　设在南京和金山卫小官镇的两家“皇家锦绣股票交易所”也乘着国势上扬的大风，一路猛进高歌，已经有四五百支股票上市，每天都有暴富暴穷的故事在此上演。

　　真可谓河晏海清、四海升平。

　　永乐二十一年的夏天，京师奇热。

　　永乐皇帝已经六十一岁了，他的身体日渐衰老，过去打仗留下的伤痛，还有多年勤于政务积下的隐疾，都让他感觉精力不济。

　　不过夏天虽热，他的身体调理得还不错，每天早上天一亮，他还是坚持起床晨练。

　　太子朱高炽和鲁王朱高爔（高希），还有皇太孙朱瞻基、皇孙高詹鲲、高詹鹏，也都日日陪着他一起晨练，永乐皇帝心情舒畅，

　　只是高希恢复身份这件事一直没有办，总是会被一些事“耽误”了，以至于高希的“鲁王”封号还只是停留在口头上。

　　高希的两个亲生儿子高詹鲲、高詹鹏，也没能更名为朱瞻鲲和朱瞻鹏。

　　这天晨练结束，皇孙们洗漱一番，忙着去文华殿早读。

　　高希和朱高炽则陪着永乐皇帝进早膳。

　　“爔儿，恢复你身份的事拖得太久了，朕身体也好多了。若不给你恢复身份，鲁王的封号也没有办法加封。”永乐皇帝说道。

　　“父皇觉得何时方便，就何时办。父皇龙体康泰，才是最要紧的。儿臣的事倒不急。”高希说道。

　　“怎么能不急？炽儿，这事就由你这个大哥好好操办。”

　　“是，父皇，儿臣记下了，忙完了这几天的事就办。”朱高炽答应得干脆，眼角却闪过一丝不被人察觉的犹疑。

　　“听说瓦剌大汗脱欢进京了？”永乐皇帝问道。

　　“是，他正等着父皇召见。”朱高炽说道。

　　“什么事？”

　　“阿鲁台又进犯瓦剌，打得不可开交。”高希说道。

　　咣，永乐皇帝将手中的汤匙丢在了碗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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