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迷雾幻境
等真正踏入这片土地的时候，白炎才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地面传来清脆的声音，这，是骨头折断的声音。
白骨为地，竟不见分毫土壤。只看着那些阴惨惨的白骨，就能想象出这里曾发生过多惨烈的争斗。她握住乾坤袋，那里面几乎装着她所有的家当。肚子咕咕响，她却丝毫没有感受到饿意，额头已经沁出了丝丝冷汗。
迷雾幻境，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她猛然想起，在师父的案头上，曾经出现过这四个字。她那时曾经问过，这迷雾幻境是个什么地方。师父沉思半晌，回答了三个词：天界不管，地界无归，妖兽横行。
乾坤之中，天地之外的地方，是这些妖魔鬼怪唯一能够肆意妄为的地方。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天，她看到的也并非什么月亮，而是一团火鸟，那只鸟，浑身闪着耀眼的青光，九尾九色，声音洪亮，若说鹤声清脆，那么这只鸟的声音更加清亮，更加雄厚，散发着不容置疑的王者风范。
尾羽所到之地，亮如白昼。
“秀什么秀，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凤凰长得好看吗？天天来，飞了五百年，也不觉得烦。”等那凤凰飞远了，歪脖子树后突然传来稚嫩的声音。
树下站着一位灰扑扑、身材矮小的孩子，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
“你是谁？老夫今年一千六百岁，你见我为什么不参拜？”那孩子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我没见过你，新来的？”
“真不巧，我今年整整五万岁。”白炎看着他假装老成持重的样子，不由笑出声，“论辈分，你要喊我一声姑奶奶。”
大师兄曾经语重心长地教育过她，世间之事，真假参半，就算说谎，也一定要理直气壮。这说谎若是心虚的话，就先输了一半。
那孩子也不恼，只是打量着他，这怎么看都是一个人而已。
男孩猝不及防地拿出雀鞭朝她劈去，被白炎一个侧身躲开。这雀鞭看着灰扑扑的，鞭声却格外响亮，想必是传家的宝贝。可惜的是鞭法尚算稚嫩，压根构不成什么威胁。
“你是什么鸟？”那孩子不依不饶，“我作为千年的麻雀，别的麻雀见到我都要喊声祖师爷。你如果证明不了的来历，我把你皮剥下来，用你的肉喂麻雀。”
原来是个麻雀精，而且是只色厉内荏的麻雀精。
白炎淡然一笑，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只蛇，那是一只无毒蛇。
这是白炎在路上碰到时，想着可以放二师兄屋中戏弄他，便将蛇收了起来：“喏，既然是老祖宗，我就拿些好吃的来孝敬你这位麻雀届的祖师爷好了。”
听说，麻雀大抵都是怕蛇的，不知道麻雀精怕不怕。
下一秒，男孩面色惨白，吓得哇哇大哭，躲在树后，再也不敢探出头。白炎想到他会忌惮，却没想到他反应竟然如此强烈，慌忙将那蛇收起来：“喂，我收起来了，我以后不拿蛇吓你了。”
说什么一千六百年的麻雀精，不过是孩子罢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白炎。”许是身边多了个可爱的孩子，她也放松下来，“我来找我的东西，你来这边干什么？”
树后传来轻微的抽噎声，白炎不敢靠近，只是默默坐着。
“我这里有好吃的烤鸭，你要吃吗？”她话音未落，就看到男孩已经坐在自己的身旁，眼角还委屈巴巴挂着泪痕，一副乖巧的模样。
这个速度，是怎么做到的？
“你……有吃的？”
男孩子叫雀翎，他来到这里是为了找自己的父母，据他的婆婆说，父母被葬在了这个地方。他花了五万神币，在黑市上买了通行令牌，才能越过人境，来到这个地方。算年龄的话，他今年确然刚刚三百岁。
因为担心他在暗夜中看不清，白炎贴心地燃起火苗。这些微的火虽然平日里做不成什么事情，但是暗夜中当个灯笼也着实是方便。
“你会燃火？和那只凤凰一样？你能教我吗？”雀翎惊讶地睁大眼睛。
“嗯，喊声师父，我可以教你生火。”白炎笑着说。谁成想这孩子竟然立马跪下来喊了声师父，还磕了三个响头。白炎扶额，这样实诚的孩子真应该交给大师兄和二师兄改造一下，让他知道什么叫世道险恶。
想起大师兄他们，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些什么，不过按照大师兄的性格，八成又是带着一众师兄弟躲在哪个地方酒楼里大吃大喝，然后说出那句：“人生在世，何必呢？左右我们有钱。”
二师兄一定斜倚在某闹市区酒楼的床边，不经意间撩起额边的长发，然后享受全城女子们爱慕的目光。
三师兄则拿出小本本记下来他们的所在所为，准备回到山上好好跟她吐槽一番。
至于四师姐白景山，一如平常看不惯他们的所在所为，但也懒得说什么，干脆独自行动。
如果她也能成为一员，该多好，白炎晃晃脑袋，但她连进入山字院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做些杂役粗活。
小麻雀叫雀翎，不过来到这个地方一个月而已，远远算不上熟悉。这个地方妖怪横生，雀翎不过一只幼雀，压根不敢多走动，在她来之前，已经饿了足足两周。
雀翎看向她，像是看到了救星，拿出自己压箱底的宝贝，一张地图，还有一本说明书，据说是黑市上买令牌时送的。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灼灼地望向她：“师父，咱们下一步往哪儿去？”
白炎翻开地图，迷雾幻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迷雾幻境的边缘。她若是要在其中找一块石头，无异于大海捞针。她摸了摸身后的石头，湿润，长有青苔，是活石。她燃起一簇火苗，只是不同的是，火焰开始时是黄色，而后逐渐变成蓝色，烤了大概有十秒，一位仙人忽然从石头里蹦了出来。
叩石问路说得好听，不过是烤石头而已。
“哎呦哎呦，是谁打扰老夫清梦。”一位看上去五六岁的孩子摇摇晃晃起身，拍了拍自己着火的屁股，他定睛看向白炎，晃了晃脑袋，“你是人，不对，不是你。”
然后又看向雀翎：“是你这个小麻雀打扰老夫的吧。”
雀翎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小的老头，得意洋洋地摆谱：“没错，是老夫喊你起来的。”
没想到那位石头仙人一巴掌打在他的脑袋上：“三百岁的孩子，敢在两万八千四百岁的本爷爷面前摆谱，你小子几斤几两我还能不知道？”
“咦，这有位女子。”石头仙人脸色立马变得温和许多，凑到她身边，声音软腻“美女，你知道这位小麻雀为何要找老夫吗？”
白炎看着眼前孩子模样的老头，叹了口气，原来是个好色的老头。若是换了白景山师姐来，这老头指不定脸上能堆出几朵花呢。
“是我喊前辈出来的，想要问下这里有位资历最老的前辈在哪里？”白炎不着痕迹得退了几步。
“你？”石头仙人打量着她，“你是凡人，叩石问路这等仙术不是你能够施展出来的。你资质天残，未入灵境，更不用说阶品，你不过是灵力低微的修仙弟子罢了。等等，你有胡婆娘的乾坤袋，是她让你来的？”
雀翎低头看了看白炎腰间脏兮兮的袋子，乾坤袋，她好像就是从这个袋子中拿出那只蛇的。想着打了个寒战，朝另外一个方向挪了挪，下定决心离袋子远一些。
远方传来凤鸣，石头仙人眯了眯眼睛，看了看那只凤凰的颜色，是一只彩凤，打了个哆嗦。
“这次是这猢狲来了吗？”他颤颤巍巍地后退，刚要开溜就被白炎一把拉住，“你还没说呢？我要去哪里找那位前辈。”
“最深最深处的天幽之潭，不过你只是个凡人，你走不到那个地方的。”说完便拼死挣脱了白炎，回到石头里。
那石头眨了眨眼睛：“我劝你们也躲远点儿，别惹这个魔头，天上地下就没人管得了他。”
雀翎望向天空，：“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是魔头呢？”
白炎看向那只凤凰，是啊，这么漂亮的一只鸟，一定和二师兄一样，不是一只好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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