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妈妈
第六十二章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那也好，我不喜欢和有心思的人打交道。”
有心思……什么心思？林笑不是很明白，直到听到下一句就更无法理解。
“你儿子唐焰跟贺一洐在一起了。”
林笑抚摸肚子的手顿住，脸庞上带着极度的不可思议。这是什么……她的唐焰，还有贺一洐，是那个贺一洐吗？
而且——在一起？
“是……我想的那个在一起吗？”林笑一字一顿，声音有些呐呐。
贺师不再回答，但目光里的意思很明显。是的，就是她想的那个意思。林笑脸一下就白了，坐着的椅子都烫手，脑子一团乱。比思考更先的是否认，林笑根本不相信这种事，唐焰跟小叔？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小叔他只和唐焰是同学，关系很好的同学，唐焰也知道他是贺家人的身份，我跟他说过他是云枫小叔，这里面应该有误会——”
“没有误会。阿洐这次回来跟我们坦白了。”贺师打断林笑颠三倒四的话。
林笑张张嘴，使劲摇头否认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脸色惨白惨白的，看起来可怜极了，她使劲掐着自己手心让自己千万不可以晕过去。
唐焰喜欢男生。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
而跟贺一洐在一起。这——太混乱了，她现在是贺云枫的妻子，唐焰怎么可以和贺一洐？
林笑肚子里的孩子感受到母亲的震惊和焦虑，也在不安分动起来，踢得林笑隐隐作痛。
“你作为我们贺家的媳妇，也是唐焰的母亲，不觉得这很不对吗？往后你要别人怎么看到你，又怎么看到云枫，看待贺家？”贺师目光犀利，与林笑所想相同。
“贺一洐已经让我关起来了。唐焰是你的孩子，你自己看着办。”
林笑更痛了。整个人有点坐不稳椅子。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又羞耻又心痛，更有对自己对唐焰一无所知的自责。
唐焰跟贺一洐在一起是不对的。
她在京市待这么久，耳濡目染道听途说也知道贺一洐是贺家唯一的也是最正统的少爷，天赋极高，聪明得不得了，是他们圈子里顶尖的人，以后也要做贺师这样的大人物。
自己的儿子是好，她作为母亲就算是偏心，也觉得好不过那位。
如果两个人是认真的，他只会害了贺一洐，如果只是年少慕艾玩玩罢了，她怕唐焰受伤。
“我会跟他讲，让唐焰和贺一洐分开。”林笑低垂着头不敢看人，站起身，一分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贺师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林笑没走几步就一阵眩晕，俯身倒在门口地上，贺师面色微变赶紧按铃叫救护车。几个候在走廊的下人也赶紧过来搀林笑。
很少来贺宅探望贺师还有贺母的贺云慧则一脸震惊地站在门口不远处，见到贺师出来赶紧喊了声爷爷。贺师没管她，甚至是宅子里的人都没工夫管她。
贺云慧默默退下楼梯，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她知道贺一洐这次回来就关了禁闭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好奇找贺海问缘由也不知道为什么，趁林笑被贺师叫来贺宅就赶着一起过来，想借陪嫂子的机会问出点什么，没想到得知了个这么大的秘密。
那贺老夫人的反常，几个姑姑的神神秘秘就有了解释。
贺宅一片乱，在宅最深处贺一洐的卧室，男生躺倒在床戴着耳机，隐约听到繁乱的脚步声微微将耳机拿起，可再听又没有听到什么，于是闭上眼睛不再管。
再过两天是唐焰的成人礼，等脱去体面和责任的枷锁，往后余生可能就只有他一起过。这样重要的日子他就不准备这么被关着了，既然都已经想要摆脱贺家人的身份和家人决裂其实没有人能关得住他，这是他对家里人最后的温柔。
在床上翻个身，贺一洐抱住柔柔软软已经睡着的吉祥豆，猫咪眯起眼看主人一眼又继续埋头睡，后爪抵在贺一洐手臂想要把人蹬开，傲娇的小模样像极了晚上不想睡早上睡不醒的唐焰。
贺一洐笑了笑，揉了下猫头轻谓口气，他在来京市之前其实准备了许多，为他的未来，为他和唐焰的未来。
知道林笑晕厥，贺云枫从贺海的公司急匆匆赶去医院，病房里坐着贺云慧，在林笑床前玩手机，林笑没有转醒，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她怎么样？”贺云慧不太喜欢林笑这事他是知道的。没来得及管妹妹怎么会在这里，贺云枫急急将包放到床头架子上，走到贺云慧旁边看着自己妻子。
“医生说没事。就是有些受惊，已经睡着了。”
贺云枫一直提起的心落了回去，刚想喘口气，贺云慧就转动着手机说道：“哥，我知道了个大秘密。”
“什么？”
贺云慧又将手机转了三百六十度，悠悠把她听到的跟贺云枫说了，贺云枫的惊诧并不比林笑还有贺云慧的少，花了很久才接受小叔跟唐焰的事，随后就是紧皱眉头。
林笑在梦里。
她将唐焰从出生到长大又梦了一遍。小小的还在襁褓里的婴儿会眼睛亮亮地看着她，第一声会说的话是喊她妈妈，后来上幼儿园总是将老师发的零食留下来给她，再然后，她就走了。告别了她可爱又爱着她的孩子。
再相见，这个孩子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浑身伤痕累累，呆板无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贺一洐跟她说过应该多关注唐焰，可时间造成的隔阂难以弥补，唐焰爱她，却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全心全意敞开心扉，而她也因为各种各样的愿意没能践行承诺。
总归，是愧疚的。
她真不是一个好母亲。
耳边有人在谈论她的唐焰，言辞轻佻，极尽厌恶。
拖油瓶……傍大腿……丢死人……不识好歹恩将仇报……没想到这样一个人能将整个贺家搅得腥风血雨，就算这次的事过了也别想好过……
“唐焰是得不到什么好的。这件事不管怎么解决，小叔肯定是废了，爷爷不可能将贺家交到他手里，也真是老天助爸一臂之力，这算是嫂子嫁过来唯一做的一件好事。不过也真是贱呐，现在外面人怎么看我们贺家，等嫂子醒了，你跟她一起给你那个继子打电话。”
林笑颤了颤眼睫，终于醒了过来。贺云枫听着妹妹的话本就不知如何接茬，看到妻子幽幽转醒颇为惊喜：“醒了？你怎么还哭了？”
林笑摸了下脸，的确是有眼泪不知不觉落下，她没管，看向还坐在床前的贺云慧：“唐焰从来都不是拖油瓶，他和贺竹一样都是我的孩子，但我没有照顾好他。”
贺云慧有些讶异原来林笑睡着也都听到，而且一向隐忍的嫂子居然会反驳，贺云枫瞪了妹妹一眼：“给你嫂子道歉。”
“抱歉。我就是一时口快，没什么意思，嫂子别多想。”贺云慧没有多在意自己说错话，也没管林笑到底接不接受，只是耸肩站起，将床前的位置让给贺云枫。
林笑并不应声：“云枫，把我手机给我，我要给唐焰打电话。”
“你现在状态这么差，先歇歇吧。”
“难道不是贺家急着要我去打这个电话吗？”林笑声音坚硬。
贺云枫一时无话，贺云慧倒是行动麻利，将林笑的包从旁边拿了过来，并从里面翻出手机递到林笑面前。
电话声响起时，唐焰在枫糖店里收银。漂亮小哥哥一出手一站台，枫糖的客流量都比平常高几倍，而且这几天贺一洐又不在，竞赛也完了，他就过来帮李枫眠的忙。忙忙碌碌间，也就不觉得没有人一起吃饭听课发早安晚安很寂寞。
“拿好，慢走。”唐焰弯唇笑，将提袋交到客人手里，等到几个女孩子挥手消失不见他才接起电话。
“妈。给我电话是怎么了？”唐焰单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收整着衣服。但整着整着，他动作就停了下来：“你知道了啊。是贺一洐跟你说的吗？”
林笑闭了下眼睛，手指抓紧手机边缘直到指甲都有些泛白：“差不多，我今天才知道。”
“那……你想跟我说什么。”唐焰靠住墙，之前甜帅的笑也收起。对林笑知道他跟贺一洐的事，早在和贺一洐恋爱的第一天他就想了很多，总有一天林笑会知晓一切，他也要面对来自血脉至亲狂风骤雨的不赞同。
只是说实话，他并不知道该怎么跟林笑回应。
这个世纪难题来的太早了点。
贺云慧饶有兴致地瞥向林笑，林笑躺在病床打的电话，手机没办法紧贴着耳朵，声音漏出来她跟贺云枫都能听见。
林笑对这个电话私不私人并没有感受，甚至可能是故意让他们都听到她和唐焰的通话。
“你跟贺一洐是认真的吗。”林笑第一次称呼贺一洐不是小叔。
唐焰咬了咬脸颊肉：“是。”
“他是贺家最金贵的少爷，什么诱惑什么场面没见过，你真有把握他不是在骗你？”林笑感到自己眼泪又要留下来，可唐焰并不喜欢：“你经不起再次伤害。”
“就是因为他经历过太多，我很确信他不是骗我。”唐焰呼了口气：“妈，这件事我很对不起你，可是、可是……”
唐焰可是半天也可是不出来，因为太过为难，两条漂亮的眉毛都弯成波浪，他执意跟贺一洐在一起将林笑置于何地？
放手，自己又做不到。
“对不起，我——”
“那我就放心了。如果有一天你受伤了，记得到妈妈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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