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这个前宿主是怎么回事？竟然挡住了系统诱惑没有做一点强化……这不是轻度感染者，是纯纯的原生人类啊！”丹尼尔不能意识交流，疯狂地在虚拟评上打字，手速惊人。
“有梦想的艺术家你不懂。”蓝花楹一心二用，一边介绍感染者信息一边还在意识中参与聊天。
“呃，我确实不是很懂，但是我们有处理过被系统寄生后依然是原生人类的先例吗？”
悖论非常智能地上线，抛出一大段数据，“您好，根据数据库统计，【悖论计划】至今有五十三例相似案例，其中五人选择成为感染者加入【悖论计划】，十一人选择消除记忆继续在原世界生活，剩余三十七人接受救援后已全部死亡，死亡后数据由百万悖论接收并入数据库。”
“这个死亡比例怎么回事？？？”
还是头一次听说接受救援后死亡的去世方式，丹尼尔的手指快在屏幕上舞出残影。
蓝花楹现实和意识中开课两不误，“系统选宿主也就两种方式，要么纯随机选取，谁被选上了纯属倒霉；要么专门选意外死亡瞬间或绝症中的人作为宿主，利用他们的求生欲加速感染过程。不过你要知道，这里面想要真的自杀或者生存意识被消磨殆尽的也不在少数。”
“就比如这位海曼同学，他就不是系统折磨人了，反过来系统被人折磨，倒贴了生命能量还被抹杀，警钟长鸣——啊，扯远了，我们一般都尊重个人意愿，在系统被抹杀后，这类身体没有被改造的前宿主绝大多数还是会选择原来的轨迹继续死亡，我们不会阻拦。”
这也是为何他们没有直接治愈海曼，只是将他的身体恢复到穿越前的状态。
不要试图去残害一条生命，但同样，也不要轻易挽留本该逝去的人。
“啊，虽然这么说……我看叶霖前辈好像对这个人很有想法啊？”晨曦还沉浸在自己砸出那网球场大小的空洞上，都不敢直视叶霖，“我看刚才他对我和老师都心不在蔫……”
蓝花楹：？
孩子一天之内长大了，还没有体验贴心小棉袄环节，已经学会扒拉老师伤口了么？
少女积攒杀意中……
晨曦敏锐地察觉到不妙的气息，光速改口，“我的意思是他看那个人的眼神都亮了！”
杀意回落。
晨曦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珠。
“而且……你们不觉得这眼神和前辈当时看晨曦酱一样吗？”雪乃幽幽地说道。
这句话已经是明示了。
但他们有原生人类直接成为继承人的先例吗？所有人相互看看，没有继续这个稍有不慎就会越界的话题。万事总有先例，但谁愿意去承受未知的代价呢。
悖论等这番对话结束后，无言地盯着向海曼讲解的蓝花楹，而后者看似注视着海曼，其实眼神空洞不知思绪又在何方。
大约过了半小时。
“呼——以上就是全部内容啦！海曼同学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呢？”
蓝花楹说累了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喘着气，一手当扇子使劲给自己扇风，海曼对系统的阴谋与感染者的生态坏境兴致缺缺，却对死期感染者不可名状的姿态表现了极大的兴趣。
想问，不敢问。那低头思考的模样看上去就准备作个大死。
魔法少女看在眼里，思前想后决定自己引爆这颗炸弹。
她伸出手指列出一二三点。
“少年哟，现在经验丰富的勿忘我前辈给你几个方案：第一，和我们回驻地成为【悖论计划】光荣的一员，我们以后就是战斗的伙伴啦☆”
“第二，和我们回到驻地，但是继续你的梦想直到死亡来临一刻，嗯，如果你讨厌病痛的感觉，我们也可以帮你屏蔽掉痛觉无痛去世。”
“第三……我们可以将你的身体情况定格在此刻，等我们有足够的数据参数可以将你传送回原来的世界，你可以‘回到家’继续自己原先的生活，直到生命结束。”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毫无代价的治愈一个原本生命垂危的病患，治愈所用的生命能量原本就是来自全人类意识的馈赠——接受代价成为感染者延续系统带来的人生奇遇，或者让一切回到正轨坦然接受自己即将死亡的现实。
海曼听完愣了半天，开口重点全歪，“啊……你们这么人性化的嘛，我有这么多选择？”
没有人打扰海曼思考自己命运的抉择，他看上去只是稍作思考完全没有将蓝花楹的提议放在心上。
答案从一开始就确定了。
“对不起我冒犯的问一下……选择自己的梦想，而且是‘实现’自己的梦想，魔法少女会帮助我吗？如果需要代价，那我需要支付多少代价？”海曼认真地凑到蓝花楹面前，与她深紫色的双眸相对。
他没有忘记，这位魔法少女之前一瞬间展露出来的那副超越人类艺术极限的姿态，以及【祂】对于追求梦想之人的肯定。
只是……他有资格提及这个要求吗？他现在有值得蓝花楹实现他任性的资本吗？
蓝花楹闻言收起魔法少女纯真的姿态，胡乱扇风的手也安稳地放在大腿上，表情严肃道，“海曼，‘支付代价’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代价’可不仅仅是财富、生命，甚至包括一个人的过去、他的才华、他原本的命运。以及，一些你目前理解的更为抽象的东西。”
海曼没有说话，只是不为多动地与她对视。信念不仅没有动摇，反而在劝阻中更加坚定。
蓝花楹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么说明他有支付代价的资格了。
蓝花楹最先败下阵来，她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先说说你有什么梦想要实现吧，既然我曾经都说魔法少女就有义务听取各位的梦想……哎，总觉得我们的风评又要被害了。”
“额，传闻中的‘魔女会’人均丘比的那个风评吗？嗷ku！”丹尼尔还没说完就被不明力量击飞，在地上滚了几圈就成死鱼状不敢动弹。
蓝花楹收回手指就像是弹走一只飞虫，她平静地说道，“不要在意，请继续。”
都到这一步也没什么退缩的余地了，海曼眼睛一闭深吸一口气，准备不给其他人打断的机会，“我想请叶霖先生做主角，拍一部电影！虽然我知道这个请求很无理取闹还浪费叶霖先生时间但是……”
“可以啊。”
“但是我——咳咳，什么？”海曼茫然地睁开眼，酝酿了半天的感情就这样消退了。
叶霖表现得很平静，或者说早有预料，这一刻他身上的温文尔雅褪尽，属于万众一体的那份强大与自傲显现的一览无余。
“只是我有两个要求，我有一个‘剧本’一直想要拍摄，希望你可以接受。”
“以及，我已经决定在三天后永久关闭这片故土，我将放弃自己死期感染者的身份长眠于此……你可以理解为我选择在这里放弃生命。一切都会回归于虚无，消失宇宙中，包括我，这片世界，以及身为‘导演’的你。”
“你本人不会有任何留存于世的实物证明，只会成为一段数据被‘百万悖论’录入人类的数据库，以及我们的电影，将会作为这段文明最后的影像被他永久保存。”
永久，即永恒。
海曼瞳孔扩张，他急促地呼吸间手脚并用从休息的地铺上爬起来，紧紧抓住叶霖的手激动地提问，“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和您合作拍一部电影吗？！我不是咳咳咳——产生错觉了吧？！咳——”
他情绪逐渐将，最终神色癫狂到眼中充斥着血丝，随着逐渐升高的音量血沫也止不住喷出来。
他看上去已经听不见其他人说的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希望你能够想清楚，你可能经过合理的治疗可以有更长的生命，你的才华是被‘万众一体’们认可的，你甚至不会止步于此。但是，如果你选择邀请我成为主角，那么代价就是你的生命只剩下今后三天，以及……一部可能永远不会被人类观看的电影，它可以叫电影么？你可能最后都没有机会去剪辑它。”
叶霖没有被海曼的情绪感染，他不希望有人因为一时冲动将自己的梦想陷落于一名步入死亡的死期感染者的绝唱中。
将最严重的后果告之于本人，如果他依然不改变选择，那么他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这可以算代价吗？不是让我冷静一下……我真的在临死前实现自己的梦想？”
“是的，是的，我愿意啊！”海曼努力平复心情，他努力憋住笑容，最终忍不住扬起嘴角的同时泪流满面。
谁还记得他一开始面对系统都云淡风轻的模样？如今海曼疯了般又哭又笑，如此痴狂。
让人害怕他稍一激动就要吐血而亡。
雪乃面对这癫狂的场面也毫不惊讶，她回头看了眼明显被吓到的后辈们，叹息道，“看见没有，这就是拥有过分才华的人被伟大生命存在‘捕捉’到的模样。”
“他们以为是自己做出了选择。”
但在直面不可名状的那一刻，他灵魂深处的那份才华被“注视”，他就注定无法戒断那灵感迸发的瞬间，以及触手可及的梦想。
“其实【我们】早就替他们做好选择了。”
从蓝花楹化身为【祂】展露姿态的那刻起，其实命运早已注定。海曼在意识海中的那惊鸿一瞥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
“诶嘿，你们别露出害怕的表情嘛(＞w·)☆。”
雪乃非常自然地切换成营业模式，但是说的话却句句伤人，“这是天才体质才有的烦恼哦，他们的‘灵感’已经达到人类上限，所以才有资格吸引伟大生命。所谓的天妒英才大概还就是这个意思吧，过高的才华也会引领他们去追寻死亡。”
前不久才直面伟大存在，感觉良好的晨曦受伤地捂住胸口，两眼发直道，“所以我应该感谢自己是个庸才？”
“谢谢，以后我不敢自称天才魔法师了。”
“谢谢，以后我不会使用天才相关的称号了。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做饭机器。”
虽然很感谢自己对不可名状而言没有那么致命的吸引力，但总觉得微妙的不甘。
而另一边，在蓝花楹的见证下，叶霖与海曼达成了契约准备在生命的最后三天完成一部“电影”——只有拍摄没有剪辑没有后期的最后之作。
蓝花楹轻轻拍着海曼的背，紫色的光芒将其笼罩——
“别激动别激动，你还要活过三天呢，来个治疗魔法冷静一下。”
说完魔法少女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恶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将紫色的光芒打入其体内，“以爱与魔法的名义，病魔退散！”
“噗！”
海曼猝不及防被一巴掌呼在地上，地面随之震动，看得所有人肩膀都跟着缩了一下。
沉默的几秒后，海曼将自己从地面“扣出来”抹了把脸上的尘土，血也不吐了气也不喘了，“不好意思……下次可以换个人类的治疗方式吗？”
“只要我动作够快够狠，疾病什么的都能被拍飞，这不是魔法少女的常识吗？”蓝花楹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如是说道。
晨曦：？！
索菲亚：不要信，魔法少女没有这种功能。
叶霖此刻才重新露出笑容，在进入这个世界后，他第一次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认为按常人眼光看这绝对是一部‘烂片’。”
“您请说。”海曼表示洗耳恭听。
其他人也都悄悄竖起耳朵，准备品鉴一番连影帝自己都觉得很烂的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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