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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饮酒


听无非不再说话,只是默默饮酒。

        她饮酒的姿势很豪迈潇洒,看起来绝不会让人想到牛饮,或是粗俗,只会觉得她潇然神举,别有一番名士风度。

        与她相对的,季澄明尽管也在默不作声地饮酒,姿态却要精致小心得多,只是捧着玉杯,小口小口地啜饮罢了。

        因此,当季澄明只是微醺的时候,听无非已经不知道比他多喝了多少杯,竟有了醉态。

        听无非的背脊还是挺直的,神色也自若,但她忽然猛地放下酒杯,杯子磕在石桌上,清脆的响声从亭中传出去很远。也把默默喝酒的季澄明吓了一跳。

        季澄明抬头看他的大师姐,这才发现听无非虽然大面儿上不显,但眼神已经微微有些迷离,一直如玉雕般的面庞,也显出了朦胧的红晕。

        更不用说她的动作——她正轻皱着眉头,却不是平日里那般威严深重地不满,更接近于……

        更接近于什么呢?季澄明微醺的脑海里一时想不出什么词儿来,但这样的听无非,他只觉得似乎一阵山顶的风都能将她吹散,她那笔挺如青松的背脊,此时看起来瘦骨伶仃,不堪一折。

        对了,就像他曾收到过的一件琉璃灯,朦胧的光亮起来的时候,又脆弱,又易碎。

        季澄明想,原来他的大师姐,在喝醉之后也会露出这幅模样吗?

        所有人都当她是天之骄子,战无不胜的神明,但她也并非一帆风顺,遇到了困境只能自己默默地扛下来,至多在酒后,露出一点铠甲之后的疲惫。

        季澄明仿佛看见了天上的神明坠地。

        他鬼使神差地,用自己最温柔、最沉稳的声音,问他的大师姐:“师姐,若是有不开心的,可与我说一说?”

        听无非饮酒的动作一顿,她的眼神有些茫然地扫了一圈,然后才望向声音的源头。

        又凝视了季澄明几息,仿佛大脑终于消化完了季澄明刚才的话,听无非才慢吞吞地摇了摇头:“你不能听。”

        说完,她又自斟自饮起来。

        若是平常的听无非,她拒绝之后,季澄明绝不敢再尝试动摇她的想法,只会默默地缩回去,做一个合格的工具人;但现在,季澄明敏锐地意识到,现在是一个非常好的、能同大师姐亲近起来的机会。

        只要他能够抓住这个机会。

        他于是伸出手去,青色的袖子从他手腕上滑下,替听无非斟了一杯酒。

        季澄明来之前特意穿上的衣裳在此时抓住了听无非的全部注意力,她的目光随着滑落的袖口,慢慢地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于是她没有拒绝季澄明的举动。

        这一次,季澄明再劝她的时候,听无非便开了口:“还能有什么事呢,天下的烦忧,说来说去不过都是一个字罢了。”

        情?季澄明下意识地想。他虽至今不通情爱,但同窗里经验丰富的人却多的是。他眼见过那些平时正经的人因为一个情字,做出正常时绝不会做的举动。何况,听无非这里,不就有一个……

        季澄明下意识地回避了那个名字。

        听无非吐出的字眼打碎了季澄明陡然升起的一点烦闷。

        “钱。”

        钱?季澄明哑然失笑。

        季小公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缺过钱。没有过关于钱的烦恼,一时间自然想不到这上面去。

        只是大师姐也并不是缺钱的主儿,怎么会在这里为钱这等俗物发愁呢?

        季澄明心中豪情万丈,仿佛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他手一挥,斩钉截铁:“师姐缺钱么?我可以给师姐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心中盘点自己的身家。因为是季家这一代唯一一个单灵根,又拜入听雪峰,同听无非“感情甚笃”的缘故,季家这个庞然大物在季澄明身上的投资堪称大方。

        单纯论钱财和有形资产,即使是现在的听无非也及不上他。

        但听无非醉虽醉了,却并未有半分犹豫,便摇了摇头,再次将季澄明拒之门外。

        “太少了。”听无非如是说。

        如果听无非点头答应下来,季澄明可以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全副身家都借出去。但现在听无非不要,季澄明反而有了一股倔劲,他趁听无非醉了好说话,追问她:

        “师姐要多少?”

        “很多很多。”听无非说,“而且我要扔进东海秘境里去。”

        东海秘境是什么,季澄明当然一清二楚。可是,可是,东海秘境不是听无非的,它属于太仪宗啊!

        听无非往里头扔钱,无非就是户部不肯出了,项目悬在半空里,听无非不能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可公家的东西,她一个人往里头扔钱有什么意义?

        季澄明虽然不知道东海秘境的具体情况,但他出身巨商,耳濡目染之下也有三分嗅觉,知道这里头扔进去的钱,极有可能连个响都听不见,且要的还绝不是小打小闹的分量。

        季澄明不说话了。

        听无非也不再开口,只当刚才的对话不曾存在过,专心致志地喝酒。

        季澄明却喝不下去,他看着机械性饮酒的听无非,心里想,师姐确实不容易,遇到这样的麻烦,借酒浇愁也是人之常情。

        他默默地又拿出几坛酒来,以让听无非喝个痛快。

        望着听无非一杯接一杯,她身后是莽莽星河,想到此处唯有一亭二人而已,心中又不免触动了一下。

        在这种时候,师姐能愿意叫他过来,应当是说明信任他吧。

        这笔生意若是做了,看起来吃亏,可最大的好处难道不是近在眼前吗?

        ——他能得到听无非更亲近的信任。

        季澄明举起酒杯,面对因为他突然的举动而茫然望过来的大师姐,季澄明第一次在她面前笑得意气风发。

        “师姐,我名下资产数亿,皆在此杯中了。”

        那一晚的望月亭饮酒,在第二日并未被提起。

        听无非与季澄明在踏雪院中见面时,也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模样,谁也看不出她前一晚做出过借酒浇愁的事情来。

        倒是季澄明,因为吹多了风、饮多了酒,心情又激荡难眠,第二日起身时脸上挂了难以被忽视的憔悴,时不时便咳嗽几声,引得师父并几个师兄都忍不住关心他一番。

        季澄明一一笑着应了,却下意识地没有说出昨晚同大师姐一起饮酒的事情来。

        在那持续的噩梦之后,他再看师父师兄们的关心,虽然知道他们都是真心实意,心中却不免升起一股陌生感,仿佛隔了一层。

        季澄明正与几个师兄说些闲话的时候,余光注意到了大师姐伸手唤来一个仆从,也不知说了什么,那仆从一躬身退下去了。

        以他现在对听无非的关注程度,他是很想问问大师姐要做什么的,但四师兄实在话太多,二三师兄嫌他烦,只有季澄明不好意思拒绝他,他便一直拉着季澄明讲他近日遇到的一桩好笑的事。

        ——其实,真的只有他自己觉得好笑。季澄明痛苦地想。

        四师兄的话告一段落的时候,仆从恰好去而复返。他将几张案上原本的茶壶都撤下去了,换上了新水。

        宋颂说了这么多话,一见到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渴了,便伸手去倒水。壶里涓涓流出来的,却不是青碧色的茶水,而是色泽鲜亮的枫叶红色。

        仆从尚未离去,很知趣地在一旁说明:“这是雪枫枇杷浆,听长老从南境得来的,说是给诸位尝个新鲜。”

        宋颂知道听无非手里许多好东西,早已经习惯,也不说什么,豪迈地便给自己倒了一杯。

        季澄明心中却是猛地一跳。

        他就出身南境,雪枫枇杷虽不是他家乡特产,但季澄明也有所耳闻,知道这玩意很重要的一个用途,就是润肺止咳。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可能是他的错觉呢?

        大师姐虽然不曾像师兄们那样关心他,但她默默地便做了体贴的事。她向来不就是如此吗?

        季澄明心中激动,不免咳嗽愈急。他像宋颂那样,将一杯雪枫枇杷浆一饮而尽。

        回去之后,季澄明便开始着手清点他名下的资产。

        全送给大师姐肯定是个笑话,谁也不可能为了一件打水漂的事情就让自己倾家荡产。但季澄明是当真想要叫师姐刮目相看的,他留了些持续出产的店铺同一些应急的钱财,另外将近七成的身家全都被他打包折算,或安排人变卖折成钱财,或安排人去处理交接手续,总之是一点水分都不掺的,真心实意要把自己的身家送给听无非。

        听无非知晓了季澄明最近的动静都有些惊讶。

        她是想要割季澄明的肉不假,当初季澄明是如何侵吞她家公司的,听无非还历历在目。

        但是现在听无非还没有用上什么强硬手段,季澄明就已经乖乖把自己交上来了?

        “这段时间不妨对他好些,季家有这样的孩子,真是家门不幸。”就连听无非的心魔,沉默了一会之后都这么说。

        季澄明的动静当然不可能只有听无非知道,他手下的人都来自季家,季小少爷发了疯,下面人自然要将消息传给家族知晓。

        于是隔了千万里,远在南境的季家终于迟钝地意识到,他们送到太仪宗的小少爷似乎有了一些不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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