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那就你、你，还有你，你们分别画一个试试。”赵一兆随手朝仆从中挑了三人人，翻着白眼不耐烦的说道。
那三人上前，随即便有其他人将不知从哪里掏出的纸笔摆放整齐在了桌面上。
赵一兆满不在乎的仰着下巴，时不时的往三人的图纸上斜视几眼，做出一副随时视察纠错挑毛病的姿态来，那翘着的二郎腿一摇一晃，纨绔的幼态尽显。
被“幸运”挑出的仆从们此刻手上的毛笔简直如附千斤，每落一笔都在心中斟酌千遍，胆战心惊生怕旁边那位随时一身呵停。
随着家丁们颤颤巍巍的递上几幅平面图，赵一兆早已在他们作图过程中速记完全，此刻仅剩复习轮廓和各处比对就好。
经比对三幅平面图完全相同，赵一兆便往每份图纸上都随便瞄了几处，又盯着那几名家丁打量了几眼，便撇了撇嘴，做出勉强通过考核的满意神态，便随手将图纸张揉成一个个团子，丢到桌子上。
然后便大呼小叫嘟囔着热，让他们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端果盘，扇扇子。
一仆从上前来，对着赵一兆弯腰侧身说道：“王爷，张管家刚刚回府了，给您带了您最喜欢的……”
“叫他马上过来见我！”
身侧的仆从都冷不防吃了一惊，心中暗暗猜测张管家这又是哪里出了差错，竟拔了老虎皮毛，王爷语气这简直就像是要吃人一般，张管家有罪受喽~
一盏茶还没吃完的功夫，赵一兆就见一人火急火燎的从挨着亭子旁的小道中窜了出来。
“王爷，您找老奴来有何事吩咐？”
就这一句话又柔和又谦逊，张管家语气对每个字轻重缓急的把握，就让赵一兆知道面前这个人深谙世事，不好糊弄。
貌似这个张管家对自己还挺毕恭毕敬的，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人莫不是心理失衡，才会欺凌刁难在规制内比自己低阶的人？
赵一兆想看看这人的模样，但这人对自己弯腰佝偻成锐角形的身子，头几乎贴近大腿的样子，让
赵一兆不禁想到：真像姚幺爱吃麻辣烫自选菜用的铁夹子！
赵一兆想先试一试他。
“张管家，你觉得本王今日与以往有何不同？”
赵一兆明显能感觉到面前那人身子顿了一下，便立刻从锐角变成了直角，不过瞬时之间，便在脸上挂上标志性的笑容，平视着他。似乎是在观察他的表情，想从中捕捉出是什么导致面前的这个智力缺陷的王爷，能甩掉童音用平和的语气说出那么一句话。
“王爷，今日似乎长大了呢？”试探的语气，赵一兆听得出来里面的不确定和难以置信。
“你是说，一日之内，本王变得成熟了吗？”
“不，不是一日之内，或许，王爷是近来几月懂事了，只不过老奴未曾发觉罢了。”张管家笑脸迎上，故作欣慰之色。
“也许，本王是最近通透了许多。偶尔清醒之时，言行举止竟觉自己与皇兄众等人无异。”赵一兆停下来，用眼一撇张管家，继续道：“但本王这时，也察觉了一件事。张管家，你猜猜是何事？”
“这……老奴愚钝，老奴不知，还请王爷赐教。”这明知故问的语气，他只感觉有一种从所未有的压迫感，从门面袭来随着电击一般顺到脚趾间。
“张管家未曾发觉本王的变化，但本王近几日，竟发觉出管家你两三日便出府一次的规律，究竟所为何事？”
“王，王爷，老奴是出府采办府宅内所用物资……”好小子，这清醒过来竟然还能瞒住自己，暗暗观察自己行迹几日，自己竟毫无察觉，可怕，帝王之家的人实在是可怕！
亭子周围站立服侍的仆从们也都吃了一惊，原来刚才王爷就应经清醒，可那幼态与顽劣，经未曾有一人发觉异样，不由自主的都冒出一身冷汗。
“哈哈哈，看来张管家果真还是把本王当成小孩一般哄骗呢！我且问你，本王平日未清醒之时，因民众大多知悉本王孩童心性，恐遭人闲话自觉出门无趣。
一律吃穿用度皆是府中供给，皇兄仁厚各处已为本王安排妥帖。府中百人吃食皆有庖奴十几人置办，又未曾设宴迎宾其余物资方面怎会匮缺？”
赵一兆语气出奇的轻佻，不似生气，却又阴阳怪气的透露着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
“偌大的王爷府，竟所有事项均需一名管家隔三差五出府置办，真是莫大的笑话！”震耳欲聋的一声呵斥。
“这，这，老奴知罪。老奴是，是出府打理商铺？”面前这人似是吓破了胆，平时都是自己扯着嗓子，从未听过他人，连忙扑通一声跪地。
这声音，沉重而又干脆，应该挺疼的，估计一个小时就会淤血红肿，一个晚上就能达到青紫的成就！赵一兆心里挺满意，看来自己的衔接还算是过关。
“谁的商铺？”
“自然是王爷的。”颤颤巍巍抖动的声带，活像被电鳗击中的自然颤音。
“既是我的，为何从未告知，若我不曾追问，管家还有刻意隐瞒之态，莫不是心存着更门换主的想法，借着本王的孩童心性做派，要把本王私产一人尽吞！”再接再厉，继续演技，明日影帝，舍我其谁？
“王爷明鉴，张气待王爷自幼便跟随伺候，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是想着王爷家大业大，想在王爷清醒之前替王爷打点好一切，好让王爷接手时能更加妥帖。”
这话说的倒是利索起了来。
哦，原来叫张气，看来理由之前就编的现成，合着倚老卖老来了？那就在忽悠两句，反正这会儿挺闲的~
“张管家竟然知道本王会有清醒一日？”
“是，老奴忠心天地可鉴！”
这还没说几句，给个台阶还真是出溜一下就要滚~
“那合着张管家以为没有你，本王便打理不好自家的产业，这偌大的王爷府还真是让你呼风就来风，唤雨便下雨，一手遮天的厉害呢！”
“王爷，老奴不敢。”
第一个套，数学系学霸充分利用汉语言文学，数理逻辑学，开始下。
“不敢？本王都未曾出言责罚的下人，张管家可经过我的同意？莫不是刻意败坏本王在外的名声，好更好地接替本王？”
“老奴知罪，老奴以后一定会想对待自己儿女一般，对待他们，若是再犯，全凭王爷处置！”
“知罪就好。本王时不时还是会陷入迷智的常态，清醒不知何时，只希望张管家不要辜负本王对你的信任。”
张管家，明白眼前这人语义之中暗含的暂时保管，代为处理之意，刚才还缠绕打结的那团心思，此刻因松了一口气，而暂缓放下。
这人苦心经营多年，冒着欺君之罪，这会儿只知道私自操控王府私产，私底下还不知有多少其余的事在瞒着轩辕兆，一时半会儿肯定无法彻底解决，那倒不如先按兵不动，来日方长，等自己掌握了穿梭两个时空的要领，能来去自如并且控制时长时，再连根拔起。
更何况，狗急了都会跳墙，自己不在这里时，他的怨气全部撒到姚幺身上，还不知那小傻子硬挺过去不知反抗会被摧残成什么模样！
赵一兆从石凳上起身，将眼前跪了将近一个小时的人缓缓的扶起，那人受宠若惊的连连谢恩，谄媚的嘴脸，赵一兆心里明白，此刻张气还是想把他当着从前一般哄骗。其实，这样也是一件好事，以后行事方便。
自己身穿锦衣华服，又有一堆侍从端茶捧果，摇扇送风，才不至于在这酷热又没有空调的地方出汗。可这人跪下来胆战心惊的说了那么大段废话，此刻自己手掌碰到的前衣袖竟然是干的！
好家伙，自己穿的用的怕不是有多好，这其中要克扣姚幺的钱财在以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以至于姚幺连一件透气的衣服都穿不上，怎么忍？忍不了！
“张管家，本王想了想还是给你添几个人手帮助你出府处理本王外面的产业较好。你刚刚也说了，跟随本王将近半生，本王实在是于心不忍，让你在不惑之年仍然操劳奔波。”赵一兆悠悠开口道，眼神之中尽是关心之色。
“这王爷尽管放心，老奴虽上了年纪，但却老当益壮。”这句话说的那是铿锵有力，好似卫国战争的铁骨铮铮的汉子一般。
管你怎么往脸上贴近，反正第二个套下好了。
“可本王还是不放心。嗯，这样吧，你把后院那六十捆柴劈完吧，这可是本王对你的第一项考验，张管家可不能辜负本王的期望。”
“！！！”某人瞳孔放缩两倍大，一张大嘴半张脸，舌头状似吊死鬼，瞠目结舌大概不过如此~
赵一兆费劲憋住了笑，又清了清嗓子：“管家，你正值壮年，浑身力气，饭食乃是多余之物，怎能依靠取之？这样，我不给你限定时辰，算是对你额外的照顾，倒也不用太过感激了。”
说完便甩了甩那宽大的袖袍，跨下台阶。好似拂袖而去，深藏功与名的绝世英雄！
亭中，微微弯腰的那人醒神过来，只觉双腿发软，全身无力，脑子嗡嗡，耳鸣不止，瘫跪在地，膝盖嘎嘣，哀嚎不已……
仆从小厮等尽数散去，无一人敢多留一眼，多言一句，只是紧紧的跟着大步迈前，潇洒离开的王爷。
难怪王爷突然想到让他们画府邸的平面图出来，原来王爷是在考验自己！刚刚真是好险，幸亏自己在府中认真做事，险过王爷暗查。不然连跟随王爷多年的张管家，王爷今日清醒过来告知的第一人，都受王爷美其名曰的“考验”，这不合格的“奖励”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酷暑日，免饭食，六十捆，一个人，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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