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饱餐了一顿，五个人在路口分别。
姜智明找了个借口没和李大鹏他们一起回家，掉转头骑上自行车追上了两个女生的“11”路。
天已经全黑了下来，姜智明不太放心两个女孩走夜路。
赵玲玲正兴奋地和段婉大嗓门叽叽喳喳，看到姜智明又追了过来，立马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发不出声音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段婉知道姜智明的家和她们俩不在一个方向，没多考虑，顺口就问了一句。
不会说暧昧的话，又找不到好借口，姜智明略显尴尬，清了清嗓子，用力地握了握自行车的手柄，所问非所答地问了一句：“假期有什么计划？”
段婉和赵玲玲互相对视了一眼，她们都觉得姜智明今天有点反常，话好像也比平时多。
“复习物理，我这学期的力学题还有很多不熟练，变化了题型就找不到解题的思路了。还要预期下学期的新知识……”
这些话段婉在刚才的饭桌上已经说过一遍了，不想太让姜智明尴尬，只能把车轱辘话重复又重复。
姜智明“嗯嗯嗯”地点着头，突然话锋一转，说：“假期要是没事，我们约上大鹏他们去看电影啊。我妈单位发了很多电影票，不看就过期了，听说最近有很多好看的新片子。”
赵玲玲半张着嘴，被班长约着去看电影，这事在她梦里都没出现过。
“不行，我没时间，你们几个去吧，假期我除了要复习，还准备去练摊呢！”
“你要去练摊？”
赵玲玲和姜智明同时发出了灵魂拷问，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赵玲玲和段婉无话不谈，可也从来没听说过段婉有这个打算。
学生的最主要任务只是好好学习取得好成绩，挣钱的事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更何况那个年代在马路上摆小摊的都是被工厂开除的“捣蛋分子”，和他们的生活轨迹完全没有交集，想都不会想的事。
赵玲玲和姜智明都很意外，一向胆小内向的段婉，怎么会有这么大胆的想法呢？
“我要闷声发大财的。”段婉笑笑，不觉得自己去练摊有什么可丢人的，靠自己，劳动最光荣。
“你真的很缺钱吗？”姜智明突然想到上一次段婉找他卖磁带的事。
“婉儿的妈妈不想让她上学了，她一定要坚持读书。但是条件是以后家里都不给她交学费了。”
赵玲玲一股脑地把段婉的小秘密全告诉给姜智明。
这件事她憋了很久了，越想越生气，他们还都还未成年呢，哪有能力去赚钱？更何况，段婉学习这么好，不念书真是太可惜了。
赵玲玲一个外人都觉得段婉的父母做的好过分，替她委屈。可段婉却像是没事人似的，一点都不在乎。
“你的父母怎么能这样呢？你又不挣钱？怎么靠自己交学费？”
姜智明终于明白了段婉成绩下降的原因了，原来她心里憋了这么多苦闷事。
段婉她已经习惯了，也不觉得自己很多“惨”了，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没什么，没有好父母，就靠自己呗。”
段婉的这句话很触动到姜智明。外面很霸气的他，在家里弄伤了手指，都要委屈地喊“妈”呢。
一个外表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内心却能如此强大，不娇气不卖惨。这让身高一米八的姜智明真的自愧不如，第一次从心里真的服气了。
“摆摊准备卖些什么东西？？”
姜智明推着自行车陪着她们俩走了很远的路，一路上他都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有一个哥哥，家中没有女孩子，不太懂怎么安慰女孩。
“没想好呢。我本钱不多，快过年了，会卖小年货之类的吧！”
“袜子怎么样？”姜智明眼睛发亮，给了段婉一个极好的建议。
“当然好了，过年时家家都要买新的，本钱也不用太多。可我找不到合适的货源啊。”
“我可以啊！”
智明兴奋地把自行车的梯子立在原地，那架势像是马上就要摆摊开卖：“我姑姑是市红星袜子厂的工会主席，她可以帮忙的。”
段婉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会不会麻烦你姑姑？”
“不会的！”姜智明拍着胸脯打包票，“每年冬天都有人找姑姑进货的。我去和她说，没问题的。明天晚上我们还在饭店门口见，我给你消息。”
约定好后，姜智明把她们俩送到安全的地方，快速地骑上自行车先走了。
赵玲玲一直目送着姜智明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眯着眼睛感叹着：“班长真是个好人，家里人脉又广，又愿意帮助别人。”
段婉也很开心，她正盘算着假期做些什么好。如果姜智明真的能帮她弄到袜子的货源，那么接下来的学费应该不用发愁了。
姜智明说话算话，很快和姑姑商量好，定在周日让段婉去工厂选货。
段婉本来和赵玲玲约好周日两人一同去的，可赵玲玲突然有事爽约，只能段婉自己去了。
段婉带上自己的全部“家产”，还拿了一个大袋子，收拾了一下刚准备出门，却被来她家的陈韬拦了下来。
“我今天有事！”
段婉连抬眼看陈韬一眼的时间都没有，也没仔细听陈韬在他身后说些什么。
平时陈韬也有事没事来家找她闲聊，段婉都会应付一下。但是今天不行，她和姜智明约定的时间要来不及了。
第一次去就迟到，段婉可不想给姜智明的姑姑留下不好的印象。
段婉小跑着出去，却又被骑着自行车的陈韬拦住了去路，他一条大长腿支在地上，“鸡窝”发型被大风吹散了，嘴里还叼着一根牙签。
段婉气得要发飙，没好气地说了一声：“我今天真有事，没空陪你玩。”
陈韬也不气恼，拍了拍自行车后桌，说：“走，我驮着你去。”
“你知道我要去哪吗？”
“我当然知道了，上来吧，保证你不会迟到。”
段婉看了眼手表，时间真的来不及了，管他知不知道，让陈韬带她一段路也好。
段婉跳上陈韬的自行车，拉住后座的架子作为把手，陈韬登起脚蹬，指着路东的方向，大喊了一声：“红星袜子厂，开路了！”
段婉抿着嘴笑了，原来陈韬还真不是来捣乱的！
这么清楚她要去的地方，一定是赵玲玲这个“小间谍”给陈韬偷偷告密了。
段婉一坐上去，车子就变得有重量了。
陈韬不经常带人，压不住车把，车子在他控制下，七别八歪地画起了蛇形路线。
段婉被晃得头晕，怕陈韬会把自己晃出去，放开拉住车后桌的手，紧紧地抱住陈韬的腰。
段婉这一抱，陈韬的自行车晃得更加的厉害。
也多亏了马路上行人不多，陈韬蛇形路线“爬”了一会儿后，车子终于骑稳了。
小北风阵阵，吹乱了段婉的刘海，段婉望着远处的天空，冬日的天空总是一片雾蒙蒙的，像是挂上了一层半透明的幕布。
陈韬也难得这么安静，好半天都没说话，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
快到红星袜子厂的最后一段路，陈韬突然开口：“段婉，其实你不用那么辛苦的，摆什么摊啊，你上学的书本费，我可以向爷爷要钱，都帮你解决了。”
“那大学的费用呢？”段婉故意逗陈韬。
“大学的？！”
陈韬抓了抓头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没上过大学，估计以后也上不了的，不知道大学需要用多少钱？
不过，大学那么高端的地方，学费应该不会便宜吧！
想了一下，陈韬又笑了起来，得意地说：“你上了大学，我就毕业上班了，可以用我的工资给你交大学的费用啊！”
“大学的费用很贵的！”
“不怕，钱不够我也可以去摆摊！”
段婉有些想笑了，但这笑意里更多的是感激。
陈韬真如赵玲玲所说，他是一个好人，难得的好人。
穿到原主身上后，身边这些温暖的人，让段婉欣慰又感激。
可她心里却总有如影随形的危机感。
这辈子她能否替原主活的更好？能把日子过得什么样？能不能让她珍惜的朋友安然无恙？能不能避开命运的枷锁，这些都是她不得不操心的。
就如这远方的天空一样，苍茫一片不知未来会如何？
“还没到三月五呢，你怎么就学起雷锋了？”段婉打哈哈地巧妙避开了这个问题，毕竟陈韬还年轻，怕伤他自尊。
陈韬哈哈傻笑了一会，嘴上是笑着，眉头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心里清楚的很，段婉是不愿意收下他的这份情谊的。
但，也不急。
陈韬知道段婉优秀，一个优秀的女孩是值得等待的！
陈韬不再说话，加快了骑行的速度，提前赶到了约定地点。
姜智明早早的就在工厂大门口等着段婉，远远地看见段婉从一个男孩的自行车上跳了起来。
姜智明明显感觉到身子震了一下，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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