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好
“现在的小孩儿啊，一个比一个早熟，那一个个小心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动不动就是喜欢了，还有身边那一群朋友，那是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谈了十几二十个呢，就没一个心思事儿放在学习上的……”
好不容易周末回家，窝在沙发上边啃苹果边看电视的白依楠听到妈妈的朋友和她抱怨。手里的苹果顿时不香了。
白妈：“可不是吗，想咱上学的时候，哪有时间想东想西的，连座位都是分开的，到了大学谈个对象还是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哎呀，不过现在的小孩是比咱们要早熟得多，他们接触得多懂得也多，像我们家小白，从小就有一副教育人的模样，那从幼儿园回来，拉着我跟她爸坐在凳子上，她自己在小黑板上教我们认字，她爸接电话不认真听，她手一叉腰，说‘你给我站厕所里去！’诶呦给我笑坏了。”
“小白从小看着就比别人家小孩儿要聪明，以后绝对有出息。”
“我不求她以后怎么大富大贵，她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做她想做的事就行啦，我跟她爸以后能照顾好自己，她只要别再来让我们养就行。”
小白三下五除二啃完苹果，打了声招呼回屋了。
成年人与青少年的代沟就在这。
我心中不得了的大事在你眼里就是个笑话。而我的未来，我自己当然能把握得很好啦，不用你瞎操心。虽然，你是为我好，但是我不需要，我能搞好，你又不理解我。
好讨厌家长每次聊天都拿孩子出来说事啊，还要一副，我都是为了孩子好，我可以什么都不求只希望孩子好，但是私底下却会说，我们做父母的多不容易，你一定要好好努力巴拉巴拉。
每次遇到问题也只是一句“你还小”给打发了。
他们明明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就没有反感过这些吗？
“你说呢加肥？”
白依楠抱着猫一顿乱撸，搞得它即将炸毛。
喵，幼稚的人类。
这周以后就是第二次月考了。
白依楠觉得自己状态还算可以，虽然偶有划水，但整体很不错嘛。这周努努力还能进步。
老杨回来了，带着测验成绩。
“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呢，看起来大家状态还可以，有在认真想念我，也可能是因为这次的题目比较简单。”
“啊？什么呀？”
“老杨你不要得寸进尺哦。”
“就是，这次的题明明比之前要难。”
老杨摆摆手：“这周又要月考了，紧接着就是期中考试，希望大家做好准备，取得一个比较满意的成绩。最近这天也是越来越冷了，温差很大，注意点别生病了。”
白依楠默默在心里祈祷，千万别再生病了。
窗外一阵冷风吹来，她打了个寒颤。
“啊啾——”
完了。
老杨瞥过：“多开窗通风，坐在窗边的同学注意保暖。”
她吸吸鼻子，裹紧衣服，将窗户开大点，这样吹到她身上的风不会那么猛。
尔彧再次出现在一班门口。
运动会结束后她就闲下来了，可是严愈则马上就要参加竞赛，现在正集训呢，她一百万个不乐意，只好来找这个可怜表妹。
“你看起来有些许的苍白。”
白依楠原本没觉得什么，也许是心理作用，自从打了那个喷嚏以后她真的觉得全身开始发懒，四肢软绵绵的，行动都变得迟缓了一点。
“我可能又要病了，马上期中考了嘛。”
“啧，你这是什么体质？是不是你最近压力太大了？”
“我能有什么压力？可能是气温变化吧，不是都说今年会有大雪吗，我去，十年前，不刚好是我回老家那年吗？”
她从小身体就不好，第一次回老家就是六岁那年，但是没待长，寒假玩了一个月一没感冒二没发烧，小磕小碰也没有，但是回去路上就开始发高烧，差点出毛病。后来两三年每次一放假她都要回去，也不知道是那边风水好还是怎么的，于是她爸妈干脆就让她留在那上学了，直到初中。
“啊？那你不会还要再回去吧？”
她摇摇头：“不，那边没高中。”
“那你最近可得好好注意了，就你这体质，真愁人。”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玄学体质，去医院检查也没什么毛病，就是毛病不断。
尔彧挑起一筷子菜，没什么胃口：“诶，你说，严愈则走了，你要是再出点什么问题，不就剩我一个了，那我吃饭都吃不香。”
“呵，我就知道你落脚点不会是我。严妈妈也没来吗？”
“她来了。我不想让她来，我俩单独坐一起感觉怪怪的。”
“哟，你还没适应啊？”
尔彧白她一眼：“滚蛋。”
还好一下午过去除了有点鼻塞没什么大事，晚上降温非常快，风声呼呼。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江雨岸状态不太好？”
徐妍妍小声凑过来。
“嗯。”
“你知道哇？”
“他，心情不太好。”
“这不废话吗？”
她不太想八卦，这跟他的家事有关。
“好了，人家自己的事，你还是好好关心关心自己吧。”
“那你就是知道咯，我觉得作为同学还是要关心一下的，身为班长我得知道你们的情况，我是不能做什么，老杨可以啊。”
她一把揽住她的肩膀：“老杨试过，但这毕竟是人家自己的事，早就存在的了。你别看他现在好像很好学生的样子，他之前什么样你不知道吗？过段时间就好了。人嘛，谁还没有点心事了。”
徐妍妍深思几秒，接着说道：“他怎么这学期突然转性了？开学还欺负过你呢。”
“这，谁知道呢，可能长大了吧，变化也得有个过程。”
徐妍妍将信将疑，被白依楠压着学习。
第二天江雨岸没有来，老杨进屋看到他座位是空的也没说话。
第三天第四天，直到周五，他一直都没来。
徐妍妍去办公室的时候忍不住提了下，老杨说：“他的情况呢，比较特殊，跟他家里面有关系，我也跟他家长联系过，总之他本人没什么大事，可能就是心理方面的问题。你别跟其他人讲，也别让其他人有什么想法，总之好好学习，好吧？”
徐妍妍点头，回座位就跟白依楠讲了。
“我感觉他平时看起来挺阳光的，怎么会有心理方面的问题呢？”
白依楠拍拍她，不语。
“谁呀？江雨岸吗？”
云苒本来趴在桌子上睡觉，不知怎么听了进去。
徐妍妍对她摇摇头，不打算跟她说。
云苒直起身理了下头发，往前凑小声说：“我妈说他这几天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出来也不吃饭，反正不跟任何人交流，他爸都回去了。”
白依楠和徐妍妍跟她凑成一个小圈，董鸢出去上厕所还没回来。
云：“我跟你们说你们别乱说啊，因为你们本来就知道一些。我妈跟他妈妈之前是朋友，他妈妈不是……白依楠你知道吧？”
她点头，徐妍妍震惊，但也没打岔。
“从那以后他还是挺正常的，他跟他姐关系特别好，他小时候就是我们家长经常拿出来比较的，这你们应该都知道。后来他姐不出国了吗，他家里就剩他一个人，据说，据说哈，他经常去他妈妈房间里，因为他爸很少回去，很少过夜，他就自己呆在那里，他那时候年龄也不大，就初中吧，十一二岁，后来不就……”
一阵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云苒又接着说道：“我估计他还是把自己关在那里。今年不是，那啥，你懂吧？”
徐妍妍叹了好几口气，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白依楠只是知道一个大概，现在总算是具体了一点，因为这点细节无论是江雨岸本人还是跟她讲过的人，都是一句带过。
她开始后悔，开始懊恼，开始羞愧，为她曾经那么不相信他，是她不了解具体情况就妄下结论觉得他很小题大做。
“那然后呢？你还知道什么？”她听到自己说。
“其他的也没什么了。就是他爸，其实我觉得他这样他爸有很大的责任，本来就对他不怎么关心，后来还把他就丢给他姐，你想他姐才比他大多少？然后他姐走了以后就剩他一个，他爸也没说关心一下他。就是说昨天，他爸想起来回去看看，唉，还有用吗？要我我也不想理他。”
徐妍妍本来想问什么，看到董鸢回来就止住了，三人默契地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你们在聊什么？”董鸢问。
“在聊你是不是掉进去了，这么久才出来。”
“唉那人太多了，学校也不知道多修几个。马上冬天更拥挤。”
晚上白依楠失眠了，翻来覆去，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多久，她拿起手机，又放下，点开聊天界面，又退出去。
如此反复几回，最终拍了张加肥发过去。
[好冷啊，有陪着自己的生物还是会好一点。]
过了好久，久到她即将睡着了，对面传来消息。
[嗯。]
白依楠盯着这一个字，思索着其中蕴含的几层意思。
[明天考试，然后期中考，有点紧张，睡不着。你也失眠吗？抱团取暖一下？]
他这次回得很快。
[好劣质的安慰。]
[什么呀，为你好的诶！这么晚不睡觉小心秃头！]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气鼓鼓jpg]
过了一小会儿，他发来一张图片。
黑乎乎的背景，窗台上一只瞪着大眼睛的松鼠。
[刚才有什么东西在敲窗户，让她进来了。]
“她”？
[你怎么知道是“她”？]
[这几天一直往我这里送坚果。]
[你还挺招喜欢。]
他又没动静了。
第二天就是月考，白依楠在熬夜的困倦中意外发现自己不出意外地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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