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吃饭、喝酒、玩游戏。
不同部门的男男女女熟悉了以后就玩得很开，烤盘摇曳的火光里，处在头部位置的几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本不准备参加他们的游戏，可半晌后有几个喝的满脸通红的女生耍起了无赖，硬要拉着他们几个一起。
“光聊天有什么意思，各位总监各位科长，你们会不会玩抽鬼牌？”一个刚入职不久的年轻女孩问道。
话刚说完就被人往脑门上敲了一下，“你傻啊，他们上班那么忙，怎么可能会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女孩子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额头喊：“这不是聚会很常见的游戏吗，就算聚会不玩大学也总玩过吧，而且大家都很年轻啊，都是同龄人有什么不会玩的！”
泷泽雪绘正拖着下巴吸果汁喝，主动给她解围：“我听说过，但是没玩过，你说说吧。”
“很简单啊，总监你听好……”女孩顿时双眼冒光，等罗里吧嗦地讲解了一遍规则之后又信誓旦旦地道，“先说好了，输了的人要全盘接受获胜者提的一个要求，可不许耍赖。”
泷泽雪绘听着觉得好像没有多难，点点头。
见自家上司点头了，吃了满满一肚子和牛的入江迅速起身：“老大，你刚刚可是亲口说的吃饭时间不谈工作，我们可不会因为你们几个是领导就罚得很轻哦！就比如说……”
小助理鬼灵精怪转着眼睛，视线意有所指的不断往在场的各位男性身上扫。
“你等等。”泷泽雪绘把杯子咯噔一声放到桌上，挑挑眉：“现在说这些也太早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这种靠运气和演技的游戏，她绝对不要输。
第一轮开始。
按照顺时针的顺序，她的上家是藤堂下家是助理，发牌之后捏在掌心，好在运气不错，鬼牌并没有在第一轮就发到她手里。
旁边的藤堂倒是很贴心，趁着众人的目光都不在两人身上时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低声说道：“我会把安全的牌放到最左边的位置，你放心抽。”
起码这一点点的安全他还是可以保证的。
可泷泽雪绘从小到大灌满了各种肮脏手段又极度争强好胜的大脑不这么觉得，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牌背几秒，一句话不说就默默移开了视线——这一定是敌人故意扔来的烟雾弹战术，她绝对不会被迷惑！
好在后来的几轮，她都安全度过。
被罚到的几位有一个一口气喝了整瓶的酒，一个被逼着在所有人面前撅着屁股跳了段肢体不协调的poping，还有个刚结婚不久的女性被问除了老公之外她总共上过几个男人。
有些问题敏感得就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陷下去拔不出来的沼泽，最好连碰都不要碰。
泷泽雪绘往脑后顺了顺头发，扫了眼桌上几个明显已经喝多的人，虽然她并不反对这些被工作生活压榨了许久的年轻人偶尔出来发泄发泄情绪，但就是觉得有些太过尖锐私密的责问，最好还是不要让自己遇上才好。
一时晃神，抽出来的最后一张牌花色竟远超了预期，反应过来的时手中已经没了牌的众人都屏住呼吸凑过来，不许她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把鬼牌放到桌上，泷泽雪绘无奈地笑笑：“我输了。”
“呜哇！！”小助理拿着那张光溜溜的扑克兴奋地大叫一声，“终于抓到个当官的！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了，快点，这局是谁赢了来着，快提要求——！”
“是我。”藤堂科长慢悠悠地举起了手，泷泽雪绘自知躲不过，但好歹暗自松了口气，这人性格不争不抢的，总不会提些毁人三观的问题。
果然，男性沉思了半晌，随后决定把决定权交给她，“泷泽小姐自己决定吧，是想要说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泷泽雪绘拖着脑袋，笑眯眯地问：“哪个比较简单一些啊？”
“哎哎哎，不允许这样放水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助理不乐意了，“都已经拓展成两个选项了怎么还透题，快选吧总监，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你不选我就给你选了！”
“真心话。”她绝对不要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藤堂点点头，垂眸思考了片刻后，终于在一片八卦的星星眼里问道，“总监有正在交往的男性吗。”
此话一出，等着吃他们上司瓜的男女们立刻不满地哀嚎起来，“什么啊，怎么就问这种没劲儿的问题啊。”
泷泽雪绘也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无关痛痒，但她自然乐得清闲，赶在他反悔前把鬼牌重新插入牌堆里，回答了一句，“没有。”
风水轮流转。
下一把的时候，泷泽雪绘很快就顺风顺水的出完了手里所有的牌，第一个获胜的是那个于泉，后面的回合也没她什么事，便拍拍正玩得一脑门汗的入江小声道，“你们先玩着，我去趟洗手间。”
待泷泽雪绘走远之后，藤堂回头看了一眼，问道：“泷泽小姐干什么去了？”
“哎呀没事没事，我们总监大方又有钱，肯定是去结账了呗。”她还沉浸在抽牌的紧张感里无法自拔，翻过来一看，不禁小声抱怨了一句：“怎么还没走完啊。”
手里还有牌的人没剩几个了，又抽过一轮，藤堂把仅剩的两张牌放到桌上，撂下一句“我出去一下”转身就走。
朝日奈枣没来得及问他要去哪，就已经看到藤堂步履匆匆的向收银台的方向走，泷泽雪绘正站在那里，低垂着眉眼不知在和烤肉店老板说这些什么。
“哎，看什么呢？”见朝日奈枣许久都没动静，于泉忍不住用胳膊肘推推他的肩膀，眯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此时藤堂已经走到了那名女性身边，摸着头满脸都写着局促，他立刻乐了起来，“哦？好戏开始了吗？”
“什么好戏？”朝日奈枣不禁收了手里的牌，拧着眉向他看去。
“你看不出来？藤堂那家伙看上人家大总监了呗。要不是因为他脑子抽抽了非要今天表白，咱们营业部年末聚餐能正好和他们市场部碰在一起吗？”
仅凭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朝日奈枣的心神瞬间动摇，连唇上的血色也褪去一些，一时没有注意，连抽出来的牌都不能如他的愿。
“输了输了——”众人瞬间尖叫，像疯了一样哄笑着鼓起掌来。
见自己同事被逮到了，于泉立刻贼兮兮地揽住他的脖子，笑道：“哎我告你，咱俩都这么熟了，我可不会对你心慈手软的！”
“说吧，做什么。”朝日奈枣把他的胳膊拽了下来，视线还不自然地往收银台瞟，眉目间多了几分不耐。
“很简单啊，我就觉得这么好的日子咱们得好事成双。藤堂追藤堂的，你追你的。”
于泉邪笑着拍拍他的肩，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他口袋里顺出来的手机，放到朝日奈枣面前，“人家不是都说初恋特别美好么，哥们给你勇气，你现在就打电话。”
……
另一边，收银柜台前
店老板慢吞吞的戴上眼镜看她们点的菜。
“刷卡吧。”泷泽雪绘从钱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推了过去，“把靠窗户挨着的那六桌一起结了。”
“行，你稍等一下。”店长点点头，拿过她的卡翻过来看了一眼，转头坐到了机子面前去鼓捣。
这两眼老花的大爷行动起来速度的确很慢，但泷泽雪绘倒是也不着急，先是撩开帘子看了眼屋外比来时更加纷纷扬扬的大雪，等回过头时，目光不自觉地就落在了藏在收银台底下的一捧玫瑰花上。
“老板，原来你们店里还卖花的啊。”她胳膊撑在柜子上，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
“我们可不卖，就是一位来吃饭的先生寄存在这里的，说等等要和一个姑娘告白用。”店长扶了扶眼镜，将打印好的长长一条收费清单给她，“你仔细看看有没有遗漏没给你们上的菜品，要是没什么问题就把字签了。”
“行。”泷泽雪绘点点头，拉着收据粗略的打量了一遍，问道，“名字签这里吗？”
“哎呦随便，你签哪里都行，签我脸上也行。”店长一晚上卖了那么多钱出去，心里自然也高兴的不得了，在看到一旁飞快走来的男人时也忍不住想和她多聊两句，掩着嘴小声说道，“就他！要送花的就是他。”
见她这么兴奋，心里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的泷泽雪绘只能分出一缕视线朝他看去。
果然，藤堂正步伐匆忙地往这里走。
“泷泽小姐在结账么。”他在她面前站定，有些气喘的说道。
“原来你们认识啊。”老板有些不敢想象，退后一步上下打量。
“一个公司的。”泷泽雪绘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随即将收据团掉丢进垃圾桶里，对藤原说道，“单我已经买了，钱的话就不用再给，以后部门合作愉快。”
说完，她轻轻抬了抬下颌，“我先回位置上了。”
一个大老爷们要送谁花就快点送，她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拖拖拉拉到大晚上连家都回不去。
如此腹诽着，泷泽雪绘抬脚就想走，可还没走两步就被男人伸手拦住了。
“不是，泷泽小姐，其实今天晚上我是有些话想对你说。”
对，对她？
泷泽雪绘脑子一懵，在听到他问店长把玫瑰花拿过来的时候立刻又清醒了过来。
她并不是在这种方面一点窍都不开，藤堂一晚上试探她有没有男朋友，又明里暗里对她示好，原来她看不明白，可此时的一切就忽然有了答案。
“泷泽小姐，其实我……”
叮铃——
谁都没想到，她的手机没有任何征兆地响了起来。
“你等等，我先接个电话。”
泷泽雪绘在看到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名字时立刻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拧着眉走到一旁接通，没想明白隔着这么近的距离，朝日奈枣贸然打电话过来是又想怎样。
“怎么了？”她握紧手机，低声问道。
对面没人答话。
泷泽雪绘淡淡一笑，继续用那种不温不火地态度应对，“你打错了吧，我先挂了。”
哪怕要去面对难缠的同事，也总好过在这被他莫名其妙吊着煎熬强。
“我就是打给你的。”朝日奈枣的唇白了白，沉下声音说道，“这些天我一直想说声对不起，但是总没有勇气向你开口。我知道因为那些话让你很生气，但我想隐瞒两家的关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
“我没有不接纳麟太郎先生，更没有排斥你。”
泷泽雪绘猛然深吸了一口气，眼眸闪过一丝微弱的红，冷淡而轻描淡写地问道：“所以呢，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对你的好并不是因为我们突如其来的兄妹关系，而是因为我是个男人。”
这样清晰又大胆的辩白，像天空中划过的惊雷一般，轰然炸开在她脑海里。
“……什，什么？”
一切来得太快，话题转变的太跳跃，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泷泽雪绘瞬间哑言，下意识地转身向他的方向望去，他慢慢地站起身，在沉寂如海的目光里，朝日奈枣低哑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雪绘。”
窗外的雪花还在肆意飘落。
她轻轻屏住了呼吸。
围在桌前的人们在听到这个名字时不约而同地愣在原地，朝日奈枣却不管，拨开众人，一步一步地走到她身边去。
泷泽雪绘一个恍惚，男人就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垂眸静静地凝视着她，连纤长的睫毛也颤了起来。
“……我喜欢你。”
雪落下的声音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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