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舒亦边换鞋边扯着衣领闻，渍进布料里的火锅味让她皱了皱眉。
“夫人回来了？”陈嫂帮忙接过包挂在门口的衣物架上。
“那个……”舒亦挠挠眉毛，踟蹰问:“纪念琛回来了吗？”
“回来了。”陈嫂一脸和善地笑着，“先生一早就回来了，还亲手做了晚餐，煮了果茶，夫人吃过饭了吗？要不要再用点？”
舒亦抿唇犹豫不决。
“再用点吧。”陈嫂极有眼力地劝道:“先生准备了好长时间的，一直在等夫人回来，一口不吃就丢掉怪可惜的。”
“那……”舒亦盛情难却，“我就再吃点？”
“饭菜一直温着呢。”陈嫂眉开眼笑，“我这就给夫人端出来。”
纪念琛厨艺较之前大有进步，舒亦不知不觉吃了不少。
饭后，陈嫂收拾桌子，舒亦手捧一杯温果茶小口尝着，想到纪念琛，又问:“陈嫂，果茶还有吗？”
“有的，先生煮得多，我这就给您添。”
“不用。”舒亦叫停她的动作，“我自己来就行，您去休息吧。”
书房门没关严，几缕光亮从门缝处溜出。
舒亦轻敲几下，听到里面应了句“进”才端着果茶缓缓推开门。
纪念琛正回复一封邮件，不经意抬眼见是舒亦，整个人陷入了怔忪。
“我来给你送果茶。”舒亦把飘着香甜气息的东西放到离他手边不远处。
“你怎么来了？”
“工作还有很多吗？”
两人同时开口。
空气静滞。
纪念琛心神微晃，率先开口:“还好，没剩多少。”
舒亦略显尴尬地“啊”了一声，低眸盯着自己的脚尖看，“陈嫂休息了，反正我也要上楼，就顺便送一下。”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舒亦低着头，露出一小节细腻后颈，毛茸茸的碎发搭在上面，随着她细微的小动作左右轻扫。
纪念琛轻拉喉结，莫名地，觉得后颈很痒。
舒亦扣着掌心，鼓鼓腮，半晌才问:“爷爷是不是骂你了？”
纪念琛抿茶的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一样问:“他给你打电话了？”
舒亦点点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跟他解释过了，你没有欺负我，我们……也没有吵架。”
房间静到令人窒息，即便没有抬头，舒亦也能清楚地感知到他黏着在身上的视线。
舒亦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说:“昨晚是我反应太大了，我后来想了想，虽然我们只是合约夫妻，但结婚证是没办法作假的，很多事情不可避免，但我想……下次……嗯，你能不能……先问问我，尊重一下我的意见。”
讲完这一通，舒亦从脖子到脸红到滴血，通体像只煮熟的虾米，她悄悄抬眸扫了纪念琛一眼。
只见他端坐在办公椅里，袖口挽至小臂，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杯沿，吊灯的光刺眼，裸露在外的皮肤因为过度曝光白到稍显病态，他低垂着眼睫，面无表情，像是在神游，又像是在深思熟虑什么事情，舒亦一时有些看不懂他。
想说的话已经说完，舒亦不打算多待，“那个，我不打扰你工作了。”
直到走到书房门口，身后传来纪念琛的声音，他说:“舒亦，对不起。”
他在为昨晚鲁莽吓到她而道歉。
房门被轻阖上的那一瞬，纪念琛卸下一身疲惫，捏了捏眉心，想起舒亦刚才那些话，自嘲似的扯起唇角。
曾经的满腔欢喜被撕扯的支离破碎，原来他以为的双箭头，就只是他以为而已。
——
十一国庆，纪念琛问舒亦要不要出去散散心，被她婉转拒绝了，自上次事件之后，两个人相处氛围就一直怪怪的，表面看起来很和谐，私下却是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纪念琛能明显感觉到，舒亦在躲他。
婉拒纪念琛的出游计划后，舒亦以为这事就算翻篇了，没想到李勋竟会打电话过来邀请她，说是他四号生日，好不容易让纪念琛同意把即将开放营业的度假庄园给他造，请她一定赏脸生日会，话里话外诚恳至极，舒亦再拒绝就显得太不懂事理，可一个人去她又没底，问李勋可不可以多带个朋友，他倒是欣然应允。
陈佳楠喜欢玩，尤其这几日空窗期，没有爱情调剂的生活索然无味，所以当舒亦邀她出去玩的时候，二话不说点头答应了。
度假庄园临靠郊区，空气清新，环境宜人。
舒亦刚洗过澡从浴室出来，床头柜的手机嗡声震个不停，是陈佳楠叫她下去吃饭。
酒店二楼就是餐厅，舒亦下去的时候就见陈佳楠跟一混血帅哥谈笑风生，指尖勾绕着一缕青丝，风情万种的模样。
“我朋友到了。”
余光瞥见舒亦，陈佳楠淡笑着适时中断话题。
男人极为绅士地顺着她的视线朝那边微笑颔首示意一下，继而说:“不打扰二位，有机会再聊。”
舒亦晃晃悠悠地踱到陈佳楠身边，幽灵一般贴到她耳边:“人都走没影了。”
陈佳楠抖了一下肩膀，笑骂一句:“吓死个人了你。”
舒亦拿指头戳戳她软乎乎的腰，挤眉弄眼:“帅哥挺帅哈。”
“那是。”陈佳楠甩了下大波浪，媚眼轻抛，“也不看看姐姐我是谁，一般男人入得了我的眼？”
陈佳楠心情不错，揽着舒亦的肩膀往里走，“你说你，跟姐姐混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区区一个男人都拿不下。”
舒亦深知她说的是谁，尴尬地以咳声掩过，轻巧转了话题:“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吗？”
“好像离这儿不远有个游乐场？”陈佳楠“唔”了声，语气略有含糊:“不知道，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餐位靠窗，碧翠的林木拔地成荫，人工湖澄澈见底，夕阳将歇，远处的天空是霞粉色，余晖洒在湖面，朦朦胧胧覆了一层，波光潋滟。
水天一色的美景，单是远远瞧着，心情就格外舒畅。
陈佳楠要了一瓶酒，入喉清甜，舒亦不自觉喝得有些多。
等电梯的时候，酒劲发挥作用，她头发晕，有些犯懒地斜倚着陈佳楠，呼出的气息灼烫。
“都跟你说了那酒后劲大，还喝这么多，回去吐了你自己收拾。”
话虽这么说，陈佳楠还是嘴硬心软地微调了下姿势，好让她靠得舒服。
舒亦眯着惺忪睡眼低低地笑。
正此时，“叮”地一声，随着电梯门的缓缓开启，里面那道颀长身影也渐渐显露出完整面貌。
男人单手插兜，黑色衬衣领口开了两粒纽扣，隐约露出精致的半截锁骨，额前碎发轻搭眉骨，给本就清隽的一张脸添了几分凌乱的慵懒感。
陈佳楠怔了一秒，很快换上一副无可挑剔的笑魇，“好巧啊，纪总。”
纪念琛潦草掠她一眼，眸光在她身边醉醺醺的人脸上停驻须臾，随即收回视线，“陈小姐几楼？”
这个时间，难得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个。
陈佳楠眼尖地瞄到楼层键某个亮起的数字，若无其事般笑说:“十一层，谢谢纪总。”
电梯缓缓上升，舒亦越发觉得头重脚轻，不舒服地嘤咛出声。
“乖啦，马上就到了。”陈佳楠边温声哄着舒亦这个醉鬼，边悄声打量着侧前方的男人。
纪念琛闲散站着，从陈佳楠的角度也只能看到男人挺括的肩脊，一动不动像个机器人。
这狗男人还真挺能装。
陈佳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只有纪念琛自己知道，视野斜前方，锃亮的电梯内壁倒映出的舒亦有多清晰。
不一会儿，电梯门开启，十一层抵达。
纪念琛按住开门键，“陈……”
“哎呦。”陈佳楠将醉得迷迷瞪瞪的舒亦一把推进纪念琛怀里，捂着肚子，佯装痛苦道:“纪总，我肚子突然痛死了，有劳你把你老婆送回去了。”
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跑没影了。
舒亦靠在纪念琛怀里，勉强支开眼皮，浑噩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电梯猛地一动，突如其来的超重感让舒亦双腿发软，下一秒，后腰贴上一方大掌，隔着单薄的衣料，他掌心的温度灼透皮肤。
舒亦茫然抬头，努力看清眼前人的面容，“……纪念琛？”
纪念琛喉结轻拉:“嗯。”
舒亦低下眼，额头磕在他的肩膀上，困倦地阖上眼睫。
电梯外，陈佳楠晃晃手里的房卡，缓缓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这个世界上没有脱不了的单，只有不努力的闺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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