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P01.白月光
叶优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麦荞。
麦荞抬手揉了揉眉心，掩饰着轻微烦躁的脸色，“联系唐三张，把手机给我吧。”
叶优连忙用网络给唐三张拨了个语音，心里却有些悬。小麦老师的语气听着还是一贯的温柔，但说话的内容比平时都要简短许多。
再看许老师，面容似覆上寒霜，双眸更似结了冰的暗湖，叫人不敢再多看一眼。
怕是就连小麦老师也搞不定许老师了。
语音很快接通，扬声器里唐三张的声音也有些紧张：“两位老师没事吧？”
麦荞眼神示意叶优将手机给她。
“是我。”她背过镜头，又将语音恢复了听筒模式，将手机放到耳边，“距离我们最近的港口有多远？”
叶优猛地抬头，紧紧盯住麦荞的背影。
小麦老师……不会也要屈服在许一言的威压之下了吧？
麦荞举着手机往门口走，以免待会又突然停电。
走廊窗外的天色已然昏沉，暴风雨仍在继续，雨滴像是丧尸般张牙舞爪贴到了窗上。灯光似乎又闪了闪。
唐三张殷勤的话语从听筒里传来：“小麦总，刚才的停电就是个意外，邮轮负责人说已经修好了。其他几位艺人老师也表示理解……”
“唐总，”麦荞温柔地喊了声，“我的问题是，距离我们最近的港口有多远？”
唐三张沉默了半晌后，才应道：“大概还有一个小时的距离。小麦总，这只是个很小的突发状况。更何况明天早上就下船了，如果这个时间再来安排下船，成本会更高。”
“不划算呐小麦总。”
麦荞耐心听完唐三张的絮絮叨叨后才作出回应：“我下午洗冷水澡的时候，邮轮就出故障了吧？既然是意外，就说明无法保障不会发生，对吗？”
唐三张讪讪：“是，但意外也有个概率嘛！咱这些艺人都是敬业的，夏天洗洗冷水澡没什么的。”
麦荞不疾不徐：“所以，你想让工作人员辛苦一天后迎接洗冷水澡、夏天没空调、晚饭和明天早餐无法保障的风险？”
“老唐，你的团队都是专业的，不会没有预案。至于成本，应该让邮轮公司来承担，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律师。”
麦荞转身，将手机还给了叶优。她眼神稍顿，怎么才一个电话的功夫，眼前除了许一言的几个人都露出了感恩的神情。
她扫了一眼摄像机，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了关麦。
“麻烦将摄像机关了吧，先不拍了。”麦荞换上招牌温柔月牙笑，“一小时后全员下船。”
见摄像师都收起了机器，麦荞朝许一言扬起下颔，“我们谈一下？”另外四人识趣地离开。
麦荞又看了一眼空荡的走廊，决定还是停在剧院门口和他聊，进可攻，退可守。
方才还冷若冰霜的男人，朝她走过来后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我这是留堂了？”眼里分明含了放肆的笑意，嚣张得很。
麦荞双手抱胸：“许少爷，可以不要在我的场子里耍大牌吗？”
许一言肉眼可见地敛了笑意：“我耍大牌？”
麦荞皱眉，看来这个狗男人真的傲慢而不自知。她冷漠开口道：“下次想提需求的话，直接跟唐三张沟通。叶优他们就是打工的，为难他们没什么意义。”
她直视许一言，义正词严，气势比许一言的眼神还要乖张。只是心里已经做好了他会反攻的心理准备。
毕竟许一言出了名的我行我素，在她面前还总是嘴贱得很。
许一言垂眸看她，眼里的笑意已经敛尽，眸色深邃如湖。
“知道了。”语调低柔如温润玉玦，隐隐还有几分玉里棉絮似的委屈与妥协。
麦荞：“……”狗男人刚才的温柔加上突然乖巧，反而给她整不会了。
麦荞别过视线，转身欲走。却见许一言抬手抵在了她身旁的门框上，一下拦住了她的去路，开口道：“说完了么？说完就到我了。”
麦荞抬眼，一脸疑惑。
许一言腰身微躬，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倏地又凑近了她一些，温热的气息都快要扑到她的额间。“你什么时候开始怕黑的？”
麦荞睫毛一颤，强迫自己继续直视他的目光，鼻腔哼出极轻又倔强的气音：“在你出国的时候。”嘴角掀起讥讽。
她本来不想再提过去的事，可眼前男人逼得太近，倒像是她做错了事似的，叫她一时不爽。
许一言沉默不语，拦她的手臂顿时垂落。
“走了。”麦荞如释重负。走了几步，许一言的气息阴魂不散。
她回过头：“？”
许一言眼里是痞气的笑：“叫哥哥，一会儿停电了我就把手给你。”
麦荞：“……”她是疯了才会有一瞬间以为许一言内疚了。她优雅地朝身后丢了个白眼，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许一言始终与麦荞保持前后一米左右的距离，直到看见麦荞进了房间后，他一手从裤兜里抽出手机，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跟我说她过得很好。”他眉心拧起，强压下喉间待喷薄而出的愠怒，“可看起来好像不是这样。”
“陆西北，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麦荞回到房间就收到了叶优的感谢消息：【谢谢体贴的小麦老师，也希望我这两天来例假没有给小麦老师造成麻烦，再次爱您！】
她只觉嗓子痒痒，轻咳一声。虽然她的确在之前就留意到叶优来例假的情况，但提出全员下船是基于对全员的考虑，并没有特意考虑到叶优的情况。
对麦荞来说，叶优过分热情了，让她有一点尴尬，手指却灵活地编辑回复内容：【没关系，你做得很好，注意休息！】
你永远都不知道和你线上对话的人是在用什么心情编辑消息。
消息才刚发出去，叶优又发来了新的信息：【刚刚见到许老师，他和我们道歉说语气不好……其实许老师只是说话直接了些，我们都很喜欢和他合作的呢！劳小麦老师费心了呜呜。】
麦荞：“……”
这条消息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叶优知道许一言道歉是因为她。说得她和许一言很熟似的。
邮轮到达最近的港口。
叶优早早在麦荞房门等候，她站在摄影师旁笑眯眯道：“小麦老师，您不用带伞，男士们已经在出口准备好了雨伞等候。”
说完，叶优又双手合十：“小麦老师，咱尽量别关麦，可以吗？”
麦荞颔首：“没问题。”如果有不合适的镜头，让后期删掉就好了。
麦荞走到出口，正好看见第一个男嘉宾陈承丞邀舞似的向叶向芩伸出手，而后两人同撑一把伞在漫漫细雨中下了船。
要多浪漫有多浪漫。
第二对下船的是程听南和宋雅，程听南拘谨地握着伞，伞面几乎完全倾向了宋雅，又与宋雅隔了一拳的距离，雨完全淋湿了程听南的肩膀。
麦荞眯了眼，心下了然：这对走的是青涩风。
喻星和许一言也不知是还没来还是已经走了，眼前只有林季还在等着。麦荞抿唇浅笑，从容上前，林季也徐步朝她走来。
还没能走近林季，麦荞就看见林季突地愣住，而后自己后颈衣领似被什么东西勾住——她回过头，衣领原来是被一把伞柄钩住了。
“不好意思啊，可以给我个机会和老同学叙叙旧么。”持伞的男人说得温和有礼，只是眉宇间都是跋扈的气焰，笑容吊儿郎当，丝毫看不出有几分敬意。
林季也带着笑，不甘示弱：“我尊重小麦老师的意愿。”
这修罗场很可以，麦荞余光已经瞥到周遭导演们脸上兴奋吃瓜的笑意。所有人的目光连同镜头都紧紧怼到了她的脸上，想要看她如何抉择。
麦荞心底叹了口气，表面云淡风轻地转过头乜了许一言一眼，伸手握住了钩住衣领的伞柄。
许一言目光盛气凌人，潇洒地松开手，伞瞬间就落到了麦荞手里。伞尖点地，她充满歉意地看向其中一位男人：“抱歉，老同学盛情难却。”
林季难掩失落，涩然笑道：“没关系，来日方长。”
选择尘埃落定。镜头追向麦荞和许一言。
许一言大步流星走到她身旁，麦荞举起伞柄按下开伞机关，众人只听到“唰”的一声。
这一开伞实在过于突然，且麦荞又长得比许一言矮，如果许一言躲闪不及，伞边势必会打到他的身上。
于是在开伞一瞬间，在场观众只来得及目瞪口呆，许一言的经纪人更是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许一言巍然不动。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瞬。伞面如黑色曼陀罗一般在雨夜里绽放。
麦荞握伞的角度刚刚好，伞骨往外倾斜，堪堪与许一言擦身而过。
曼陀罗伞下，她抬眼看向许一言，嫣然一笑：“叫姐姐，伞带你。”
麦荞想通了，她如果表现出对“老同学”遮遮掩掩的态度，以她对许狗的了解，指不定会反过来拿这个要挟她。
那倒不如她化被动为主动，大方将“老同学”的关系做实了，不落许一言口舌机会。
她故意将“叫姐姐”三个字说得清清楚楚，就差明着告诉大家她和许一言是死对头的关系。
许一言倒不露声色，只朝她又逼近了一些，将左手伸了过来。
麦荞怔了怔，只看见自己握着伞柄的右手上方，还有另一只手也握住了伞柄。
从远处看，夜雨中两人相对而立，共撑一把伞，四目相对。是电影海报一般的美好画面。
麦荞保持微笑，握伞的手臂微微发抖。
许一言这狗男人竟然企图在镜头面前和她抢伞，好、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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