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黎明3
古馨然惊恐回首，只见古夫人一脸精致妆容，头发高高盘起，凛凛气质，连胸前的木兰花都微微颤了颤。只见古夫人眉头慢慢蹙紧，黑色眼眸慢慢聚敛，仿佛有绵绵密密麻麻的针聚敛到一处，古馨然手心微微渗出细汗，这是古夫人动怒的前兆，一向熟知她的脾气，只是古馨然原本只想赶紧让古漠然逃走，却不想古夫人竟然这样快就得了消息，杀得她措手不及。原本想，所有一切的后果她都将替古漠然一力承担，却不想——功败垂成。
“妈……”连这个妈都喊得叫人气软，古馨然情知现下已经没了办法，四周清一色黑色礼服的保镖将古漠然坐的车渐渐包围住。古漠然这时才恍然注意到自己周身的情况。
“把少爷给我带回去。”古夫人冰冷的眼光淡淡扫过古馨然，“把小姐先给我送到住处，看起来！”
古馨然一肚子火，“我就是个人犯么？”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古漠然看了一眼这阵仗，脸上浮起一丝讥讽的微笑，“母亲，我结婚了之后，是不是你也会像对姐姐这样对我，毕竟，没有了利用价值了，是不是？”
古夫人一口恶血堵在胸口，被自己的儿子这样询问，当即气得扬手就要掴一个耳光子，偏偏古漠然已经在家里就被她折磨得没有人形了，何况现下马上就要站在台上宣读订婚词，这一巴掌打下去，落的可是她古家的面子。古夫人只好顿在那里，发作不得。
古漠然不屑一笑，自顾自离开。心下却存了疑惑：方才那首歌，是谁在唱？怎么会如此熟悉？
“漠然，你跑哪儿去了？”左凌风看见古漠然回来了，急急走过来道：“刚才司仪过来讲程序，你要不要再叫他进来讲一遍？”
古漠然摇摇头，恰好看见东方涑从左凌风后面不慌不忙地朝着自己走过来，便道：“你们刚才有没有听见有人唱歌？”
左凌风一脸茫然，道：“什么歌？现在这里人声嘈杂的，你是不是听错了，谁的手机响吧。”
“不是的，我真的听见有人唱歌，这个调调是这样的……”随即，古漠然照着自己的记忆哼了几句。
哪知，他刚哼完，就见东方涑和左凌风齐齐变了脸色。
“怎么了？”古漠然一看见他们二人的脸色，心里也不由得一紧，“你们是不是认识那个人？”
“漠然，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东方涑上前一把拽住古漠然，问道。
古漠然摇摇头，面上又有些不大高兴，“我又没有失忆，你怎么这么问？”
左凌风和东方涑对视一眼，知道现下说什么也白搭，只好叹了口气，道：“先把司仪叫过来吧。”
“夏……小姐。”苏敏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看见夏云溪一身美丽的婚纱，雪白的绸缎，如云似雾的白纱上点缀着白线绣成的花纹，抹胸前也是白色的古典雅致的波澜纹，加上束腰的绸缎在背后扎成蝴蝶状，仿佛一个纤尘不染的精灵一般。
“苏敏。”夏云溪笑得很温和，“我叫夏云溪，你叫我云溪好了。”
方才苏敏唱完歌，便和韩落回到了住处，哪知刚进屋就被人叫来说是夏云溪找她。她自然是知道夏云溪的身份的，也知道开学季上夏云溪和古夫人那一场不愉快。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和她打过交道，实在也不知道这位夏小姐怎么会突然找到她。
“其实，你的请柬是我发的。”夏云溪从镜子前走下来，也不看苏敏的脸色，只伸手扯了扯裙摆，坐到一边的贵妃椅上，“这款婚纱，你喜欢吗？”
苏敏站在原地半晌没有说话，为什么会邀请她，连苏敏自己也是一头雾水，然而如今被夏云溪这样说破，心里竟是茫然一片，她曾想过很多种可能，或者是古夫人炫耀，或者是古馨然帮忙，却独独没有想到会是夏云溪。说来，也只能是夏云溪。苏敏自嘲般笑了笑，古夫人是绝对不会允许她破坏这场联姻的，哪怕一丝一毫的可能性也要斩杀干净，所以，即使古夫人十分想要炫耀，想必也会按捺住性子，而古馨然，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只是此前，自己伤心过度，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面细想过。
“很漂亮。”苏敏心里忍不住的失落，抬眼看向夏云溪时，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谢谢，其实，我也很喜欢的。”夏云溪闻言笑了笑，又拉扯了一下肩膀上的白流苏，“我知道你曾经是古漠然的女朋友，很抱歉，在此之前，我是不知道的。”
面对这样尴尬的事实，苏敏有些无地自容，虽然事出有因，然而，她实在是不知道夏小姐究竟想做什么。
“我原本也很讨厌这些事情，更讨厌联姻，嫁给一个自己也不喜欢的人。”夏云溪看着苏敏，说得很诚恳，“很抱歉，我让人打听了很多你们的事情，我想，你们曾经一定很相爱吧。”
苏敏只觉得唇齿之间全是苦涩的味道，神色间难掩的痛楚，“夏小姐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很感谢你让我前来观礼。”
“其实，我原来是想撮合你们的，起码，把婚事拖一拖，让他恢复记忆。”夏云溪缓缓地说，“可是，现在，我觉得，我可能有一点儿喜欢他了。”
苏敏听完，并没有多大的触动，那次花盆事件，后来，东方涑也打电话告诉她了。如果说之前苏敏只是失望，那么在听完这些以后，便是心如死灰了。夏云溪很惊讶地发现苏敏脸上的表情连变都没有变过，像是一尊雕塑。
“苏敏，我……不是来向你示威的。”夏云溪有点儿害怕苏敏误会她。
“夏小姐。”苏敏笑着摇摇头，“您是一个好姑娘，我想，古漠然，他会喜欢你的。”从她进门开始，她便能感觉得到，夏云溪身上并没有排斥她的气息，相反，却是在企图接近她，这样开诚布公地坦言自己的心事，这样坦诚的好女子，苏敏不由在心底里感慨，也是古漠然有这个福气。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容貌，这样的……好女子。
“我并不是来劝你退出的，只是，我知道，现在即使他肯勉强认了这婚事，也只不过因为他现在还没有想起你来，没有那样大的动力去和古伯母抗衡罢了。你笑我不自量力也好，每一个女生，都希望自己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唯一的爱情，我也是一样的。”夏云溪郑重地说，“我不想有一天，古漠然忽然想起和你的事情，即使他已经无力再改变什么，却心中总有一根永不磨灭的刺。无论那时候是怎样的情景，我想，我和他都会很受伤的。所以，这次请你来，我也想是想试试看，看看能不能让他想起你。或者说，我希望，你能够有这个机会让他想起你。古伯母在这边的管理比较疏松，比在国内，没有那么强大的势力。我知道，你一直这样久地消失在古漠然的视线里，想来肯定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但是，在这里，机会要比国内多得多。”
“夏小姐，你……”苏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光明磊落的人，干净让苏敏都不忍再对她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不得不说，对这位夏小姐，苏敏的心里并不是那样没有计较的。只是，此时看见她的为人，一时间觉得自己逊色无比，倒不想古夫人竟然真真给古漠然找了一个好姑娘。
只是，接近古漠然，谈何容易。
“苏敏，你不会误会我了吧？”夏云溪看见苏敏凝眉沉思，生怕她误解了自己。
“怎么会，夏小姐，您真真是折煞我了，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苏敏慌忙解释道。
“那就好。”夏云溪闻言，浅浅地笑了。
“去查一查，那个叫苏敏的，人现在住在哪儿？”古夫人站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冷冷看向身边的助理。
“是！”助理飞快地应声，刚要转身退出去……
“慢着！”古夫人高声呵道，“发现了先暂时不要动他，这里人多眼杂，出了闪失败坏了我古家的名声就不好了。”
“是！”助理还是回答得一如既往的迅速，转身便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只是夜色深沉，谁也没有发现，墙角处躲着一个黑影，不知不觉，消失得悄无声息。
“这里人多口杂，小敏，你还是不要唱以前唱过的歌好。”韩落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傍晚，几乎他拉着苏敏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群人闻声而至，他们若是慢上一步，便要被抓个正着了。
“我知道了。”苏敏点点头，“谢谢你提醒。”
韩落点点头，又道：“那位夏云溪，有没有为难你？”
苏敏摇摇头，“没有的，目前看起来，如果她没有说谎的话，那就真的是个好姑娘，古漠然能和她……”讲到这里，连苏敏自己也不由自主一僵，随即便飞快地平复了情绪，道：“我想，我们也可以放心了。”
“那就好。”韩落点点头，这才沉沉看向苏敏，“小敏，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和我说过的话？”
苏敏闻言身子一僵，几乎都不敢抬头看韩落。
“其实，早在今天以前，我已经陆陆续续想起很多事情来了。”看见苏敏的反应，韩落心下一苦，“只是，也记得不完全，便没有告诉你。也害怕，万一你知道我都想起来了，就躲得远远的。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漠然是我的兄弟，按道理来说，我是不应该跟你说这种话的，只是现在……我也舍不得你受这样的委屈。若是……将来有一天，你改变了主意，那便回来找我，可好？”
“阿落……”苏敏闻言，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的……”
“傻丫头……”韩落微微笑着，揉着苏敏的头发，心里一片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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