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朝思暮想3
场上的气氛越推越高，观众的情绪也越来越亢奋。
全场忽然一下聚光灯全开，舞台上空无一人，隐隐有飘絮落了下来，却没有一丝音乐响起。观众顿时看愣了神，蓦然安静下来。就在一瞬间，所有的灯全部熄灭了，所有人的眼睛都有那么一小会儿的反应不过来，待眼睛适应了之后，从舞台中央投下一小束柔和的白光，干冰制造出来的云雾从两边漫了上来，轻轻，有音乐的响起。
声音低缓悠扬，若有若无，如同晨曦时云端上的水雾，又如同傍晚时弥漫天边的云霞。靡靡之音渐入悠扬，仿佛春日里开的第一朵桃花，有薄雾自花林间穿过，弥漫开去，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的人都将心提到嗓子眼，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一分一毫的声响。
邻桌的青年显然喝得有些醉了，说话也有些不利索，“这是……什……什么呀。”说着，便站起来，摇摇晃晃，似乎想要出去。
同伴狠狠拉了他一把，“真是个没眼力劲儿的，等了一晚上，就等这一会儿的，闹个什么玩意儿。”
原本脑子有些迷糊的安琪听到这里，忽然瞪大了双眼。其实，并没有觉得有多大的惊奇，那声音太小，她又听不仔细，实在没有觉得有什么好特别的，不知为何众人会是这种反应。
刹那，花雨漫天，无数的花瓣从空中纷纷落了下来，似樱花，似桃花，如花雨一般洋洋洒洒，灯光依旧是那抹柔和的光束，自光束暗处，缓缓走出一芳剪影，云鬓高挽，素颜粉颈，黑色的暗纹礼服，长长的流苏从肩头转至腰际，一直没入脚踝，只是女子带着十分精致的半片飞鸟面具，迎着柔和的光束，只看得见一个尖巧的下颚，接着便是宛如天鹅一般优雅别致的颈，漂亮的流线型锁骨。
全场霎时噤了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偌大的厅里，一瞬间竟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和穿堂而过的风声。
美，惊艳的美。
直到这一刻，安琪才意识到邻桌的男子真的没有胡说，夜莺，真的很美，比前面任何一位歌者舞姬都美，那种美，有着黑天鹅一般的优雅，有着玫瑰一样的妩媚，有着百合一样的清丽，有着任何人都无与伦比的嫣然。
东方涑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哪里会是苏敏，苏敏哪有这样的绝代倾城。
歌声忽而响了起来，再不如之前的靡靡之音，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歌，如同山顶倾泻而下的潺潺的流水，如同初春乍破的浮冰，清丽而纯净。歌声渐入佳境，仿佛高山流水，云雾缠绕，又如枝头迎春娇俏，百鸟争鸣。
古漠然握着的拳松了又紧。
原本懈怠了的韩落也淡淡皱眉。
这歌并没有一句歌词，也没有任何伴奏，完全就是清唱。而这低吟浅唱的曲子，却十分的纯净缠绵，即使没有半句文字的描述，也听得人赏心悦目，仿佛置身于鸟语花香，山清水秀里，连中国水墨也描绘不出的雅致清幽里。
当真，叫人惊艳！
据说，纸醉金迷的夜莺每次唱的曲都不一样，然而所有的曲子只有一个名字——朝思暮想。
听过的人都说，这名字取得当真不假，但凡听过的人无不魂牵梦绕，朝思暮想。是以夜莺一曲，价值千万。只可惜进了纸醉金迷的人，舞者也好，歌者也罢，都十分地尊重艺人自己的权限，如果艺人本身不愿接受外传，那么纸醉金迷将会全权维护艺者的意愿。许多当红的歌星和舞者都是从纸醉金迷里走出去的，而纸醉金迷也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但凡走出去了的艺者，再不得在纸醉金迷里出演。这也就是为什么更多的商业巨头和政要更愿意来纸醉金迷的原因，因为在这里，你永远能看见在外面所看不见的东西。
而夜莺，就是拒绝走出去的一个。
不同于其他的歌者和舞者，夜莺或者是最特别的一个艺者，因为她并不是每一场都参加演出，参加哪一场，全凭她自己意愿。曾有传言说，夜莺的身后有两大财团的支撑，所以才可以这样嚣张的在纸醉金迷演出。然而终究是传言，并没有人认识过。加上纸醉金迷对所有的舞台上的艺人的私密，都是极其保密的。这让众人对夜莺的身份更加的质疑。
歌曲渐渐进入了尾声，仿佛见证了一场花开花落，安琪的心随着歌曲高高扬起，又缓缓落下。
似穿堂而过的一缕清风，终究散入了树林里。
曲终，人不散。
台上佳人缓缓转身，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消失，也消失在黑暗里。
漫天的花雨还纷纷扬扬。
一种无声的寂寥漫上心头。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似怅然若失，又似心已惘然。
万籁俱静，众人均沉浸在一种不能撼动的窒息里。
整首歌曲，除了漫天的花雨和弥漫在台上的烟雾，再没有更多的布景和道具，甚至连伴舞也没有。又或者，根本不需要伴舞和道具，伴舞和道具只会影响这首歌的美。
良久，全场掌声雷动，魂游天外的观众这才回过声来，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那夜莺……究竟长得什么摸样？”邻桌的青年也仿佛从这震撼人心的美里清醒过来，拉住同伴，大声的问。因着周围人巨大的掌声，叫人听不清他在讲什么。
安琪这才想起一件事情来，整首歌，从头到尾，那夜莺姑娘都没有摘下自己脸上的飞鸟面具。
所有的人都在好奇，这样清丽的女子，究竟生得怎样的花容月貌？
“这就是纸醉金迷的第二个秘密了。”同伴笑道。
“那第一个秘密是？”青年有些不解。
安琪也好奇了起来生怕听不见，还探出了身去。
左凌风在一旁见着好像，将安琪的身子扶正，“我告诉你，安琪，纸醉金迷的第一个秘密是——谁是纸醉金迷的幕后老板。”
“什么？”安琪张大了嘴，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
这样恢弘的一家俱乐部，竟然没有人知道老板是谁？
仿佛了解了安琪心中的困惑，左凌风点点头，“在这里经营的是云华夫人，不过，云华夫人并不是真正的老板。其实，也并不是真的没有人知道，也许有人知道，只是不会说罢了。”
左凌风说出了自己的分析，看见安琪压抑的样子，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安琪，其实你不用这么惊讶，这个世界上本来有很多事情就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安琪惊讶了良久，这才木然点了点头。
不过，无论是谁，相信都是一个十分厉害的角色。
正说着话，舞台上的灯光再度亮起，已经不如先前那般梦幻飘渺，或者那样场景设定。一架螺旋式的扶梯从舞台侧面慢慢旋转而下，待扶梯落定，便见得嫣然一角的裙摆从扶梯顶端落下来，接着便是一位丽人的身影出现在扶梯顶端，那位佳人刚走到扶梯的一半，另一位佳人便出现在扶梯的顶端。
“这是……”邻桌的青年发出了疑问。
古漠然冷冷瞥了一眼多话的男人，这让那青年心里抖了一下，暗暗发寒。
他的同伴显然经常参加交际，一看见古漠然这样一群人坐在那里，当下心里清楚得罪不起，于是连忙眼神道歉，示意青年说话小声一点。
显然，安琪也有同样的疑问，被古漠然一瞪，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左凌风体贴地注意到了这一点，轻轻拍了拍安琪的手背，轻声道：“这是纸醉金迷的特色节目，每场表演最后有一场自选节目，就是嘉宾投票，出价最高的那位艺者可以接受嘉宾再点一个节目。”
“哦，那……”安琪小心翼翼瞥了古漠然那张冰山冷酷一般的脸，“那怎么投票呢？”
左凌风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不一会儿，台上已经满满站了一排艺者，都是方才节目里的主演。各色佳丽这样明媚芬芳站在舞台上，一时叫人看花了眼，百花齐放，姹紫嫣红。
待所有人站好，灯光有一瞬间的黯然，全场再次陷入沉静。
一束追光忽然打在扶梯的顶端，只见一抹黑色流苏从扶梯顶端曼妙地垂了下来，接着，便是精致洁白的脚踝，细致纤美的小腿。换了装的夜莺，仍然是一身黑色，同表演时的礼服不同的是，表演时的黑色礼服十分贴身熨帖，勾勒出她浑身的曼妙曲线，展现尽是成熟女人的风范，而这一件黑色礼服，自腰下开始便是无数的丝绸层叠交错，制造一种宽摆蓬蓬裙的效果，露出女子优美的小腿曲线。
只是，让安琪不解的是，她脸上还是戴着那半片飞鸟面具，露出洁白尖削的下颚和漂亮的锁骨，更让人对看不见的那半片面具下的脸，更加遐想万分。
“她……她真的不摘面具啊。”安琪略微吃惊了一下，没想到这名名为夜莺的女子，佩服不已，更加深信夜莺背后有强大支持的传言。
“不然，怎么会成为纸醉金迷的第二个秘密呢？”左凌风笑笑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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