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久别相逢
正当林羽沉浸在李冰卿对他的致命打击中，在这座城市的一所翻新的仓库里，赵晓东正不停地接听来自全国各地的咨询电话。
赵晓东，目前就读于清华美院大四。是林羽他们城市第一个且唯一的一个考入清华美院的学生。当他被清华录取的消息传回学校的时候，整个学校沸腾了，校长立马撤销了本应该记入他学生档案的全部处分。当年这个经当着全校师生面做检讨的学生，变成了在校长和班主任教诲下努力学习的好少年。报纸，新闻采访，学校企业的奖金都蜂拥而至。赵晓东一下子成了小城里的名人。
这种众星捧月的情形，自从上了清华后就戛然而止。美院汇聚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佼佼者，和其他同学相比，赵晓东的美术水品实在是普通。两年的大学生涯，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想在美术这条道路上走下去，靠的不是后天的努力，而是天赋和悟性。
经过多次的尝试，他觉得看来成为美术大师这条路是行不通。思来想去，自己擅长的就是应试美术，那不如去开个考前美术集训班。
大三那年，他和几个同学合资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三居室当作画室。凭着自己在家乡还有的热度，赵晓东招了二十几个学生带到北京。
这些学生里面零基础的不少，好在赵晓东他们对待每个学生都付出百分百的耐心。他们从最基础的教起，几个月间，师生吃住上课都在一起，除了生病去医院大家几乎都没离开过画室。
艺考结束后，每个学生都有各大院校的合格证书。有几位成绩特别突出的还进到了清华央美的小圈。他们几个高考分数只要过艺考分数线，就可以被录取。这几个学生也很争气，文化课成绩虽然不高，但是也过了最低分数线。
这下小城里又开始沸沸扬扬——零基础的学生，在赵晓东那里参加了几个月的美术培训，仅有400多分就上了清华。
林震南酒桌上听朋友说了这个事，立马想办法联系到赵晓东。赵晓东这个人虽然长相不是和颜善目，但是口才极佳。只言片语就给力林震南一种错觉——只要把林羽送去，明年一定上清华。当天就给林羽买了火车票，恨不得他赶紧拿起画笔走上高考的捷径。
林震南是众多为子女上学发愁焦虑的众多家长中的一员，像他一样的家长还有很多。赵晓东每天都能接到几十个家长咨询电话。他粗略的做了统一，这些咨询的即使只有一半会来，现在的小画室也完全不够用，需要另寻新的地方。
经过几天的比较，位于清华西门的一间小型的仓库成为了他中意的地方。这个仓库虽然略显破旧，但是好在空间足够大，容纳100个学员不成什么问题。后面还有几件破房子，正好可以改做宿舍。于是，赵晓东就签了合同，找了个施工队将仓库简单的翻新了一遍，从表面上颇有798艺术中心的气息。
规模大了，就要有个响亮的名字。起名字这个事也是让人脑壳疼，凡是和美术术语挂点勾的词语基本都给注册了，什么“黑白灰”，“黄金分割”，“点线面”……从“达芬奇”，“梵高”到“莫奈”……只要不是健在的画家，基本都注册了一遍，比网络小说起名字都难。
翻来覆去，最后只有“状态”这个词还没沦陷。单一个词又不够响亮，赵晓东又在后面加了个“国际”。“画室”这个词逼格也不够高，改为“艺术培训中心”。
响亮的名字往往比硬广告要好，“状态国际艺术培训中心”，这个新名字赵晓东十分满意。实际上效果也很理想，家长们看名字都以为是国外哪个美术教育界的大当家在中国开的分舵，现在谁还不想让自家孩子跟国际接点轨。
线上宣传已经差不多了，线下宣传也紧跟着节奏。和网上咨询的相比，线下来培训中心咨询的家长学生的人数就显得可怜。北京本地的学习美术的学生，基本上高中开始就有固定的画室，家长们又多相信亲友推荐，像这种根基不深的新的培训中心，都抱有怀疑的态度。
即便是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可是也无法改变位置实在是太偏的事实，别说看见门口的宣传广告，这从门口路过的大爷大妈就没几个。
暑假开始已经有一周，来的当地学生也只有四个，还都是往届学生介绍。赵晓东本想多发传单，印海报，无奈又遇上北京整理市容，乱发传单小广告的一律重罚。这下只有靠外地的生源了。
赵晓东是想让培训中心长久发展，前期人气不足是个大问题，谁不想着来个开门红呢？既然外地生源确定的差不多了，干脆线下宣传就招一些专业过硬的复读生。这样，一来能保证今年艺考的合格率，二来可以在前期扩充点人气，来咨询的家长看着学生水平高就更放心。赵晓东便又设计了一个新的复读生招生海报贴在大门外。
刚贴出去不一会儿，一个与众不同的男生悄悄出现在培训中心门口。潮鞋，潮裤，潮服，配上一张帅气的脸，浑身都在散发时尚迷人的光芒。这个男生叫做李永户，是一个极其不靠谱的男生，不仅脸皮超厚，各种坑蒙拐骗十分熟练。但是又不得不说，李永户身上那种无法忽视的痞子气息加上英俊的外表，使他无论走到哪里，从来都不缺女孩子喜欢。
“招收优秀复读生，学费住宿全免，要求拥有八大美院的艺考合格证……”李永户一字一句地读着。
“住宿不要钱？还有这好事！”
“学费全免？还有这好事！”
在李永户发出感慨时，另一个女生几乎和他同一时间发出了惊呼。
“刘盈盈？”李永户失声大叫。
“李永户！”女生也惊呆了。
“怎么你在这？”刘盈盈很不情愿地说。
“这应该是我来问吧？”李永户也没想到。
“你你你你你……你不是说你考上了列宾美院，出国深造了吗？怎么跑这复读来了！”刘盈盈不屑地说。
李永户装做一副很正经的样子说：“我这不是舍不得祖国的大好河山，何况美国那边那么冷！”
“我呸！你不是说你是加拿大籍韩国人嘛，什么时候这里成了你的祖国了？还美国呢？列宾美院在俄罗斯，你个文盲。”
李永户装做一副疑惑地表情：“是吗？什么时候搬到俄罗斯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呢？你不是说高考文化课过了一本线，不走美术，学金融去了吗？怎么在这出现了？”
刘盈盈一时语塞：“你……管得着吗？我……我来圆明园旅游的。”
“旅游！门票呢？”李永户发难问。
“我……我还没买呢？你可别惹我，告诉你我是跟男朋友一起来的！”
李永户对着刘盈盈上下打量然后若有所思地说：“哦……旅游……男朋友……那怎么背着画板，难不成是给他画人像？画的他亲妈都不认识，把你给甩了吧。”
“我呸……你以为世界山的人都跟你一样薄情寡义，艺考结束了就玩失踪。”刘盈盈顾影自怜地说。
“我这是为了你好，不是你说，美术没拿到证，文化课拼死也要上北大。怎么？北大没考上，脑子还被打了？”李永户嘲笑着说。
“李永户！”刘盈盈气得跳了起来。
李永户向后一退：“爷爷在此！有何贵干！”
刘盈盈一把抓住李永户的衣领准备开骂，这时，大门打开，赵晓东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情形，马上走上前说：“两位同学都是来咨询的吧，有话好说，名额还很多，何必大大出手呢？”
赵晓东没想到海报的效果这么好，刚贴上就有送上门的生源，不由得心里乐开了花。
李永户给刘盈盈使了个眼色，刘盈盈这才把手放开。
李永户整理下衣服笑着问：“您是这里的老师吧，那个我们看到了海报，咱们这里是不是正在招复读生？“
赵晓东向前走了一步，回答说：“对对，没想到你们专程赶来，辛苦了。”
刘盈盈忙解释：“我刚才坐公交下错站……哎呦！”
李永户使劲踩了刘盈盈一脚，然后把她拽到身后，说：“她刚才坐过站，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里。”
“两位同学辛苦了，那赶紧进来吧，先到办公室休息会儿。”
赵晓东带着二人来到办公室，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你们先坐，我去院子里接个电话，等会还麻烦让我看看你们的美院艺考合格证。喂喂……我在……”赵晓东拿着电话径直走出门。
赵晓东前脚刚走，刘盈盈便猛然站起：“李永户，你神经病啊！踩我干嘛！”
“你个白痴，像你那么说，下错站不小心拐进来，还不把你轰出去啊。”李永户不屑地反驳说。
刘盈盈继续讥讽说：“行，那么李大少爷，这里这么偏僻，您老怎么拐到这里的？肯定是居心不轨！该不会是来偷东西的吧。”
李永户赶紧说；“我在对面餐馆吃饭，出来找厕所，路过而已。刘盈盈，这里复读生免学费住宿，大家都是为了图个便宜，何必两败俱伤呢。我看咱们先不计前嫌，混进来再说，你看怎么样？”
“哼！那我就先不跟你计较。”刘盈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薯片，打开吃了几片。
李永户喝了口水，看着刘盈盈问：“对了，你有美院合格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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