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红白相间艳丽脱俗
总之，很遗憾没能好好观看金苍碎魂枪在他主人手中荡尽魑魅的场景。
他略微有点失落地叹了口气，就是叹气的这一瞬间，手腕上的金苍忽然箍紧，这一动，宗霁立马喊道：“你怎么了，我手腕上这东西怎么开始用力了，是不是你出事了？”
那边的应戌淡淡道：“无事，那东西被我打散了。”
宗霁心神松弛：“没事就好，那东西是什么？”
应戌道：“一堆白骨，修炼成精了。”
宗霁疑惑道：“这种地方也能修炼成精？奇了，不知道国主他们知不知道这里面有一堆修炼成精的白骨。”
应戌收回金苍，道：“应该不知道，安乐国这些年看起来很安稳，这地方像是几百年没东西进来过了，加上这里阴气重重，白骨借阴气修炼成精再正常不过。”
宗霁道：“不对啊，这地方不是用来检验真身的吗，怎么会有白骨，难道以前有东西死在这里？”
应戌冷哼一声，道：“冥界不到处都是这些脏东西吗？”
宗霁皱起了眉，虽说确实是这样，冥界许多地方都是由白骨堆砌而成的，但是这里位于安乐国王宫内，鲜少有东西进来，出现成精的白骨，未免太奇怪了。
没等他细想，手腕上的金苍又使了力气，他冷吸一口气：“怎么了？怎么又用力了？”
金苍把他那只手都捆得发麻了。
应戌忽然出声：“那东西好像能重组，它‘活了’。”
宗霁不敢乱动，他忽然发觉，他和应戌隔了好长一段距离，得把应戌叫过来。
于是轻声道：“你过来一点，我看不见你在哪。”
那边的应戌明显怔住，瞬间他就给了身边的“宗霁”一鞭，“宗霁”瞬间散架。
果然是假的。
应戌道：“这白骨会化形，方才待在我身边的是它化形出来的。”
宗霁呼吸顿时紊乱，那东西化成他的模样待在应戌身侧，而且还聊了这么久，竟没被发觉。
转念一想，应戌在冥界，法力本就受限制，而且这地方目力再好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才让它装了这么久。
宗霁道：“你别动用法力了，让我来。”
应戌却道：“恐怕，没那个机会了。”
宗霁忙道：“什么意思？”
“我这边全是宗下使。”应戌轻描淡写道，“起码二十个，但是这白骨化形出来的脸好丑，五官乱飞，歪七扭八，一点也不像宗下使，不然我肯定舍不得打。”
之所以五官乱飞，是方才那些白骨没能爬到他的脸上，应戌及时赶来，那些东西被吓回去了。
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气定神闲地打趣精怪，看来并没把白骨放在眼里。
宗霁恍惚片刻：“怎么会这么多？”
应戌仍旧不慌不忙道：“谁知道，或许每一个都只是那白骨身上的一块骨头而已，□□化形，看来确实有点本事，不过它也就只配我夸这一句了。”
话音未落，枪声呼鸣。
仍然只能看见一些虚影，金苍碎魂枪打在白骨上的声音不绝于耳，每一下仿佛打得极轻，好似软绵绵的一击，但是那力道可谓是翻山倒海，一下更比一下猛。宗霁都能在这空间里感受到一波又一波溢出的多余灵流敲打在山壁上，震得这地方就快塌了。
它的主人收拾白骨的期间，还能说笑：“这个宗下使也好丑，真是可惜，若是好看点，我定要把它带在身边，日日观赏。”
宗霁：“……”
脑子有病，带一具白骨在身边，就不怕招邪吗！
那边话还没说完，白骨碎裂的声音便没了，应戌找到了杵在原地的宗霁，正要过去时，眼前情景，他也怔了片刻。
宗霁的头顶，一巨猛如巨兽的白骨挂在上方，那白骨辨不出具体是个什么东西，它是一节节白骨胡乱拼凑出来的，白骨张着巨口，作势要吞下身下的宗霁。
说是巨物可能还小看它了，它连全身都没露出来。
最可怕的是，宗霁毫无察觉，金苍也毫无察觉，金苍察觉不对的东西，应戌自然也没注意到，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么大一具白骨？
这具白骨不可能是方才他打的那些，那些白骨的重组速度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而且那点白骨也不可能组出如此庞然大物，大得布满了整个上空，白骨张着巨口，正在找机会一口吞下下方的宗霁。
忽然，□□发出呜鸣震住了它，那巨物犹豫未决，进退不是，倒是那张嘴缓缓开始闭上。
应戌冷漠道：“看来这地方该出去见见光亮了。”
宗霁不解道：“……什么意思？”
应戌却道：“宗下使的阴气回来多少了？”
“什么？”宗霁慌道，“你什么意思？不会是想……”
应戌耐心解释：“冥界阴气重，我并非冥界的鬼，待久了，会导致体内阴阳颠倒，更不宜动用太多法力，动得太多，我的原型就会露出来，这地方虽然阴气重，可以采取取阴补阳的法子，但好歹是别人的地盘，胡乱吸的话，万一出事了，宗下使肯定会心疼。”
“……”宗霁懒得与他废话，“你的原型，指的不会是龙身吧？”
应戌道：“不错，若是原型出现，冥界到时候会怎么样，我可就没办法保证了。”
宗霁瞳孔一缩，应龙龙身出现在冥界，冥界必定大乱。一般情况下，龙族的龙身不会轻易显现，宗霁生前是蛟龙，他懂得很，已经化人形的龙族只有在极端状态下才会现出龙身。
应戌的龙身一旦放出来，就算冥界根本没对他做什么，消息传到临沧海，临沧海那边不可能就此罢休，届时冥界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他并不想惹出事。
借阴补阳这办法确实可取，先前应戌突然冒出的龙角，不就是吸了阴气才压下去的吗？
宗霁都不敢多想，如果那次应戌没有及时吸阴气，会不会那时就显出原型，太可怕了。
不过方才应戌也使了那么多的法力，怎么没现出龙身。
思量之时，应戌又道：“宗下使这是不太乐意？那我随便吸了，若是情况比逼出龙身还糟，我可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宗霁豁出去了：“要吸就过来，我又看不见你在哪儿。”
话音未落，身前就飞来了一个人，宗霁伸手摸了摸，活的，暖和的，真是应戌，他四周还有少许金粉漂浮不定。
应戌一把按住他胡乱摸的手，下一刻，就欺身压了下来，那双离宗霁越来越近的眼睛，红得可怜，像是憋坏了。
温热的手捧着他的脸，舌尖不停入侵，触得他浑身仿佛过电。
宗霁虽然有肉身，但他是冥界的勾魂将，身体中阴气极重，自然也就导致体温偏低，正是这冰凉的温度，令应戌舒爽不已。
虽说是为了吸阴气，可宗霁丝毫没感觉自己体内的阴气有出去的迹象，应戌那原本拖着他的脸的双手逐渐往下，在他脖颈处停了下来，随后，那手捏着他的脖颈，轻轻一掐，宗霁浑身一颤，连舌头也慌不择路来回折腾。
唇舌纠缠不休，宗霁大脑一片混乱。
他瞪着那双禁闭的眼眸：“你他妈倒是快吸啊！”
嘴被堵住，自然是说不出话，这是他大脑里唯一清醒的神识在唾骂应戌。
应戌逐渐放缓了攻势，引导着宗霁呼吸，宗霁得以喘气，正要骂人，他又压上来，那双手揽住了宗霁的腰，宗霁被他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眼看着又要喘不过气了，阴气可算有了要出去的势头，身体登时就要羽化登仙般空虚，只能死死攥住应戌的肩头，一拉一扯间，把应戌的衣袍给扯松了，白袍挂在手臂上，露出了里面朱红的里衣。
红白相间，艳丽脱俗。
吸阴气的过程并未持续多久，先前按住他的手也松了不少，但是，阴气吸够了，应戌却并未退出来，他再是厮磨一阵后才缓缓退出。
宗霁只感觉嘴都麻了，昏昏沉沉中，原本扶着他的应戌已经离去，他重心不稳，差点倒下。
待他稳住身形，抬头一看，那把□□和他的主人正在试图破开上空，而且还成功了。
轰隆隆——
坍塌的巨响炸开，随之而来的是云雾散去，绿光被外面涌进的光亮盖住，宗霁心中一紧，他看清楚了，掉下的东西，全都是些碎骨头。
然而碎骨头一块也没砸到他，破开上空的应戌收回□□，靠近宗霁后，揽过他冲了出去。
他看见外面的光亮，准备把腰上的面具戴上，不料，应戌先一步拿起面具，为他掩去了容颜。
抚允境外，天色逐渐黑了下去。
“我的天呐！！！抚允境塌了！！！”
“国主国主！！！抚允境塌了！！！”
“是真二爷！！是真二爷！！”
“我天！那堆白骨是什么东西啊！抚允境里面怎么会出现白骨！快去叫国主过来啊！”
众鬼哗然，那堆白骨已被打得不成样子，而踩在它上面的应戌却不屑一顾，他抱着宗霁飞出白骨堆。
这么大的声响，安正棠早就听到了，哪里还等得到别人去通知，他收拾着仪容，酿跄着跑去坍塌的抚允境。
多少年了，这地方又再次坍塌。
安正棠苦愁着脸奔过去，扬声道：“应二爷，您没事吧！”
应戌淡声道：“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安正棠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孤已知道您是真的应二爷，这就让苏将军来赔罪！”
应戌却道：“不必了，我没那么闲去管理你的属下。”
安正棠道：“是是是，应二爷心胸宽广，不会与他们一般见识。”
应戌冷声道：“倒是你，你的地盘上出现这种东西，难道就从未发觉吗？”他冷眼瞥向那堆白骨。
安正棠惊道：“真真……孤真没发觉，抚允境已经好几百年没有东西进去过了，上次坍塌也没看见这种东西，这这这，它它……孤，孤会下令彻查的！”
应戌道：“哦？上次坍塌？谁还打坏过这地方？”
安正棠颤抖着声色，道：“呃，这……上次进去的，是，是冥帝。”
应戌与宗霁皆一怔。
在宗霁眼中，苍世敖看起来只是位文雅谦润的冥帝，身上没什么法力，没曾想竟也砸过这地方，真有两把刷子，只是不太爱使出来罢了。
安正棠继续道：“孤也忘了是多少年前了，当年安乐国也有类似的情况，不过那东西确实是化成了冥帝的模样在安乐国作怪，很多鬼魂都亲眼目睹，后来真的冥帝赶过来，安乐国上任国主只能将真的冥帝也放进去测一次，就是不知冥帝在里面发生了何事，冥帝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也不知是否是怒气攻心才砸的，孤说这些陈年旧事，应二爷可别传出去，冥帝若是知道了，定要过来问罪，孤承担不起啊。”说着，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应戌冷声道：“假的那个后来如何了？”
安正棠道：“被冥帝当着众国民的面打得灰飞烟灭了。”
应戌拧眉问道：“具体多少年前还记得吗？”
安正棠认真想了一下，道：“实在是不记得了，太久了，而且当年孤并未继位国主，是前任国主重新修缮了抚允境，安乐国的国民都换了几十批，能知道的也少之又少。”
应戌道：“冥界的冥官没记录过？”
安正棠忽然低下声气：“哪敢啊，应二爷想想，若是有东西化成您的模样，在临沧海大闹，临沧海的龙族再怎么也不会四处宣扬罢。冥界也同样，更甚至连提都不敢提，慢慢地也就淡忘了，以前的冥帝性情阴晴不定，根本不像如今这般平和，好像就是出抚允境后，脾气才好了起来。”
应戌冷冷笑道：“不知国主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往往越无能的人，越喜欢藏起缺陷，那是他们骨子里生出的自卑，自卑到极点，所以自负，不敢暴露缺陷，不敢接受最无能的自己。”
言外之意不就是说冥界无能吗？
安正棠连忙赔笑道：“是是是，应二爷说得对。”
应戌冷冷放下一句：“自己慢慢修吧。”
随即，他便走了。
宗霁还在出神，方才应戌那一番话，令他想起一些事情。
无能，所以不敢暴露缺陷。
不敢暴露缺陷，不一定是无能，还有可能是自认为自己把什么都掌握在手心，不接受自己出现一点失误。
所以太过骄傲，也不敢暴露缺陷，那种缺陷对他们而言，更像是耻辱。
宗霁多年前就认识过这么一个人。
只可惜，那人已经死了。
准确来说，不是人，而是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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