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新日子

　　　　石氏每日都会亲自到灶上料理膳食，厨娘在一旁搭手，整治了几桌丰盛菜肴很得石氏赞赏。

　　这日午膳过后，石氏经过后厨就听见厨娘和叶儿在说：“……不是说二爷还未娶妻吗？那身旁端茶倒水照顾的总是要的吧。”

　　叶儿不屑道：“二爷毕竟是盛家几个行省的总管事，这婚事要有些讲究的吧。”

　　厨娘大笑道：“帮他娶妻自会有盛家的安排，我说得端茶倒水照顾的。”

　　叶儿恍然大悟：“您是说近身伺候的……哎！大娘，羞死了，这话轮不到我们说的。”

　　石氏听了去，心底也有了想法，小诚子若身旁有个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的人儿，将来无论如何，也能念着自己家的好。

　　在新宅子入住后的半个月，石氏发现家里多了许多活计，又不想让女儿如在村里那般劳作，便托管家唤来了牙婆，说要找个做精细活的，唤来了四五个，伶俐的不够规矩，这规矩的又不够伶俐，模样都算有几分秀气，可离俊俏可人还有些距离。

　　牙婆看出石氏不甚满意，猜到另有准备的，便赔笑介绍，是几户人家有好的女儿，如今是正是要许人家的年纪，看石氏意下如何，两日后就可带过来看看。

　　石氏不以为意，毕竟她在金陵勾栏之时，见过长相和手段出众者众多，不觉在明山这样一块小地方能出什么样拔尖的呢。

　　于是，只从十多个女孩中挑了两个十一二岁伺候过人的，唤作芍花药花，跟在江晚江淑身边伺候，这两个粗使丫鬟竟顶过在落英县买一个，只花了二两。

　　江晚直说不用，石氏便把芍花拨给了年纪小的江洋。

　　江淑也碰到了这样的问题，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儿，自幼比自己吃过的苦头还多，哪好意思叫人伺候。于是，也和石氏说了不用人伺候。石氏无奈啊，便把药花派给了江潮。

　　这好好帮女儿挑的丫鬟，最后都便宜了儿子。

　　两日后，牙婆真雇辆驴车将两个丫鬟送了过来。石氏端坐在前厅中，听着牙婆介绍：“一个十五，一个十七，相貌是百里挑一的俊，若不是夫人着急要瞧，那户人家还不舍得将女儿送过来。”

　　石氏看向牙婆，道:“妈妈，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

　　江洋在缠着后院的江晚与江淑，说是家里又来了人了，皆是好看的姐姐。

　　江晚对江淑道：“是娘又要选丫鬟了吧。”

　　江淑不解：“不是才买了芍花药花，怎么还要人？”

　　“不正是我们没要人吗？”江晚笑道：“走，我们到前头瞧瞧去。”

　　江晚与江淑来到前厅，只得牙婆与石氏在说话，石氏略略有些不悦，却不好直说。

　　牙婆只觉是眼前一亮，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江晚与江淑都穿着新作袄裙，颜色鲜亮款式精致，将原本天生丽质的底子更衬得尤为突出。

　　江晚是恣意英气又不失少女灵动，江淑是贞静柔顺，笑容可掬。牙婆看着石氏两个豆蔻年华的女儿，顿时明白为何石氏的眼光会如此挑剔。

　　石氏本不想让两个女儿知道选婢的事情，但人都在，当着牙婆的面儿也不好戳破，便叫领进来瞧那二人。

　　两女子被领进来了，向石氏磕头。石氏仔细看着，两人模样与身段尚可，举止也不轻佻。问答时眼观鼻鼻观心，目光自然，十分恭敬。十五的那个会全灶，十七的只会做糕点却识几个字。

　　石氏让厨娘带出去厨房，事先备下了蔬果食材等物，过了半个时辰，各自端上来托盘，送到石氏面前。等石氏皆尝过几口，放下筷子，并不直接点头。

　　江晚江淑真以为是在帮自己挑丫鬟，一路看得也饶有兴致。

　　牙婆命她们下去，石氏才问了两人的价钱。

　　牙婆听石氏开口，强压住喜悦，说十五的要价是十三两，十七的要价十五两。

　　江晚与江淑在一旁啧啧称奇，买个丫鬟竟是这样贵，在木兰村时一家子人一年开销也在三十两出头。

　　石氏不慌不忙道：“这两人都不算拔尖。我本就不打算留在家中，而要送去府城。这要是去了大地方，人比人货比货的，高低一眼就瞧出来了，妈妈说是这个道理么。”

　　牙婆听是要送去府城，也无法再抬价。

　　石氏钟意那十七岁的，得知她未被收用过，更加满意。

　　牙婆总不能再白跑这一趟，咬牙将十七岁的以十两的价钱卖了。次日，便将人与契书一并送了过来，石氏再多赏了两吊给她喝茶。

　　石氏问新买的丫鬟名字，才知她本姓林，前东家取名叫作勺儿，石氏改了名叫作采容，倒比其他花花草草的名字，要雅致许多。

　　这一共买了三个丫鬟，原本三进的房子也能住。可石氏还是和周管家要来钥匙，把后院的三间空置的院落敞开两间，一间向东的给了江潮一人居住，以供他潜心读书，另一间西面的给了江晚江淑，与新买的采容一起住。

　　因事先说了采容是要送人的，叶儿草儿更不敢使唤她，石氏也只让她在后厨帮厨。江晚江淑与她玩笑：“你叫作勺儿，是不是还有叫作盘儿碟儿碗儿的。”

　　采容羞涩道：“是有叫碗儿的，还有一个姐妹叫作箸儿。”

　　江晚捅了捅江淑，道：“别人家取名就是比自家有意思。”

　　采容本以为石氏买她是要做妾，却不想将她与两个女儿安置在一块儿，也不曾叫她到跟前伺候。

　　两个小姐年纪都比她小，不仅生得貌美，还待人和善，没半点娇惯的脾气。大小姐竟是个会武的，时而在院里练习射靶，时而踩着几个桩练拳脚。二小姐不懂这些，却是心灵手巧，央她学做糕点手艺，还会绣个香囊送她。

　　厨娘慢慢才将石氏原意透风给采容，更说了许多盛二爷的好处。采容毕竟年轻，对着相貌英俊又年轻有为的盛二爷，迷恋之情备增，日思夜求地只盼盛二爷能早日来到石苑。

　　采容原本在前东家也做得好好的，因东家老爷见她年纪渐长，时不时喜盯着，夫人颇为不满，心狠下来竟直接将她卖了，一卖还给卖到明山县这么个偏僻地界。没想到峰回路转，竟让石氏相中要将她送去府城。

　　厨娘偷偷教她，这样机会是烧香拜佛都难遇上的，不管什么委屈苦闷，只管逆来顺受，只要是盛二爷瞧上了，有当奶奶的一天。采容说上不说，心底却是十成十的欢喜，这石苑从主子到下人，哪个会给她气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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