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霸总的未启动状态
虽说夏日，但因为是大清晨，还是有点凉气在的。
硕大的水车映入眼底，水花一浪接着一浪，从河底卷起，又重新落下，亮眼的彩虹从中穿拂而过，
一股清水从紫铜壶内泄出，无色的水落在菜园里，砸出水花。
往上看——
朴素无华的布鞋踩在泥土里，白色的衣裙半挽起，裹住了盈盈一握的纤腰，白玉挂在腰带上，缓缓垂下。
远远瞧去，似乎是一块玉兔挂坠。
扶姜眯着眼笑了，这倒是与今日准备的礼物相配。
殷玉听到了动静，直起腰来，一段墨发落在胸前，发梢划过一道弧度。
浇水壶在手上一转，重新回归正常的位置。
她身上并无其他装饰，一双微蹩的眉毛里时常藏满寒意，此时微微抬起，倒是有了些人烟味。
“师姐——，早上好啊。”
殷玉望去。
一只小姑娘趴在半人高的围墙上，双手托着下巴，笑得甜甜的，仿佛刚刚冰镇完的水果。
瞧见他望了过来，扶姜的眼尾略微上挑，阳光又朝气。
放在人群中，永远是最耀眼的光点。
同他这般人不一样。
殷玉收了水壶，又变回原来那个不近人情的冷冰冰模样，如果忽略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羡慕的话。
“你为何前来？”
这话刚出口。
殷玉顿在原地，嘴角不禁带起一丝自嘲。
这张嘴，算了。
“师姐，感谢你昨日的救命之恩，我来看你啦。”
声音响亮，没有分毫不悦。
他不可置信地望去，定定看着，试图从中挖出一点点的愤怒与不屑，无果。
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的映照下，清澈而透明。
此时正倒映着他的身影。
扶姜站在远处，看见师姐怔在原地，疑惑跳进眉间，又转瞬离去。
“师姐，这是我做的桃子汁，你尝尝。”
她乖巧地走在门口，把玩着橙黄色兔子杯，等待师姐开门。
扶姜发现了。
师姐的反应相比于一般人要慢一些，而这时候，用坚定不移的眼神盯着她，就可以缓解这种情况。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扶姜乐呵呵地继续盯着。
看着师姐从愣神中恢复，走上前，缓缓打开摆设一样的木门，又亲自引着她去了花园里茶桌。
一切都十分顺畅。
两人沉默对视。
扶姜揣着兔子杯，坐在圆柱石凳上，满怀期待。师姐的嘴唇张了又合，定是有什么话要和她说。
等了半响。
“今日的天气真好。”
扶姜：“？”
“吃饭了吗？”
扶姜：“……”
“还有什么事情吗？”
扶姜大惊失色，还未送出去的兔子杯险些跌落，“师姐，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清脆的声音带上了水丝儿，委屈巴巴地看着师姐。
殷玉垂在腰前的手指微微晃动。
活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他捏紧手指，声线有些沙哑，“这话，是有哪里不对吗？”
扶姜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哑然一笑：“师姐，‘还有什么事’的意思是——”
“你还有事没，没有事就赶快离开吧。有一种暗搓搓催人离开的意思。”
扶姜把杯子放在桌上，开玩笑地捂住胸口。
“刚刚听师姐那般说，我的心都要碎啦。”
殷玉的视线落在那个兔子杯上，嘴唇微抿，开口解释，“我并没有那般想。”
扶姜歪头，乐坏了。
“我知道师姐不是这个意思。今日我来，是为了道谢。”
一瓶桃子汁推到殷玉面前。
“这是我亲手做的，加了冰块，师姐你尝尝。”
“可以用这个圆管子吸哦——”
殷玉默默，盯着那个瓶子，准确来说，是上面的兔耳朵。
停了半响。
他终于道了声，“谢谢。”
“快尝尝——”
殷切的目光似乎要灼热了空气，燃起了点点火星，殷玉的睫毛微颤，白皙的手背凸起，骨节分明。
他握住了水杯，缓缓扭开。
黄桃的香甜，又用绿茶的清香化解了那一份甜腻，丝丝的香萦绕在舌尖，不断缠绕。
很甜。
殷玉隐没在衣衫下的喉结上下滑动，再次扶正了吸管。
这一次，进入唇尖的不再是流动的液体，还有圆粒似的玩意，他小心翼翼地含着它，一双清冷的眸子因为诧异微微睁大。
像是只捧着超大根胡萝卜的兔崽子。
扶姜支在桌子上的手肘差点歪倒，眼底闪过一丝惊奇，她的嘴皮子欲开未开，将说的两字堵在嗓子尖。
“略萌。”
“师姐，我在里面加了黄桃块还有一种家乡的零食，一咬就破，还爆汁，可香了。”
听了这话。
殷玉愣神，舌尖一挑，爆爆珠便滚在唇齿间，薄唇抿起，甜滋滋的汁水从一层圆滑的膜中爆开，有些弹牙。
下一瞬。
切成小块的黄桃肉也顺着透明吸管不断攀爬，鲜甜带着硬度的果肉在唇齿间徘徊。
良久，殷玉终于抬起眸来，细细盯着她。
一双眼里竟然带上了点淡淡的笑意。
“谢谢你。”
他起身，到了后院。
扶姜则坐在石凳上，左摇右晃翘首以盼，在师姐出来的瞬间，挺直脊背，一副乖乖模样。
殷玉提来了一个脸盆那般大小的竹篮，轻轻搁在桌面。
鲜艳的橙红色映入眼帘。
扶姜眼尾微撩，“这是——胡萝卜？”
篮子里鲜嫩的菜叶摆在最下面，整整齐齐地码了一排个头一致的萝卜。
这些萝卜，不过巴掌长，色泽诱人，一看就被料理地很好。
殷玉颔首，“嗯，给你。”
扶姜：“！”
这一篮萝卜，大概有二十来个。就算她一天啃一个，也得啃大半个月。
她一摇头，就是拒绝，“不不不，这太多，呃……”
气氛似乎有些静默。
扶姜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师姐的表情冷了下来，寒气逼人，她立马改口——
“这么多，真是太好了。”
“小萝卜一看就水灵，回去做了萝卜陷的包子，改日给师姐提几个过来。”
殷玉：“好。”
扶姜一笑，她刚刚终于从师姐的冰山脸上窥得了一丝笑意，正要开口，一个传音过来。
机械的通知声从小纸鹤中跃出。
“扶姜，还有半个时辰，快来宗门大选，参与旁观者可得一颗中品灵石。”
“中品灵石？！”
扶姜惊讶出声，那可抵她一个月的蔬菜水果以及灵肉钱。
“宗门大手笔啊，行，我尽快去。”
她匆匆挂了传音，一脸歉意地看向师姐。
“不好意思啊，师姐，我要去充人头赚钱啦。”
殷玉自然也听见了刚刚的声音，略微沉思，便说：“你现在很缺钱吗？”
扶姜无奈，“那可不，哪哪都要钱，吃食要，修炼要，武器也要。要不是我惰于修炼，怕是连裤腰带都得绷紧。”
师姐白皙的手指放在唇边，双眉微蹩。
她似乎在沉思着什么，最后，缓缓道了一个“好”字。
“……”
“啊？”
好什么？
扶姜险些惊掉了下巴，现场展示了一个平底绊脚。
殷玉食指与中指并拢，两指一挥，施了一个小法术，白光闪过，那筐胡萝卜就送到了她手里。
“无事，那你便拿着这些胡萝卜快些离去吧。”
“再会。”
扶姜忍下心中的诧异，行了一礼，告别。
“师姐，改日再会。”
说罢，她离开院子，匆匆搭上树叶顺风车前往宗门大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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