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机会
自己果真是晕头了。
当看清面前人的样子，心里刚才升起的那点期待蓦然跌落，仿佛一支点燃后又迅速熄灭的烟花，南嘉木抿了抿唇，垂下眼睫：“你怎么来了？”
这态度立刻引起母亲的惊讶，南爱莲女士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圆场道：“这孩子打小就内向得很小赵别介意哈，人家小赵可是一大早就来找你了，说昨晚跟你聊得挺好诶呀我光顾着说话了，太阳这么大，先进屋里来！”
落座之后，赵祺派露出一个自认倜傥的笑容，抬手理了理西服衣襟，率先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很意外？作为男人，怎么可能真让女孩子买单所以昨晚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又转向南爱莲：“就像我刚才跟阿姨说的，现在物质女孩太多了，我不可能把时间都花在甄别上，简单有效的方式是为了更快寻找到合适的对象不光女孩子等不起，我也是一样不喜欢浪费时间的。”
这幅侃侃而谈的样子简直让南嘉木目瞪口呆，而南爱莲却笑着点点头：“小赵说得对，我们南南从小就是个乖女孩，人品性格那绝对没话讲”
她笑容满面地站起身：“你们年轻人先聊着，我去巷口买早餐，小赵也一起吃点，我们这里的烧饼油条味道可是出了名的好！”
不等南嘉木阻止，她就喜滋滋拿着小笸箩一阵风似的出门去了，而屋子里赵祺派不紧不慢喝了口茶，话锋骤然转向南嘉木。
“听说你昨晚居然跟同学住在外面了？”他略带点不悦地说，“你年纪轻不懂事，这次我就不怪你了，以后不能再这样夜不归宿”
南嘉木蹙起眉头，忍不住反驳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
他们好像才见过一次面，这幅语重心长的教训口吻是把她当成所有物了吗？
“嘘——”赵祺派抬起一根手指，又露出谜之自信的笑容，“安静点，我还在说话呢。”
他哂笑一声，不紧不慢放下茶杯：“想成为我的女朋友没那么简单，要不是看你昨天的表现还行，再加上阿姨这边一再说好话，就凭你这夜不归宿的错误行为，我是可以不用给你这次机会的。”
“我我也没打算要你给我机会。”
南嘉木深深吸了口气，眼前男人那副洋洋自得的倨傲模样与昨晚的另一张脸忽然重叠，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女人，她对自己说话的语调那么温柔，让人不觉生出一种勇敢的想象。
为什么要忍耐着妥协着，去过那种自己根本就不想要的人生？
紧握的双手有点发凉，耳边赵祺派的声音仍在继续，仿佛他已经胜券在握，片刻后，他不可置信般望着南嘉木，皱着眉头问：“你再说一遍？”
等南爱莲端着那一小筐刚出炉、炸得金灿灿香喷喷的油条回来时，见店铺里空荡荡的，只有女儿在躬着身子扫地，不由得问道：“小赵呢？”
“走了。”南嘉木把灰尘轻轻扫做一堆，头也不抬地答道，“我让他走了。”
“你这孩子！”南爱莲一拍大腿，“小赵那是妈妈多不容易才挑中的合适人选，他工作体面，家里父母还有退休金，等你嫁过去日子不要太轻松”
在南爱莲絮絮叨叨的声音里，南嘉木放下扫帚，小声辩解道：“结婚又不是为了人家的条件，我想找个彼此尊重，互相有感觉的伴侣”
“说的都是些孩子话妈妈辛苦一辈子，还不是希望你以后嫁得好，日子能过得顺利吗南南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别怪妈妈啰嗦得抓紧啊”
预料中的话语再次出现，南嘉木悬着心，却还是鼓起勇气走到母亲身边，伸手搂住她。
“妈妈，你别担心，”她找寻措辞安慰母亲，“我会努力的，只是我真的没办法和这样的人交往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见女儿满脸沮丧，南爱莲到底不舍得再责备，只能叹了口气：“你还是不知道人生的难处，你实在不喜欢小赵妈妈还能逼你不成？我这也是担心你贸贸然辞职工作不好找，这才想着两头先顾上一头”
提起这件事，南嘉木心情又有些沉重。她的上份工作是在一间大型广告公司做设计，顶头上司是个中年普信男，成天挑剔女孩子这里不行那里不行，工作量却半点不少给，到年底分奖金时，高分毫无意外都打给溜须拍马的男下属。
南嘉木工作能力强，又肯吃苦，但却长期被上司打压，有好几次都将她的作品据为己有，并言之凿凿地解释为“客户会更信任像我这样资历高的人”，眼看接连两年涨薪名单都没有自己，她足勇气去找上司协商，不料对方还指责她“工作态度还不够主动”，又顺势摸上她放在桌子边缘的手背，暗示她要“学会积极争取”。
她既委屈又无措，当时只知道狼狈地逃出那间办公室，上司看她不敢声张，气焰越加嚣张，万般无奈之下，逼得南嘉木不得不选择了“主动辞职”。
在现实面前，任何梦想都显得那么渺小，眼下对于南嘉木来说，要想拥有选择权，她就必须赶紧先找到一份合适的新工作。
将母亲哄好后，她捧着杯牛奶上了楼，胭脂巷这栋老房子有三层楼，一楼是南爱莲做生意的裁缝铺，二楼是客厅等公用空间，三楼则是母女俩的卧室。
南嘉木的房间朝南，老房子盛夏暑热，她先打开放在床头的风扇，这才抱着笔记本电脑坐下，这周投出去不少简历，也不知有没有运气能捞到几个意向邀约。
正一条条翻看着信息，即时通讯软件上有人弹出对话，是她大学时的朋友小橙。
“南南，你的工作找得怎么样啦？”
南嘉木无奈一笑，给她打字回复道：“除了保险公司，暂时还没有看到希望。”
小橙发过来一段话：“要不你把简历给我一份，早上路过茶水间的时候，我听hr说我们公司最近要招人，我给你内推试试呗？别的不说，我们这里可90都是女员工。”
关于离职原因，南嘉木怕妈妈担心所以没敢说实话，只悄悄跟小橙聊过几句，这也是小橙极力推销自家公司的理由：“我们老板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白富美，说是要打造‘女性友好’职场文化，公司福利不错，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南嘉木看到这番话，心里颇有些意动。
或许是因为运势已经跌到谷底，在把简历发给小橙后的第二周，她就接到了面试电话。
对方是个甜美悦耳的女声，她自我介绍说是“恒晨星时”的hr，收到员工内推的简历，想约她时间过来面谈。
“我看到南小姐您上一份工作是平面设计，目前我们设计部空缺的职位可能会比您的预期略低，是一个助理设计师的岗位，不知道您是否感兴趣？”
对于南嘉木来说，这已经是近期收到最靠谱的职位了，加上小橙所描述的公司环境确实让她有些向往，为此她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打算先去了解一下再做决定。
面试时间被安排在周五下午两点，南嘉木早早就吃完午餐，坐公交车来到市中心。恒晨星时的办公地点在中央商务区，漂亮的玻璃楼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不时有打扮入时的白领匆匆走过。
hr小姐姐在电梯口接她，跟电话中声音给人的感觉一样，她是个外形甜美的短发女孩，笑眯眯地递给南嘉木一张临时id卡。
“辛苦啦，天气很热吧？”她带着南嘉木往电梯间走，一边热情地说，“正好今天老板会请下午茶，等面试结束我带你去蹭杯冷饮。”
对方态度亲和，南嘉木的紧张情绪也不觉放松了一点，她低声道着谢，连忙跟上对方的脚步。
可能因为是化妆品公司的缘故，走进办公区只觉得满眼温馨，开放式的工位，随处可见的绿植，刷成马卡龙色系的会议室，来往员工也多数都是女孩，脸上带着勃勃生机。
面试进行得很顺利，hr仔细询问了她的工作经历，又认真看过她带来的设计作品，有点歉意地说道：“我电话里也提过，我们目前在招聘的是助理设计师，你的资历很优秀，这个岗位会略有一点低”
关于职位和薪资，的确让南嘉木稍微有点犹豫，但眼前和蔼的hr与公司整体环境带来的轻松感，还是令她心生向往，为此她回答道：“我是可以接受降薪入职的。”
虽然薪水可能会比之前少一点，但在这样的公司上班，想必每天也不用过得那么提心吊胆了吧？她可以有更多时间安心工作，好好积累经验。
hr小姐姐笑了笑：“虽然如此，但我也会试着向上级再申请一下，争取给你谈到这个职位的最高薪资，等申请批下来我再给你发offer，这样可以吗？”
这又是南嘉木没想到的，她一向不擅长给自己争取利益，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主动提出帮她谈薪资，她感动地说：“真的很谢谢你。”
“你肯接受我们公司的邀请，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见正事基本谈妥，hr笑着站起身，“走吧，我先带你去拿点饮料再送你下楼。”
公司的茶水间很宽敞，有不少人正在这里进进出出，手中都捧着城中热门网红店的奶茶杯，hr小姐姐领着南嘉木走进来，又热心帮她选饮料。
看着这么多人南嘉木不免又有点紧张起来，她习惯性地含胸低头，尽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因为实在太紧张，她并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吧台边站着一个人，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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