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设数列{an}满足……”数学课上，科任老师拿着粉笔写了整面黑板，“有没有同学来解一下课本上的……”
“——阿嚏！”
他的说话声被打断。
数学老师是个谢了顶的中年人，讲课比较和蔼，声音较小。导致他每上课的时座位上睡倒一大片。他已经习惯：“对了，最近有点降温，大家一定要预防着凉，高三学业重，尽量不要感冒，接下来……”。
“——阿嚏！”
他的声音再次被打断了。
这节课已经是齐玉书打的第四个喷嚏了。
齐玉书揉了揉被纸擦的泛红的鼻子，有点恼怒。
刚放下卫生纸，就听见数学老师喊他：“接下来，请齐玉书同学起来回答一下问题。”
齐玉书揉了揉鼻尖，长腿一蹬站起来，和讲台上的老师干瞪眼。
站了会，他问：“什么问题？”
踢了下后桌丁浩然的桌子角，没动静。再踢一下，还是没有动静。微微侧目，余光看见丁浩然躲在他身后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数学老师问：“你知道我讲到哪了吗？”
齐玉书低头看了下桌面，正前方放着昨晚还没有写完的检讨，检讨下面是还没有抄完的作业。数学课本呢？数学课本摊开翻到了很后边。
齐玉书破罐子破摔，朝前翻了两页，照着标题瞎念：“不等式与不等式……阿嚏！”
操。
谁能想到他的身体就这么在桌子上趴了一宿，卧室的窗户开一半对着他头吹，这不感冒只能算奇迹。
都快三四天了，还没有好。
“……你坐下吧，当学回去记得吃药。”数学老师无奈摆手，接着又道：“岁音，你来告诉他讲到哪了。”
齐玉书板着脸坐下，就看到宋岁音站起身。他用视线在心中描绘着宋岁音微微凸起的肩胛骨形状，心中思忖：他怎么这么瘦？该不会生活费都拿去养狗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生气。
“数列的概念与简单表示法。”宋岁音回答，清洌洌的声音同玉石一般。他顿了顿，又平静补充道，“在课本三十一页。”
齐玉书黑着脸将课本翻到页数，想起来昨晚宋岁音说得一番话，总觉得他是故意的。忍不住把那张写了一半的检讨揉团扔进了桌箱中。
写个屁，狗都不写。
丁浩然醒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朝齐玉书要纸去卫生间。
“哥，这才两节课啊，你就用了这么多？”
齐玉书吸了一下鼻子：“不然呢？”
丁浩然临走前说：“我觉得你应该去校医室看看。”
齐玉书觉得有道理。
等他提着药袋子从校医室门口走出来时，着实肉疼了一下。好贵，真的好贵。这五十多的药去药店里买不香吗？
夜晚的风有点凉，齐玉书拢了拢敞开的校服外套，把拉链拉上了。
已经下晚自习，去后门骑车的学生很多，大多是结伴而行。他因为去去医务室，提早请了假。结果就这么一个人走回家。
听着从自己身边经过有说有笑的人群，齐玉书有点感到孤独。
他又想到宋岁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前面那个人的背影有点像他。
“诶，班长！”齐玉书喊。
闻声转过身的果真是宋岁音。
齐玉书不自觉加快了脚步，朝着宋岁音走去。
校园里的路灯全都亮了，宋岁音站在路灯之下，轮廓更加立体，冷白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长而翘睫毛落下剪影。
他的神情本该体现得更加冷淡，可齐玉书却不这么觉得。反而觉得更加好看了。
奇怪，宋岁音之前有这么好看吗？
“怎么才出来？”宋岁音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药。
齐玉书回答：“人有点多。”
“你走后门？”
“我家在后门。”
宋岁音“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两人穿过学生宿舍，下了台阶，齐玉书看着宋岁音骑小电炉。
颜色是白的，小型，很秀气。
齐玉书问：“你没有人来接送？”
宋岁音淡淡看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要是有人来接送我还会自己骑车？
齐玉书干咳了一声，吸吸鼻子，听到宋岁音回答：“嗯。”
“那你怎么不住校？”齐玉书明知故问。
“家里养了狗。”
齐玉书走着。就就这么骑着车的宋岁音聊着，等出了门口，宋岁音问：“你家在哪？”
“就前面那条路走两百米。”齐玉书指指。
他正想跟宋岁音道别。
宋岁音道：“上来。”
“嗯？”齐玉书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生病？”宋岁音说，“现在风大，我载你一段，我也走那条路。”
齐玉书没动。
“愣着干什么？”过了会，宋岁音问。
“要不？”齐玉书有点不好意思，“让我来骑？”他又朝宋岁音笑：“好不好？我还没骑过这么小的电驴。”
宋岁音看了一眼自己车：“……”
这辈子就没有这么无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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