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是你俩干的吧？
看着湖边的足迹，杨瀚宇的眉毛心拧成了结：“……这是凶手留下的？”
贺氏略有迟疑，好一会才答道：“注意到时，它便在这儿了！若不是凶手留下的，还能是谁？我们家可没人缠足的！”
“有没有可能，是真凶故意留下来混淆视听的呢？”杨瀚宇又研究了一会，直起了身子道，“连脚印是何时留下的都未可知，要贸然断定一定是凶手行凶时留下的，也太过武断了。
依本官愚见，这脚印只有一排，又是单行走向池塘却无返回的……说是有人走过留下的，实在牵强。”
“那还能是什么？！”贺氏忍不住又拔高了嗓门，“难道还真能是见了鬼不成？！”
杨瀚宇不急也不恼，轻轻捋着细细的胡须，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倒也未必。这脚印说不定是谁趁着当时混乱，用什么特别的模具印下，只才印了一排便被人发现了，所以未能印下返回的足迹罢了。”
“杨大人这话的意思，莫不是想说凶手是我石家人？”石老夫人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要知道，早上发现尸体的是石家人，随后聚在此处看热闹的也都是石家的人。杨瀚宇这便是直指犯人是内贼了。
杨瀚宇仍是气定神闲：“老夫人可细想想：贵府这样的大户人家，丫鬟养得也比寻常人家小姐还金贵些。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有机会在外结下仇家？
若有人要夺她性命，自然是府上的人更有可能。与其往外查，倒不如细查查贵府是不是有人与她结有宿怨吧！”
老夫人被噎得胸口生疼，但一双苍老却不浑浊的眼只微眯片刻，便朝贺氏开了口：“吩咐下去，把门关了，好好守住了！一个都不许放人出去！今儿早上来过池塘边的，统统叫过来问话！”
贺氏一惊，登时明白了，忙唤了人来吩咐了几句。那人得了令匆匆应了，小跑了离了园子。
现场的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其中以石老爷最为惨烈。他面色青白，整个人连站都站不住，全靠在贺氏身上，把个贺氏压得人都偏了。
显然，自家有个杀人凶手——哪怕只是有可能，就已经快要吓破石老爷不大的胆子。
杨瀚宇四下张望了一会，才拱手道：“既如此，我便先派人带走尸身，也好让仵作仔细查验。说不定能寻到些许线索。”
顿了顿，他又试探着问了句：“老夫人三日后要举办寿宴？”
石老夫人本就一脸不悦，听得这话，手中的金丝楠木杖又是重重一顿。
“还办什么寿宴？！今儿惊动了衙门，估计不必等到明日，这雍州城都知道了！谁还会愿意来我家？便是来了也是看笑话的！老身可丢不起这个脸！”
石老爷夫妇都低下了头。
他们就是怕会如此，所以才百般隐瞒。谁曾想杨瀚宇会主动上门呢？一片苦心到底还是落了空。
“那……老夫人的意思是——不办了？”杨瀚宇又追问了一句。
石老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开了头。
杨瀚宇讨了个没趣，也不着恼，转眼去看苏祁：“寿宴既不办了，那苏班主也用不着继续留在贵府了吧？正好，本官还有些事想问一问苏班主。”
苏祁还没开口，石老夫人倒先重咳了两声：“不行！”
她目光如电，直直射进杨瀚宇的眼底深处：“杨大人，老身敬你是父母官，信你会为百姓主持公道。可你也不能太不把我们石家放在眼里！”
杨瀚宇不卑不亢地拱手道：“本官绝无此意。”
石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大人才说犯人是内贼，老身也命人守紧了家门，不许任何人离开，你却又要带走苏班主？请问苏班主这一行人，难道就一定没有嫌疑了么？
要知道，她们住的院子才是离这池塘最近的！若老身让你就这样把人带走了，如何对得起这些平白无故被禁了足的石家人？！”
“哎！老太太！你这话说得可忒没道理了吧？”江菀柳眉倒竖，插着腰就站了出来，“我们今儿个可没来过这湖边啊！我和阿祁连院门都没出过！
还是听得外面乱作一团，这才派了两个小丫头去问了句话，这也能赖到我们身上？脚印是犯人趁乱留下的，与我们又有什么相关？”
石老夫人不动如山：“这话谁又说得准？保不齐就是你们跟某个杀千刀的奴才里应外合！总之，事情没查清楚以前，你们谁都别想离开！”
杨瀚宇见石老夫人神情坚定，也知无望，叹了口气道：“那本官也不强求。只是还有几句要紧的话需找苏班主问清楚，还请老夫人行个方便。”
石老夫人何等精明，一听便知这话是不想让石家人听到的。于是冷哼了一声，朝贺氏一扬下巴：“我们这些碍事的人先退下吧！总不好打扰杨大人审案！”
杨瀚宇等到所有人都从园门离开，才走近了两步，轻声道：“石家这案子，与你们俩没有关系吧？”
“哈？”江菀嘴张得老大，指指自己又指指苏祁，满脸的不敢置信，“我还正想问你呢！杨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复仇计划没告诉我们啊？
咱们都是自己人，有事你要早点说啊！若是早知你有计划，我们肯定避开石家远远的！何苦沾这烂摊子呢？”
杨瀚宇脸都绿了：“你瞎说什么呢？！”
四下张望了会，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好吧，我也实话实说：芙蓉的兄长，确实是我安排的。我花了好些年才找到她老家，可她家早就败落了，只剩这么一位兄长，偏还嗜赌成性……我找到他时，他差点就被赌坊的人给活活打死！
我替他偿清了赌债，又许了他一大笔钱，他才答应出面替芙蓉翻案。他身上那点功名都是我通了路子替他捐来的！”
他看看苏祁和江菀的脸色，生怕她们不信，又道：“我费了这许多功夫，只想为芙蓉翻案！可这才起了头，唯一的证人竟然就这么死了！这可不是毁了我全盘计划么？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苏祁听在耳中，这才信了几分，她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是石家听到了风声，怕你查出真相，就直接把当初的目击证人杀了灭口？”
杨瀚宇略一沉吟，摇头道：“应该不会。此事我谋划了足有十年，每一步都谨慎无比，生怕走漏了风声。退一万步讲，便真是石家想要杀人灭口，也尽可以寻个由头把人先打发到庄子上，再悄无声息地结果了。实在没必要挑在寿宴前夕，你们还在石家的时候动手。”
江菀深以为然：“说得也是。但那就更奇怪了啊！你们说，谁会对这么个丫鬟下此毒手呢？”
杨瀚宇肩膀都垮了下来，抹了把脸道：“这我就真不知道了。不过此事既然与你们无关，我就放心多了。往好处想，若此案真与十年前芙蓉的案子有所关联，我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寻出些线索来。”
“如此就全靠你啦！杨大哥！”江菀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若最后查不出凶手来，我瞧那石老夫人的意思，怕是想扣锅在我们身上呢！杨大哥，我们能不能洗刷冤屈，就指着你的手段啦！”
杨瀚宇连连点头，神情坚定：“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十年前的悲剧重演！”
顿了顿，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复杂地打量了她二人一会：“你俩……是不是冲撞了什么啊？最近怎么一直在走霉运？这三天两头地跟命案扯上关系，这遇死人的频率都快赶上我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江菀连连唾道，“你还不如说我们跟您八字相克呢！呐，这么多年您不在雍州，我们都好好的；您这才调任回来，我们就跟着倒霉！”
“行行行！都是我的错，我的错行了吧？”杨瀚宇从来都斗不过江菀这张利嘴，只得偃旗息鼓。
确认了自己心里想知道的事，杨瀚宇便准备先行离开了，临行前，他还不忘反复叮嘱：“你们留在石家，一切务必小心。我可是花了十年才寻得这机会替芙蓉翻案，不想再费个十年替你们俩折腾！”
那语重心长的样子，不比亲大哥少几分。
江菀笑得眉眼弯弯：“放心吧！肯定不会麻烦你再辛苦十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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