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王氏等人在家里也听到风声了，心里焦急。
等听到门房说公子夫人回来了，忙把人叫过来。
“我听人说外面闹得可厉害了，围得人山人海，府衙都去了好几十号人。素儿媳妇，你没受伤吧？”
余莹笑道：“您放心，我穿戴的这一身都是御赐的，没有人敢动我。”
“哦，那这究竟是怎么闹出来的？”
裴素揽着余莹，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两家子定亲的，男子快要娶媳妇进门，还白天逛青楼，叫女方当场抓住给扔到大街上了。看热闹的人太多，莹娘只是路过，恰巧又认识女方的小姐，被裹挟到里面了。”
“原来是这样！”王氏听了有些愧疚：“都怪我，你媳妇今日是帮我买小狗才出去的，要不就碰不着这倒霉事情了。”
王氏也没怪她惹麻烦，余莹心里有些暖，忙一边说话开解，一边把新买的小狗取回来给王氏。
这只小狗左眼睛上果然带块黑斑，胖嘟嘟的憨趣可爱。
王氏低落的心情，在捧它入怀以后，很快就笑逐颜开起来。
王氏忽然问：“哎，莹娘，你那条小狗点点多少钱买的来？”
余莹裴素顿时对望一眼。裴素和煦道：“娘，您忘了，不是前几天给您说过吗？二两银子买的。”
王氏节俭，他们要是买了贵东西，怕王氏心疼啰嗦，就编个极低的价钱骗她。
“二两也不便宜呐。”王氏举着小狗爪子玩，笑嘻嘻道：“这条是二两银子的小狗免费赠送的，平均下来，一条一两。我就给它起个名儿，就叫一两吧！”
夫妻俩对视一眼，无奈笑了。
秋儿看见十分眼馋，等娘亲离开以后，就叫住大哥大嫂，十分委屈地控诉道：“你们出去买东西，又不带我！”
明明以前哥哥忙着念书，嫂子出门都带着他的，给他买那么多好吃的！现在都没他的份儿了。
裴素抬了下眼皮：“你都几岁了？不能再当你嫂子的小尾巴了。”
“想买什么用自己的月钱。不够了就跟我说，你得学着独立起来。”
裴秋撅了半天嘴，裴素看他撒娇就恨不得把他嘴巴给拉直了。
虽然不想他像上世那么狠辣偏激，但也不能这么爱撒娇吧，莹娘以前太惯着他了。
“我想买把□□箭，还缺二十两银子呢～”裴秋扭捏地说。
“把你的‘呢’给我收起来！”裴素叫这曲里拐弯的“呢”瘆出鸡皮疙瘩，恨不得揍他一顿，直到裴秋收起嬉皮笑脸站直了，才没好气道，“去我书房找邢竹领去。”
“好嘞，哥！”秋儿脚跟并拢，右拳放在左胸上，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蹦着跳着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裴素打发走了秋儿，余莹奔波这一天，也累了。叫人备了一大桶温水洗浴，泡在水里浑身放松，可真舒服。
出来以后换上鹅黄色的轻软寝衣，上床躺着休息。
一贯的她在里边，裴素在外面，坐靠着引枕看书。
裴素就觉得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住，轻轻摇晃。
转头往下看，一双水漉漉的杏眼软软地看着他。
“裴素，唐家会报复你吗？”
裴素用手指把她脸颊的几丝乱发，掖在耳后。
“你猜？”
眼看杏眼里涌现愧疚，余莹甚至飘忽着眼神不敢看他，跟做错事一样无措，裴素轻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逗你玩的。不管有没有今天这一出，唐家跟我都是死对头。他们就算报复我，也是因为我，不是因为你。别朝自己身上揽错儿。”
会元时，他第一，唐鸿世第二，就算恨上他了。
殿试时，虽然唐鸿世得了状元，却不光彩。人人都说裴素是因为长得漂亮屈点了探花，顺便又传起来唐鸿世是因为长得丑得了状元，比他的还不好听。
且现在又被他这个探花反超，不更恨死他才怪。
“反正我也算是火上添油了，”余莹轻声嘀咕：“你可以生我的气。”
还挺大度。
裴素把书本往床边柜子上一搁，抱着胳膊转头上下打量她，目光颇有点不善。
余莹：“不是，我说着玩的，你还真生气啊……”
裴素轻微咬着牙，忽然两手捏住她的两腮，不很用力，也把那块软肉捏的鼓鼓囊囊。
“你，干，哈，么……”
“你今天看唐鸿杰光、身子，看得很开心啊。还有兴致拿柳条抽打他！”
“没，惹……饿，闭，着，眼，哒……”
腮帮被捏着变形，余莹说话都大舌头了。
眼看裴素气得不撒手，余莹一伸爪子，捅他咯吱窝，咯吱他。
裴素不怕咯吱，余莹就作势咬人，外加卑鄙无耻连环十八蹬，裴素差点没被余莹踢到床下去，只得鸣金收兵，挂、白、旗投降，两边休战。
余莹两手顺着脸颊的肉肉，一边安慰裴素：“你比他好看多了，我当然只想看你，一眼也不想看他啊，我真的闭上眼睛了，别吃醋啦……”
不过，虽然闭上眼睛，但是听到周围人高兴的跟过年一样的议论纷纷，所以她知道唐鸿杰是个短小君嘻嘻，当然这个就不用告诉裴素啦。
裴素醋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到朝堂上显得杀气腾腾的。
唐尚书先假装请罪，说自己教子不严，惹出丑事。
御史立马就义正言辞进行反驳，唐公子明明是受害者，怎能受害者有罪？
又写了奏折，一个弹劾曹山豹教女不严，一个弹劾裴素管妻不严，无故寻衅滋事，当众羞辱唐家公子，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两人必须为其女其妻的行为负责，当众向唐家认罪道歉，且受到一系列相应惩戒才行。
曹山豹顿时火冒三丈，声如洪雷说自己闺女无一处不好。
裴素冷着脸也附和自己妻子善良天真，无一处不好。
两人都无一处不好，不好的当然是唐家的儿子。
人家逛青楼，至少是晚上去的，他为什么大白天就去？他就那么色，中，恶，魔吗？
礼部尚书家怎么教的？
光着身子趴在地上，丢尽朝廷的脸面，最主要的是还污染了那么多人的眼睛！
假如他不是在即将娶亲的时候逛青楼，假如他稍微有一点点洁身自爱，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他才是万恶之源呐！
唐家本来还能预料到曹山豹是个浑人，且是高级武官，官居二品，或许会反抗激烈，但他是个大字不识一斗的莽夫，着急了只会蛮横骂人，讲不出什么有条理的话语。
没想到小小的从五品官员裴素也这么杠，一点不怕对上的是礼部尚书和御史台官员，那张嘴巴一开打，舌利如刀，舌战群儒。
最后形势就成了裴素以一对三，和三个御史激情辩驳，曹山豹就站在他后面大点其头，每声附和都如佛门狮子吼般炸响，差点没把大家耳朵给吵聋。
“对！”
“没错！”
“讲的就是俺心里的话！”
“俺也一样！”
裴素：……
裴素忍着耳边的巨大噪音，面不改色。
他先侃侃而谈，夸赞自己的妻子是多么的善良。
善良到捐出自己亡父的所有遗产给灾区人民，所以得到朝廷的旌表。
善良到为了救自己的婆婆，冰天雪地里浇自己一身凉水，冲进火海救人差点丧命。
试问这么善良的人，忽然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生死不明，能不管吗？
她一点错儿都没有，她只是念书少一点，出身鄙野太相信神佛，所以忍着恶心用自己相信的办法，用柳枝抽打唐公子好给他驱邪救命。
她只是想救别人的命啊！甚至污染了自己的眼睛，牺牲了自己的部分清誉。
这么善良哪有错？！
你们不感激也就罢了，居然还反告她，有没有良心？！
痛心疾首以后，接着就是引经据典，各地风俗哪里就有这种驱邪方式，甚至古籍记载的本朝高宗小时候生病也用过这个土方法。说明连高宗皇帝都能接受柳条抽打驱邪治病，怎么你们唐家比高宗还高贵咋地？
唐家只觉得他处处歪理，偏偏歪的逻辑严谨，密不透风，你觉得哪儿都不对啊，又找不出具体的错儿来。
唐家看着这该死的探花，被堵得浑身着急上火又没嘴儿说，恨不得把他打死。
皇上面上凝重，心里乐开花，内心频频点头叫好。
对，就这么怼，气死他们哈哈哈。
小裴这么硬杠，不畏强权跟四大世家彻底撕破脸儿，果然对他忠心耿耿。
所谓一不做，二不休。
反正已经跟唐家撕破脸了，且看最近天下战局越来越紧迫逼人，皇上应该也快对四大世家和淮南王一起动手了，裴素借此事彻底和唐家划清界限，还顺带把曹山豹这个悍将拉到皇帝阵营。
曹山豹十分感激欣赏这个跟他家联手抗唐的小裴翰林，当场就爽快的跟礼部尚书家里退亲。
“你们心眼黑，不地道，上赶着跟我家闺女求亲，又纵容小子在外面胡搞瞎搞。还是个又短又小三寸丁，那么一丁儿够干什么的？你们诚心坑人啊，婚事作废作废，我家不干了！回头聘礼都送还给你，可别再说是我闺女是你家媳妇了，我闺女没这么倒霉，有个家雀儿这么小米粒的男人，丢死个银！”
要不是在朝堂上，大伙儿真得哄堂大笑，也就曹山豹大大咧咧敢说这种下三路的话。皇上忍着笑，假意斥责曹山豹两句。
这个浑人，之前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今儿一看，还挺憨直可爱的。
经过今天，所有人都知道唐鸿杰又短又小，甚至因为遗传等原因怀疑整个唐家都又短又小，唐家可真是扬名了，只是不是好名，而是笑名了。
礼部尚书直接就叫气晕了。
就这样，皇上也没很罚那两家。不过口头稍微训斥，罚罚三月俸禄就算了。
慧贵妃叫皇上给隐身了，私底下罚她一个月的禁足。曹白荷和唐鸿杰解除婚约。曹白荷和余莹因为“过于相信神鬼之说，善良愚昧，误以为唐鸿杰中了邪祟，用不太正确的方法帮助他人驱邪，造成了不雅观的后果，”所以罚两人在家反省读书学规矩，由家人进行正确的引导。
轻飘飘的就过去了。
倒是唐家，叫皇上当众批评了一顿。说礼部尚书掌管天下礼节，竟然没有做好表率，教育好自己的儿子，叫他如此荒唐，罪加一等，降职一级，罚俸一年。
唐家吃了亏不说，举起弹劾没得到道歉，罚的比对头还多还重。
淑妃在安和殿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气得没厥过去。
她知道里头有慧贵妃那个贱人的手笔！
皇上太偏心了！慧贵妃有皇上护着，她动不了。姓曹的没嫁人，没有诰命，无故她不能宣召她进宫。
不过姓曹的来这么一出，天底下哪个男子敢娶她，也算恶有恶报。
只有那个裴素的妻子余莹多管闲事，竟没有受到惩罚，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夫妻两口子都处处和她家作对，既有诰命能把她宣召入宫，还等什么？！
“宣余宜人进宫，陪本宫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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