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八章：她的过去
聿准涼在接连的几天里一边工作一边考虑着柳燕卉背景的事情，有时候在聿氏集团的会议上他显得心不在焉。
他想，他还是需要见柳燕辉一面。
难得柳燕辉的放假日在家，在听见敲门声后，他好似故意怠慢，过了五秒钟才开门。
见门前站着的聿准涼，柳燕辉目光闪过一丝惊喜，想起他之前微信说的话，侧过身让其入门。
他注意到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唯一一张照片，主人公就是柳燕卉。
谁能想到，这幅平日里帅气的女人小时候留了长发长裙飘逸的样子却也尤其吸引人？闭起那双媚力十足的双眼，嘴角露出了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小时候苏楠城以及柳燕辉的印象里柳燕卉就是这样，不过长大了就没再见到她的长发披肩，穿着小裙子的模样了。
照片里的女孩看着很好相处，比现在的柳燕卉多了一丝单纯与可爱，少了一分忧郁与成熟。
“哥哥，我想知道关于她的经历。”他不想硬撬开柳燕卉的嘴，所以只能从亲近的人开始调查，从苏楠诚的嘴里他大致了解了情况，却还是忍不住想探索更多关于她的细节。
关上门，柳燕辉表情浅笑一秒就收敛，没被聿准涼察觉。
他近期从苏楠诚的短信里得知了聿准涼在打听关于柳燕卉的事情，猜测迟早这小子会来找上他。
“我从头说起吧。”柳燕辉也没有半分掩饰的想法，既然聿准涼将成为他的妹夫，那他便有权力知道关于他处对象的信息。
聿家势力强大，倘若聿准涼想知道柳燕卉的过往途径并不难，他也并不觉得聿准涼对柳兄妹的事情一无所知，相反，就是因为知道了才来找他。
柳家曾是吉隆坡世人一提便知的家境，二十世纪第一年是柳贺贤以及柳母韩碧凤一手创造的韩柳影视公司，这也正是它的黄金阶段，他们把百分之四十的利益都投资捐款入慈善机构，还会救济穷人家庭，在大家眼里柳家是善良且好心的代表。
然而，意外还是避免不了。
在柳燕卉六岁时，柳家本是和乐融融的一家人，因为经济不济，柳家被迫家道中落，柳韩夫妇时常在吵架，然后后来发生了那一场不痛不痒的小车祸。
柳韩夫妇后想两人养不起他们，也不想穷养苦了他们，所以选择把他们送进了孤儿院，打算东山再起后再回来接他们，而柳燕辉是亲眼看着父母丢下他们离开了医院，他却挽回不了他们。
柳燕卉不知道柳燕辉瞒着她父母还在生的事实，撒谎骗她说他们已经过身。
孤儿院里因为接受不了父母“逝世”的“事实”，她封闭了自我，成了比现在更孤僻的性格，柳燕辉有那么一瞬间后悔了这个决定，外加孤儿院孩子们百般不理解而霸凌她、欺负她，造就了她越发的自闭，第一夜柳燕辉趁大家都睡着之际就带着她溜出了孤儿院。
他们在一间公寓里租房，房东见他们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内心纠结了好久，最后因为同情他们，不想让他们流露街头，所以免去了房租费，就只让他们缴水电费便足以。
过了六年，柳燕卉十二岁那年的上旬，他们遇到了苏家，然而他们见的人只有苏楠城以及余乔母子，他们一直都没见到苏家的栋梁，也就是苏楠城的父亲苏旗烨。
那年柳燕辉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和苏楠城年龄相仿，却比苏楠城辛苦，又是读书又是上班，身体虽疲惫内心却只想着多挣点钱。
再努力点就能养起他们两人的生活起居，能让他们过上好点的日子，不用依赖已经抛弃了他们的家人，也不需要寄人篱下。
本来自闭的柳燕卉在苏楠城以及余乔的开导下，她与这个温和的大哥哥敞开心扉后便时常去找苏楠城玩，苏家也一直都很欢迎他们两个。
那段时间，柳燕辉工作结束后回家，见柳燕卉天天过得充实快乐，他疲劳的精神也松弛了下来，他很欣慰。
起初柳燕辉对柳燕卉主动提起去找苏楠城的事情惊叹，然而后来他很感激苏楠城的出现让柳燕卉康复了起来，变成那个开朗活泼的小孩。
就好像爸妈离开他们是件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本以为他们美好的日子能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柳燕卉长大嫁人。
然而，这样的幸福时光并没有过多少年就又碎了一地。
那天是苏楠城的生日，柳燕卉兴高采烈地前往苏家，却没曾想见证了苏旗烨杀害余乔的一幕。
一切都有些太巧合，但是苏旗烨杀死余乔的事情确实是柳燕卉抹不去的噩梦。
他看见桌上摆着柳燕卉送苏楠城的礼物，就要给柳燕卉这个冒失鬼送过去。
然而，那天的滂沱大雨却成了他们最不愿回想却又刻在他们脑海里的记忆。
他还记得柳燕卉那时候的表情，脸色苍白如纸，眼眶睁大，那双瞳孔里的空洞像一个无底黑洞。
父母的“死去”是她的第一场噩梦，她用将近五年时间才走了过去，接连而来的噩梦却都一一向她招手打招呼。
她在当天就晕了过去，柳燕辉深怕柳燕卉会出什么问题，把她抱到了医院。
柳燕辉从医生嘴里得知医学方面诊断她受惊过度，她得了失语症，无法说话、眼神空洞，那一个星期里她学也上不了，还时不时就捂着耳朵无声尖叫，模样见了令人心疼。
医生护士还老说她嘴里喃喃着要找哥哥，而且不让除了柳燕辉以外的任何人靠近自己，否则就朝他们的方向扔枕头或者发出难听的尖叫声。
柳燕辉当晚就抱着她安抚了好久，她终于睡着了之后，半夜却没能睡一宿好觉，噩梦连绵不断，无论是梦到车祸那晚，还是见到倒在汩汩血泊之中的余乔，她惊醒时脸颊上流着两行凹凸不平的泪痕，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衣领。
他无法全天陪伴着柳燕卉，毕竟自己必须负担起他们的开销，但他依旧放心不下柳燕卉。
于他而言，父母如他骗柳燕卉一样不在世上了，她是自己在世间仅存的亲人。
隔天柳燕辉早已不见踪影，柳燕卉也理解他为了养家糊口必须工作，自己不可再任性打扰他。
电话里柳燕辉给她提前留了封信息。
“在家好好休息，哥哥马上回来。”
柳燕卉下意识想去找苏楠城玩，以前一般来说，这个时间他在苏家里。
然而她打开隔壁房子的门时，里头的摆设与往常的依旧一样，但是里头却一片漆黑与狼藉，一个人影也不见。
先前见到的苏楠城以及苏旗烨早已离开了这里。
她看着一片空白脸色越发凝重，她不甘心，去里头翻找了一顿只剩一片狼藉，苏家人早就没了踪影，她在原地呆了好一会才回到了自己家里。
“楠城哥也不见了。”
那时候的柳燕辉手机传来音响后，就慌忙地拿起手机一看。
果不其然，是妹妹的信息。
“在家里等着哥哥，哥哥快到家了。”他发了一句语音，在工作时间到点后就通知上司并跑了回去。
柳燕卉虽无法说话，却没失智，她真如柳燕辉交代的一样静默无声地乖乖在家里等他。
在柳燕辉的印象里，柳燕卉一直是听话懂事的孩子，但正因如此柳燕辉才担心她。
她太懂事了，所以时常报喜不报忧，什么坏事都自己收着，若不是柳燕辉自己发觉了些，他都不知道这个看起来瘦小的小鬼究竟还走了多少坎坷硌脚的路。
过了不久，柳燕辉让她重新接触了游戏，她的病情看不出好坏，但是注意力被分散了总好过一直执着于苏家的事情。
自从苏楠城离开后她又成了这幅模样，性格非常孤僻，现实里没有朋友，但是游戏里的实力走位细节却比肩职业选手。
柳燕辉还教会了她，如果心里觉得郁闷，就吃颗糖、喝杯水，心情会好许多，这七年间她好像也吃了不少糖，过一天算一天得过且过。
十二岁中旬，她觉得自己恢复得差不多后，把出色的学习能力发挥到极致，开始了一系列无止境地写功课与专心上课，终于她赶上了学校课程的进度后，便和同龄的孩子们毕业于一同毕业小学，那段时间柳燕辉为她感到骄傲而不可思议，以为柳燕卉会留下多读一年书。
后来开始读中学了，为了分担柳燕辉的经济压力，她放学后找了份兼职。
经过岁月的冲洗，她的脸部轮廓早已长开变漂亮了，在工作的店里她与众不同的面相十分受欢迎，但同样也迎来了不少骚扰与麻烦，而她的眼神里也始终透着一股不符合同龄的冷漠疏离感，让同龄人甚至学长学姐都觉得她不好相处，所以她依旧没什么朋友。
这段时间里柳燕辉晚上都会抽空陪她，无论是玩游戏还是吃饭都有哥哥陪着，所以她早已习惯了没有朋友的感觉。
她在十七岁那年柳燕辉不知她看着谁的直播，却看得很是入神，就连吃饭时她都会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的直播，他只听过那人的声音。
直到后来他在闲空的时候去找聿准涼的直播间并首次听到聿准涼的声音，柳燕辉耳尖听觉很灵敏，第一次听便认出了他是柳燕卉一直在看的主播。
她在dp(v)战队里性别伪装很好，也把自己的经历藏得很深，十九岁那年开始打职业遇见他和大家，完全没人发现她性别的隐瞒，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那大舅子知道她为什么和我……分手吗？说到分手二字前，聿准涼依旧顿了顿。
他觉得自己真的像个二傻子一样，和一次又一次经历了离别、失而复得又再次痛失所爱的柳燕卉相比，他可算是小巫见大巫了，凭什么怨天尤人自暴自弃？
他开始责备这七年间自己对她产生的所有不好的想法。
有几分柳燕卉的颇为懒懒的气息，柳燕辉伸手拿了桌上放着的香烟盒，从里头抽了其中一支，叼在嘴边点火，橙红色的火光展现在他身前，点燃了他嘴前的烟草。
那张和柳燕卉有些相似的脸聿准涼不免想象如果柳燕卉吸烟的模样，不过柳燕卉必然多一分慵柔。
“你睡迷糊了？呵，这还不是你奶奶阻止的？”
“嗯，但是柳燕卉她有没有说什么？”聿准涼想知道她是不是如自己的想法一样不信任他？
柳燕辉叹了口气，他一听聿准涼问的话就知道聿准涼想知道什么，一语道破。
“小鬼觉得这世界不公平，上天夺走了我们幸福的时光，我们的父母、苏家，当然最后还有你。那时候的小鬼比任何时候都脆弱，却又像小草一样风吹不倒。”柳燕辉吸了一口气，呼出来时仿佛在叹气一样，他的语气里透着心酸与操心。
“刚回家那阵她哭得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惨，那天下午她整天都在家里睡着，自己醒了就让我载她去庆功宴，所以她并不‘绝情’。”说到柳燕卉哭累了睡过去时，他看向了聿准涼，想读取聿准涼的情绪。
面对柳燕辉的直言不讳，聿准涼不震惊，却反复在思考。
她在离开战队后留下的道歉纸条虽然显示不出她的诚意，却是她唯一能对他道歉的方式，那张纸条在他最初拿在手里的时候就有些皱巴巴，就像是吸入了水滴又干了的纸质。
聿准涼这才想到那是柳燕卉的眼泪，他怎么就没想过呢？
送领带就代表了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离开他的年头，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眼神虽定格于一处，但思考时露出了悲情与哀叹的表情。
柳燕辉看着面前二十六岁的男人迷离的表情，他想到了以前柳燕卉在那七年间的前三年未振作的状态，他也听苏楠城说过七年前那小子回来，还找上自己的妹妹了，虽然他从不干涉妹妹的老实说，但他一开始内心的第一想法不可否认是反对的。
他以为聿准涼对柳燕卉只是玩玩而已，直到后来他收到聿准涼的信息，他还有些意外聿准涼竟然想了解柳燕卉的过往，他这下才开始把聿准涼当一回事。
“那一次是因为你家人反对，我暂且不怪你，但是如果这一次你再伤她的心，旧账新账一起算，别怪我不客气。”柳燕辉严肃地看着聿准涼，他们身高差不多谁也不占优势。
柳燕卉一直都是他的底线，谁伤害她，他便会替她讨公道，然而柳燕卉极少主动提起自己学业上的事情。
柳燕辉就像个老父亲一样宝贝自己的女儿，他知道柳燕辉就柳燕卉一个妹妹，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里他护妹护得很好，而且现在他也算是认可了聿准涼的存在。
“聿小子，老实说，你刚回来要追我妹的时候，一开始我并不接受你。”
聿准涼并不惊讶，毕竟他也承认那时候自己太轻浮了，那段时间柳燕卉也不太搭理他。
柳燕辉接下来的话，聿准涼没想到会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
“现在我不反对你们的恋情，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聿准涼愿闻其祥，柳燕辉的条件，他觉得自己势在必得。
偶然一次与小鬼的对话，柳燕辉注意到自从聿准涼回来后，柳燕卉仿佛把天空的星辰搬入眼，希望充满了她，取代了之前的黑暗。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不反对他们在一起，他的妹妹开心最大。
“我希望你在领证前收起你的狼性，虽然听起来很老土，但是这是身为她哥哥我唯一的要求。”虽然知道聿家的风评一直都很好，但是以防万一，柳燕辉还是想尽自己所能保护好自己的至亲。
“……好。”过了良久，聿准涼自认不是一个替他人着想的性格，但是此刻他却愿意站在一个做哥哥的立场去考虑柳燕辉对妹妹的保护。
聿准涼一直都以自己的自制力引以为傲，他认为面对柳燕卉时，他也能做到如此。
聿准涼不想让柳燕卉知道自己提前知道了此事，最后补充了一句话：“大舅子，我希望燕卉不会知道我们见过。”
“啧……我发现你们聿家很喜欢做保密协议，上次你家那位老人也是这样对柳燕卉说的。”柳燕辉还是一如既往的腹黑嘴毒，却也仅限于刀子嘴。
柳燕辉还补充了句话：“如果你是因为可怜而和我妹妹在一起，那请你尽早和她一刀两断，你可以因为喜欢她而在一起，但不能因为同情而将就，她很敏感，迟早会发现。”
聿准涼不否认，因为事情确实如他所言非虚，被他搪塞也不怒反笑，甚至还觉得有几分道理。
他很确定他不是因为同情或可怜而和她在一起的，他是被她吸引的。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聿总打算给我多少封口费？”柳燕辉半开玩笑用调侃的目光看向聿准涼。
然而没等聿准涼给予什么回复，柳燕辉就下了逐客令：“她在知道你的身份后故意隐瞒你这些事情不是因为不信任你，而是因为自卑。落魄后的柳家毕竟没有了当初的荣誉与辉煌，面对聿家，强大的聿家，她没有底气。你可以离开了，她估计也快放工了。放心，我不会告诉她的。”拜六礼拜炎凉网吧仍旧开着，但是在柳燕辉一个星期难得放一天假，柳燕卉会早退。
离开后，聿准涼联合了从柳燕辉那了解的情况，他心里的乌云密布云开烟散，明媚的阳光照入心房。
他的问题也得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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