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清明
虽然总有些人碎嘴，但日子总是过得格外的快。
清明节，祭奠先人。舒家在庆阳大队的日子不算长，老一辈的人是从其他地方逃荒来的，需要祭奠的不过是老爷子舒伟德以及老爷子的弟弟，烈士－－舒伟国。虽然说是要破除封建迷信，可大家都心照不宣，香烛钱纸不好弄，坟前供些米面水果总是行的。
三家人齐聚一堂，一起吃个饭说说话。女人们负责做饭择菜聊聊闲话，男人们说说收成工作。家里唯一年纪小的就是三叔家的小儿子10来岁，正是好动的年纪待不住，两个姐姐倒是进厨房打下手。
舒苏是舒家女孩子里的老大，后面两个妹妹都是舒老三的女儿，一个比舒苏小几个月，一个比舒苏小三岁，都算不上小了。看着麻利的身手就知道在家里也是常做事的，跟舒苏这个主管烧火的丫头可不一样。
要说几个女孩生活环境相差不小，可关系还不错，全因老太太看人管家可是有一手。
别管家庭条件怎么样，只要进了舒家的门，几个媳妇之间有矛盾这是难免的，但是要是因此坏了下一代的关系那可就要被收拾了。加上早些年没分家的时候大家都在一起住，都是互相帮把手带孩子，看在这个份上都不会把矛盾闹到明面上，引发第三代的矛盾。
因为老太太跟着大伯住，灶房里的一切事务得听大伯娘的指挥，哪个灶蒸饭，哪个灶炒菜，谁切肉谁洗菜安排的明明白白。三个妯娌负责主要的炒菜工作，都是在家做惯了的，两个小的就洗菜，洗碗，舒苏自荐烧火，倒也热热闹闹的。
说着说着就提到了，舒建新前些日子进厂的事情。虽然大家都有所猜测，但难得几家人都在聊聊天也就问出来了。
“听他大伯说，建新前几天进厂了，花了不少钱吧？三弟妹也知道我家老大老二也大了，老大相了一个过了秋收就结婚，老二也快了，两兄弟现在都在队里干活每个着落。我也不跟你扯那些有的没的，就想问问花了多少钱，万一有机会也好做个准备！”
问这话的是大伯娘陈小梅，有三个儿子，老大老二甚至比舒建新年纪还大，自然要多加考虑。老大已经开始相亲，老二也要跟上了，要是再买个工作，一家子负担不起，说是闲聊也有打听舒建新入场花了多少钱的缘故。
杨晴听了，心里知道她的意思，没说话。这话虽然没明着问自己借了多少钱，可也没背着自己询问，显然是知道自家借了钱的。
黄贵兴听了也知道，自家这次算得上占了先机。要是晚几天找舒铭两口子借钱指不定就被大哥大嫂一家借去了，人家两个儿子等着工作呢。直言道“算是托了关系，人情200工作800。”
想了想也干脆别让人家问了，等后面工资出来了大家都知道，也算是给二哥家卖个好。不等黄小梅再次询问又说到“这次啊建新可得谢谢二哥二嫂，工作的钱是他们借给建新的。”
“都是自家侄子，再说了建新又不是不会还钱，没什么好谢的。”当然自己也有自己的考量，只是这话不能说自家明白就行。
“不是？二弟妹，钱你们是借给建新的？”不是老三一家？
杨晴笑着点点头，把手里的菜倒入锅中翻炒。
“是啊，这事儿还是二哥给的主意。”黄贵兴也不含糊，直接解释道“我们家建新也18了，该相看起来。这孩子有主意非说不想找，想先找个工作以后谈对象也好谈一些。二哥就说了，借钱可以但是怎么借有个说法。我们家小敏也16了，没准备继续读书她也读不下去，就是这两年也该相看起来了。家里要是借钱给建新买工作，那我们家小敏结婚可就没钱了，女孩子嫁出去娘家是底气嫁妆也是底气。不能人家男方家给的聘礼拿来填窟窿吧，那嫁过去还能有底气？”
“是这个道理。”
“二哥就建议要么就让建新借这个钱，以后建新要负责养老，人情的钱就我们两口子出了，工作的钱就让建新发了工资每个月还一半的钱给他二伯。建新说了先不考虑结婚这两年结婚也是苦了人家姑娘，不能把自家妹子坑了。以后老小结婚也这样，结婚钱我们两口子出，要想买个工作自己借钱还。”
舒敏和舒芳虽然有些害羞但也知道这样的办法对自己是最好的。心里感激提出建议的二伯，如果不是二伯提出来，自己那憨子哥哥哪想得了怎么多，不过是在结婚前偷偷塞钱给自己罢了。
这个方法一提出来，建新立马就同意了。建新虽然想有个工作但也怕家里压力大，妹妹每个好着落，本就是自己想要的工作，自己还也没毛病。虽然两兄弟年纪相差八岁，可以不能让父母刚忙完自己又继续忙弟弟的吧？再者，这些年过去了，自己老子因为当年工作分配的事心里也是有怨的。
凭什么都是儿子给老大？可也知道如果不给老大，队上的人大概又会想是不是老大人品有什么问题？还是身体有问题？再者分家的分配在队上也算得上是很公平的，自己心里不该有怨。自己尚且吃了这样的苦又怎么会让自己两个儿子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呢？
听到大儿子一口答应下来，舒华黄贵兴两口子心里也是相当高兴的。既能担事，又爱护弟弟妹妹这样的儿子在自家，心里很是自豪。
等写上借条，规定每个月还一半工资，双方签上名这钱的事情算是解决了。
等到舒铭一家离开后，舒华一家也没散，想着老大都这么能担事了，也得给孩子一个保障。除了舒华一家没人知道后面商议了什么，只是从那天起一家子生活更加和谐了。
“建新真是不错。”陈小梅感叹了句。凭心而论知道建新这么有担当谁都得赞一个，但想着自家两个儿子又添了几分忧愁。不一样啊，自家两个年纪就差了一岁，手心手背都是肉，能买一个工作也没用，给谁就先不说了总不能两个儿子都不结婚了吧？
“你们家呢？怎么想的？”黄贵兴说得尽兴了，也不忘问问大嫂家怎么打算的。
说到自家，黄小梅也不收拾菜了，也想让两家给自己出出主意，都是为了孩子。
“就是麻烦啊，你们也知道我们家三个儿子，别人都说有福气，等到该结婚找工作的时候你再瞅瞅，这福气给谁都不想要。养他们三个花了不少钱，干啥都是三份的，队上公分老是欠着，粮食不够了还不得去供销社卖？这些年他爸倒是存了点钱，可买一个工作，怎么分？这要是买了没钱给两个儿子结婚不说，万一有了孩子房子也不够住的。”
“就是再退一万步说，真咬牙买了工作给老大结婚，以后老大的工资全给家里还债不说给弟弟买工作了，就是给老二老三娶媳妇都不一定愿意。都有了小家了怎么可能事事为了大家？指不定到时候家里怎么闹呢。”
都是这么过来的，杨晴和黄贵兴自然知道这么个道理。要说买工作这事，陈小梅心里没想法那是不可能的。说得这么为难，为的不过是想探探底能不能借到钱。
要是再借钱出去，别说杨晴不愿意舒铭也不愿意。薅羊毛也不能只着一只羊薅啊！
这么些年总共就存了1300大头都借出去了，就是为了别人再来借钱有个推拒的理由。
都是为了儿女，谈不上对错。杨晴心知自家是不会再借钱出去了，但也不能硬生生的拒绝，毕竟大嫂能私底下试探总归是想留些好映像的。
“是这个道理，哪个新媳妇也不愿意嫁进来就背上债。说到工作，我们家舒苏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她爸让她继续读高中，说是以后工作也能多些选择。还有两年，现在就得开始给她存钱了。”
陈小梅心里也有所准备，别的不说在队上家家的经济水平都是有数的，多少级工资能拿多少钱，家庭的日常消费水平也能大概算得出来有多少家底。才借了一大笔钱出去，加上老二两口子只有一个姑娘，肯定得早早的替她打算好。
几个大人心里都明白，也不在闲聊抓紧时间把最后的菜汤做好。
又吩咐几个女孩把堂屋的桌子擦干净，把碗筷端上桌，等一切准备好好后又叫来闲聊的男人们，家里的老封君热热闹闹的吃了顿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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