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还有一点回忆
其实程之安的同桌误会方亦乐了，他确实约了豪哥在篮球场见面，但是不是想着去打架的，而是想着去谈判的。
他心里再替程之安打抱不平，也对自己和豪哥之间的体力悬殊有点自知之明，他只是想让豪哥不要再骚扰程之安了，这件事儿程之安本来就挺无辜的，感情也不能强迫，勉为其难才是对感情最大的不尊重。
豪哥去到篮球场时候方亦乐已经等着了，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方亦乐的体态向来被管教得很好，可以说是坐有坐姿站有站姿，哪怕坐在没有靠背的凳子，背也挺得直直的，坐得很端正，一看就是好学生的样子。
豪哥从后面看到方亦乐就笑了，他居然被一个好学生挑衅了，这个好学生看起来还是个弱鸡。
豪哥坐了在方亦乐身边，笑着说：“啥事儿啊，打架啊，那你趁早认输。”
方亦乐看向他，很认真地说：“打架你厉害，我们讲讲道理。”
方亦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整件事情捋开了说，尽量说得客观而且不动声色地突出程之安的无辜。
豪哥就坐在旁边听着，本来他的气也差不多消了，也没想着继续找茬。但是看到方亦乐这么袒护程之安觉得有点好玩儿，就想逗逗他。
“那我有什么好处啊。”豪哥说。
“你现在玩针对也没什么好处啊。”方亦乐觉得这个思路非常离谱。
“我开心啊。这就是最大的好处。”
方亦乐沉吟了半晌，皱着眉看他，“你能从别人的痛苦中得到快乐？”
方亦乐看着豪哥的神情很认真，仿佛豪哥真的是什么反社会人格或者变态虐待狂，豪哥难得被人堵住了话头，好一会儿没说话。
方亦乐隔了一会儿说：“我可以把我的作业借给你抄，这就是好处，只要你不骚扰程之安。”
程之安飞奔了一路，因为剧烈运动和巨大恐惧而变得飞快的心跳尚未平复，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他急速地喘着气，胸腔起伏明显，口中还有一丝腥甜，他看着安然无恙的方亦乐，他好好地坐了在那里。
那种巨大的铺天盖地的恐慌褪去了，剩下的是绵长的拉扯着心脏的后怕和慢慢升腾的愤怒，他看着方亦乐的背影，不断地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程之安冷冷地喊了一声，“方亦乐。”
方亦乐一听吓了一个激灵，他瑟缩着转头看程之安，站了起身。
程之安转身就走了，方亦乐都没来得及跟豪哥打招呼就跟着程之安回了课室。
从这天开始后的一个星期，程之安都没有理他，方亦乐跟他说话也没有任何回复，早上去学校，晚上下课回家都没有等方亦乐。
方亦乐跟在他身边自顾自地找话聊，下课也走到他那边，殷勤地帮人家打水，但是程之安还是把他当空气。
这一个星期，方亦乐道了无数次歉，说自己不敢了说自己错了说没有下次了，但是程之安都没有再跟他说一句话。
他就像是惹怒了女朋友的笨拙男人，不知道错哪儿了，只懂道歉，不知道怎么哄人开心。
直到一个星期后的中秋，程之安都依旧对着他板着一张脸。
中秋那天程之安父母都在外地出差，赶不回来，程之安是和方家一起过节的。
方亦乐提前跟方爸爸说了让他帮着自己哄程之安，方爸爸答应了他做他的助攻。
那天晚上四个人在方家楼顶吃的晚饭，边吃边赏月，方爸爸小酌了几杯，喝到兴起还给两个小辈倒了两杯酒。
巴拉巴拉地说，小孩子没有隔夜仇啦，干了这杯酒大家就一笑泯恩仇啦。
方爸爸打了一波直喇喇的助攻，不带一点拐弯抹角的。
方亦乐就着方爸爸的话头一抬头就把那杯酒喝了，完全没有品出什么味道，就觉得辣，辣得他鼻子眼睛都皱了在一起，整个食道都火烧火燎的。
这一杯酒换了程之安的一个眼神。
后来方爸爸和方妈妈就先下楼了，留下两个小孩儿自己解决。
那一杯白酒从嘴巴烧到了胃，又辣得上了头，方亦乐有点晕，但始终记得自己还要哄人，一直陪着程之安坐着，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方亦乐不知道说啥了。
那天晚上他们在天台坐了很久，坐到月亮都升到半空了，周围的人家也熄了灯。后来看时间的时候才知道他们从八月十五坐到了八月十六。
方亦乐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又圆又大，天空中没有一丝乌云，倒是有几颗很亮很亮的星星点缀在夜空中。
方亦乐看向桌面程之安没喝的那杯酒，杯子是透明的玻璃杯，小小一个的，里面是清亮的酒液。
此刻里面映着天空里的月亮，月亮装了满杯，连酒都染上了清冷的月光。
方亦乐伸手碰了碰程之安，“之安，你就干了这杯酒吧，这杯酒里面有月光呢。”
程之安也看他，眼睛映着月光，看着方亦乐的眼神也像清冷的月光，柔和的、皎洁的、安静的。
他说：“方亦乐，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以后还敢自作主张做这些事儿的话，我再也不会理你。”
程之安说的话很绝情，但是他的表情和语气却是温柔的。
方亦乐当时的脑子有点糊涂，但还是下意识答应程之安的话，反正程之安跟他说的话是不用过脑子的。
后来方亦乐慢慢知道程之安为什么这么生气了，其实说生气也不太准确，他只是太害怕方亦乐出什么事了，方亦乐一换位思考，就能体会到这种情绪了。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如果再重来一遍，他还是会那么做。
经过这一晚，程之安终于原谅了方亦乐，也留了一个能让方亦乐记一辈子的教训，和程之安冷战了一个星期，这是当时的方亦乐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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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之安想，看来当时的教训还不够深刻，都差点记不得他为什么生气了。
“那你后来有给豪哥作业抄吗？”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你不觉得这样说已经自己透露了答案了吗？”
“给了，我怕他觉得我出尔反尔，又来找你茬。”
程之安笑了，“这些事儿你越着急上火他们越起劲，你不理他们他们反而觉得无趣，很快就收手了，我猜当时你去找人家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玩腻了。”
“那你也不能受这些委屈啊，你做错啥了你，他们就这样对你，我就是气不过。”方亦乐小声说。
程之安继续说：“别气不过了，我真的不在乎他们，比起他们，我更在乎你”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还扫了他一眼，方亦乐呼吸都停滞住了，心跳一下比一下快，他在乎我
“寻衅滋事。”
方亦乐的心像是忽然被抛上了高空，到达最高点之后又猛然下坠，还是没人接着的那种，他撇撇嘴，“程之安，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程之安笑了，还笑得挺开心。
看到他笑，方亦乐的郁闷瞬间消散了，心情忽的就豁然开朗，也低头笑了。
天越来越晚了，月亮也渐渐退出了窗框，他们已经看不见月亮了，但是月光从窗户洒了进来，穿过窗口被框成了规规矩矩的形状笼罩在他们身上。
他们并肩坐在了黑暗中最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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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们在房间百无聊赖地呆了一整天。
一副小小的扑克牌被几个无聊透顶的学生发明了无数种玩法。
到了第三天，这是他们来到这里开始隔离的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今天下午就能进入体育馆和其余的幸存者待在一起，轮候离开。
几个人今天很早就起床了，大家都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不知道里面是怎么样的，那天进体育馆的时候孟泽远远地瞄了里面一眼，只能看见里面很多的帐篷。
“我们进去了就安全了吧，经过这么多重检查，肯定没有感染者混进去，前几天外面看着层层把关的，那些丧尸肯定也进不来。”孟泽说。
李子强点点头，“程之安说得对，国家肯定会越来越了解这种病毒，所以各方面检查都会多了，政府警察也积累了一些经验，肯定没这么容易沦陷的。”
孟泽苦笑了一声，“我有点害怕，瞿宁体育馆就是我们准备结束隔离的时候沦陷的，我们甚至都没能看里面一眼。”
“我只知道当时撤退的速度很快，那么少的警察，肯定守不住，所以可能从一开始他们就决定了一旦局面失控就撤退，总得有人护送活着的人离开。”
“残忍又真实。”
李子强拍拍他肩膀，“你不是说相信国家吗，放心，距离瞿宁体育馆沦陷那么久了，肯定有更好的方法守营和撤退，检查不也进步了吗，其他都肯定会进步的，别瞎操心了。”
梁卿也安慰他，“对啊，孟哥，拿出你的精气神儿，我们这一次肯定能平平安安的离开，到时候我们在西部高原再聚哈，不过你们说到时我们还要继续读书吗？我不是很想读书了，我真不是学习的料。”
大家都笑了，可能这就是团队的意义吧，沮丧时互相鼓励，一个人再积极也有情绪低落和消极的时候，这时候自己一个人可能就陷进去了，但是身边有同伴拉一把，总不会因此一蹶不振，以后往回看，可能当初的那个坎真的不算什么，但是那份情谊却可以铭记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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