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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重逢


听白听闻客人已在客房等候,便来不及回房整理收拾,兀自来到客房。

        只见一青年正独坐桌前饮茶,他身着绛蓝长衫,脸颊轮廓分明,貌若潘安又多了一分英气,身如玉树又添了一分沉稳,温文尔雅,潇洒俊逸。

        那人见听白入门,欣喜地道:“听白,好久不见。”

        听白走上前,需少许抬头方可正视他的星目,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好久不见,清樊。”

        新儿见到清樊,也是喜出望外,“清樊相公,原来是你来看我家相公啦。”

        听白更正新儿道:“新儿,早该改口为‘清樊公子’了。”

        新儿忙道:“是,是,清樊公子。”

        清樊毫不介意,“新儿,称什么都可以。”

        清樊原本也是一名相公,与听白相识于京城曾经最繁华的小-洞天——般若阁。

        后来般若阁被抄,他二人一同易安至垂虹院。之后清樊便有些奇遇,改良从商,又迁居回渥丹。听白前些日子重回京城,早就与他取得了联系,只不过他一直有事在身,是以今日才前来想见。

        听白招呼清樊坐下,热切地道:“清樊,我来了渥丹,你却去了云翕。”

        清樊身子挺直,比起听白的风姿卓越,多了几分英俊倜傥,宽慰道:“听白勿忧,我长住渥丹,以后我们可以常见。”

        听白突然脸色一忧,问道:“我来渥丹月余,不知庆苏在云翕可好?”

        清樊点点头,但顾忌不少,“庆苏尚好,只不过还再为旧事苦恼。”

        听白怅然道:“此事除非庆苏自己想通,其他人帮不上忙。”

        庆苏自幼长在垂虹院,与听白、清樊一见如故,倾盖相交,结为挚友。他柔善随和,清樊侠骨丹心,听白外冷内热,三人所到之处,俨然是一幅最亮丽的风景。

        之后垂虹院又新来了一位小唱,听白觉得他年纪与束楚相仿,性子单纯善良,仿若一块璞玉,虽需雕琢,但自身气质清丽可人。于是三人变四人,使枯燥受迫的洞天生活也变得充满人情味。

        可好景不长,慢慢的,四人又变回了三人,如今,三人又变成了两人,听白与清樊心中不禁怀念起曾经四人相互扶持的日子,一种伤春悲秋之色,渲染了他二人的脸颊。

        新儿见他们一直不言,心中甚是不安,小心翼翼地道:“相公,清樊公子,你们没事吧?新儿觉得,庆苏相公已是垂虹院行首,想必生活一定不差,你们不要过分担忧才好。”

        听白微微苦笑,新儿固然与自己形影不离,但也尚未看透自己所烦之事。

        也罢,对于庆苏,正如适才所言,非他自己想通,其余任何人皆无法替他定夺,除了开解宽慰,纵然是两位至交好友,也无用武之地。

        至于那位早已离开的小兄弟

        他内心决绝,轻咬牙关,不论如何,此番劳师动众,定要找出事情的真相,为他讨个公道不可!

        听白每每想起那位小兄弟,伴随的记忆最终皆会落到束楚身上,此刻也不例外。

        他想起自己与束楚的过往,若他的感情能如庆苏一般早些觉醒,是否就可避免了那一场生离死别呢?

        听白渐渐回过神来,眼眶稍红,他垂眸定了定心,恢复了淡然,对新儿道:“新儿,你去把我房里的岱山仙茶取来。”

        新儿知他二人有秘事商议,便乖巧地悄声走出房间。

        屋内只剩听白和清樊二人,听白心事又现,蹙眉聚唇,低声问道:“清樊,你可听说了徐祖尧之事?”

        清樊神色凝重,“听说了。算上徐祖尧,应该有三人了吧。他们死时都似染殢雪之症。”

        听白的脸上好似笼罩着一层寒霜,“莫非,这殢雪症有潜伏期?”

        清樊眉头锁着,啧了一声,不甚肯定地道:“三年了,殢雪症的潜伏期有这么久吗?”

        “不知。对了,清樊,云翕阮明是第二位死者,不知他的家眷有无染病之人?”

        清樊笃定:“没有,皆身体健康,且他的小妾已改嫁他人,也未发病。”

        “徐祖尧出事那夜,怀伊便在案发现场,两人正亲密无间之时,徐祖尧突然暴毙而亡。再瞧如今的怀伊,精神矍铄、风采只增不减,身体也无丝毫染病迹象。”听白顿了顿,“如此看来,他们皆非死于殢雪症,那大家究竟是因何而死的呢?”

        两人又是一阵默默无言。

        听白知清樊一直在竭力帮助自己,若不是他执意要寻求事情的真相,也不会如此麻烦,重回渥丹。原本清樊已脱离了小-洞天,如今为了他,又不得不与之再有联系,他当下除了感激,还有许多愧疚。

        他站起身,负手握拳,在屋中走了一圈,猛地停住,“清樊,那‘叶大哥’可寻到了?”

        清樊对听白毫无隐瞒,可自己确实能力有限,是以愁眉不展,“那人好似人间蒸发一般,再无任何踪迹。”

        听白的心不由得一颤。

        他本以为三年前之事为徐祖尧所为,没想到这恶人却也如此死状,且算上之前的两人,已死了三人,这不得不教人把这三件事连在一起。

        可目前线索太少,他与清樊权力受制,无法查清事情真相。若真到情非得已之势,也只好将所有事情对霍凌游和盘托出,毕竟他位高权重,又是徐祖尧案件的主办人,相信可以查出一二来吧。

        听白左右思量,关于霍三公子之事,尚未做好最终决定之前,暂且不需对清樊言明,免得令他也徒增烦恼。况且清樊也与束楚很是熟识,万一见到霍凌游,恐怕

        正想着,只听“咯吱”一声,新儿开门进来了。

        听白随口问道:“新儿,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新儿坦然地放下茶叶,擦擦额头微汗,解释道:“相公,我上楼去拿茶叶,却遇见了异土,原来我们把梳妆盒落在了素荆苑,异土特意给送来了。”

        听白不以为意,“拿了梳妆盒便是,也用不着这么久。”

        新儿嘿嘿一笑,“我又与异土聊了几句,说相公你心念之人来了,心情大好。他听我这么一说,便不再问话,离开了。”

        听白重重地叹了口气,白了一眼新儿,“就你话多。”

        新儿委屈地道:“相公,我一向如此,你又不是不知。况且你与清樊公子许久未见了,可不就是心里欢喜嘛,我说他是你‘心念之人’,又何错之有?”

        听白假意掐了一下新儿的胳膊,怒道:“我心里欢喜不假,可也用不着你去敲锣打鼓大肆宣扬。”

        清樊见他主仆二人有争吵之势,实属罕见,听白一向沉稳,新儿活泼,纵使新儿喜好多言,听白也任由他去玩笑,不会如此严厉,想必新儿适才所言,应是戳中了听白的小心思,他才会一反常态,与新儿争辩起来。

        他自然也知道,听白不会真的责怪新儿,却十分好奇听白为何动怒,便饶有兴致地问道:“听白,这位异土是何人啊?”

        新儿见听白动了真气,本不敢多言,却听清樊主动问起,想要亡羊补牢,便赶紧回答:“异土是霍家三公子霍凌游的小侍卫,这位霍三公子可是我家相公的常客”

        听白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新儿,多事。”

        新儿一下子把嘴闭上,神色可怜,不敢再言。

        清樊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安慰,他见自束楚去世后,听白一直郁郁寡欢、心如死灰,担心他就此一蹶不振,再加上遭遇了那位小兄弟的事情,听白纵然有心战斗,但始终过不了感情那一关。可听新儿所言的“霍三公子”,想必在听白心中颇有分量,这是他跨越过往的第一步,自己真心替他开心。

        清樊暗示道:“听白,听新儿讲这异土,心思甚是缜密,恐怕他定要回到霍府,告你一状了。”

        听白脸上红云乍现,愠色道:“我身正影直,他要告便告。况且如今又非出堂时辰,我要见谁,又与他何干?”

        话虽如此,但听白心中依然有些忐忑。

        他心无旁骛不假,只怕他与清樊商议之事被旁人知道,少不了一些麻烦;且他本不打算如此早得将霍凌游一事告知清樊,见新儿已然泄露,他也无法挽回,当即竟有些左右为难。

        再想那霍凌游,即便见到自己接待其他良人,应该也早有心理准备。要知他的良人千千万,又何止他一人呢?

        可自己心头还是一阵失落,若霍凌游真的知道了自己接待除他以外的良人,该作何感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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