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雕像
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认为海军代表的是正义。
他们打击海贼，保护平民。
让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们可以在这个乱世之中安心的过日子。
而那些因为某些事情从而失去了重要东西的孩子们，在长大之后的第一志向，就是加入海军。
因为他们想要打击邪恶。
这很美好，不是么？
给予人们希望与梦想，还有挺身而出的勇气。
简直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英雄一样。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么？
走在石梯之上，正缓步朝无底洞窟的最底部迈进的艾蒂娜，在又一次扫视了自身周遭的一切后，她得出了结论。
全都是在放屁！
什么希望，什么英雄，什么梦想。
看看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吧。
如果海军真的像世人所说的那样的话，这个鬼地方打一开始就不会存在。
他们对此事毫不知情？
还是在放屁。
这里堆积的尸骨足有成千上万，而德拉尔镇才建立了多久，又有多少人口？
一个所谓的地下皇帝都能够调查到的地方，他们海军会调查不到？
要知道十年前的那场事件，死去的人可不光只有镇民，还有他们海军！
自己的人失踪了，海军会坐视不管？
在这十年间，甚至更久之前枉死在德拉尔岛的人。
那些遭受了惨绝人寰的折磨后，痛苦的死去的人。
那些被剥了皮，抽了骨，最后被挂在这个永不见天日的洞窟之中的人。
他们对此坐视不管，就不怕死了之后下地狱么？
他们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怕看到他们那一张张狰狞且怨恨的脸么？
“保持冷静，艾蒂娜。”
走在前面的塞雷娅感受到了身后那逐渐加重的呼吸声，在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后，开口说道：“在没得到决定性的证据之前，主观臆想不要过于严重。”
“因为那样会影响你的判断力。”
“……我知道。”
塞雷娅说的没错，自己只不过是想找一个背锅的。
她无法接受她所看到的这一切。
而嫌疑极大的海军，自然就成了首要目标。
或许她猜的确实没错，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集中精神，艾蒂娜！’
‘先处理眼前的事，然后再说其他的。’
艾蒂娜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深吸了一口气。
但马上，她就愣在了原地。
她突然发现了一个她与塞雷娅都没有注意到的小细节。
“腥臭味！”
下意识停下脚步的艾蒂娜对塞雷娅高声喊道：“塞雷娅姐，这里没有任何的异味，这不正常！”
正如艾蒂娜所说的那样。
数不清的人肉块与人皮被放置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之中，不可能一丁点腥臭味都没有。
不，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但那个味道极其轻微，对于任何一个适应了血腥味的人来说，几乎可以等同于不存在。
‘那个阴风！’
艾蒂娜的脑海中想出了唯一一个可以解释这个情况的理由。
在下到石制平台下面的时候，她曾感受到过一阵风。
她原本以为那是自己过于紧张所导致的错觉。
但现在细细想来，似乎别有隐情。
“在这下面应该有通风口。”
塞雷娅举着手电筒，思考了片刻后，一边缓缓的向下走去，一边淡然的开口说道：“或者说是一个通往外界的通道。”
“通往外界的通道？”
艾蒂娜闻言一愣，通风口的话她能理解，但这个外界通道这个结论又是怎么得出来的？
“天花板上吊着的肉块和钉在墙上的人皮，有的是很多年前的产物。”
塞雷娅一边将灯光扫向口中所说的地方，一边对艾蒂娜开口解释道：“而有的，则是最近几天的产物。”
在听到这句话后，艾蒂娜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这个洞窟需要那个圆盘才能进来，而使用那个圆盘，则需要将它放到位于二人头顶上的那个雕画之中。
在下到这个洞窟之前，二人曾尝试过将那个圆盘重新取下来。
但很明显，她们失败了。
在通路打开之后，那枚圆盘就像被焊死在了雕画上一般，无论艾蒂娜怎么用力，都无法将它从雕画上扣下来。
塞雷娅猜测，想要重新取下这个圆盘，就只能等通路重新封闭之后才行。
也就是说，想要进到这个鬼地方并安全的脱身的话，最少最少也需要两个人。
一个人下去，一个人在外面等着。
而知道这个地方存在的人，除了她们二人以外，就只有皮格里和克利克了。
胆小如鼠的皮格里很明显是不可能来到这个地方，帮助克利克的。
他躲克利克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来帮他。
更不用说那个圆盘之前还沉在海里，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连打开通路都不可能，更别说自由进出了。
那么只有一个人的克利克，他到底是怎么自由进出这个地方的呢？
在又一次感受到微风轻拂脸颊后，艾蒂娜明白了塞雷娅那句‘通向外界的通道’是什么意思了。
虽然光是想想就感觉那个工程会很费时间，也很费力。
但却是唯一一个能够越开机关，进入到这里的方法了。
思考并不会减缓二人前进的脚步，在艾蒂娜想明白的同时，她们也到达了洞窟的最底部。
看着自己面前那个由人骨制成的平台，艾蒂娜眉头微皱了一下。
它们有的发黄，有的发黑，但无一例外，全都带有黑红色的血斑。
那是血液干涸过后的痕迹。
如果可以，艾蒂娜是真的不想踩上去。
不光是因为感觉恶心，她更害怕的是这东西不够结实。
万一自己一脚踩上去之后，这东西跟泥沼一样把自己吞了怎么办？
但看着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上去的塞雷娅，她知道，现在的自己除了跟上去之外，也没有别的选择项了。
于是，在给自己壮了壮胆后，艾蒂娜一脚踩到了人骨平台之上。
没有想象之中的咔嚓声，也没有向下凹陷的感觉。
除了由于血液反复干涸，而导致有些粘脚以外，这个平台似乎出人预料的结实。
但光是粘脚这一点就足够恶心了好不好？！
‘这鞋不能要了。’
艾蒂娜抬起脚，借助手电筒的灯光看了眼自己的鞋底后，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红的白的黑的混杂在一起粘在她的鞋底上，她都不用低头去闻。
因为那种无法被驱散的恶臭味就像附骨之疽一般围绕在她的身边。
没下来之前还感受不到，下来之后她算是明白了。
这里的异味就算通了风，也只能解决一部分。
而残留下来的那一部分，除了把这里拆了重建以外，没有别的办法能处理的了了。
就在艾蒂娜对人骨平台和气味发表感想的这段时间里，塞雷娅已经走到了洞窟底部的最中央地带。
她高举着手电筒，眉头微皱的观察着自己面前这个诡异的物体。
这个洞窟底部的空间是个直径大约能有三百米的巨大圆形。
在这庞大到足以传出回声的巨大空间里，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唯一的物件就是摆放在正中央的，这个足足能有二十米高的诡异雕像。
而艾蒂娜在用小碎步跑到塞雷娅身边之后，瞬间就被这个雕像震撼到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巧夺天工的雕像。
如果不是雕刻的内容过于阴森诡异的话，这简直就是一个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看样子，不管是人皮，人骨，还是吊在天花板上，那些数都数不清的肉块。
都是在祭祀她们二人眼前的这个雕像。
艾蒂娜将手电筒的扩光功能开启，好让自己可以更加仔细的观察这个庞大的雕像。
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高举着婴儿的女人。
‘这是祭坛上雕画的后续么？’
艾蒂娜的脑海中下意识的就跳出了这个想法，但随即便被她自己给否认了。
因为她眼前的这个雕像所刻画的女人，跟祭坛上的那个雕画孕妇，简直判若两人。
洞窟底部的这个女人，她赤身裸体，浑身布满了眼球与口器。
高举着婴儿的也不是两条胳膊，而是数条纠缠在一起的触手。
它们像绳子一样扭曲在一起，缠着那个被包裹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并将它高高举起。
女人并没有双脚，她的部分小腿被淹没在一堆冒着泡，表现形式像是液体一般的东西之中。
而一根根长满了眼球与口器的触手，从那堆液体之中伸出。
它们不再像雕画上描绘的那样互相厮杀，反而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和谐感。
就好像女人浸泡在那堆液体之中的双脚化为了那些触手一般，让人感到心底发寒。
它们奇形怪状，将高举着婴儿的女人包围起来。
它们不自然的扭曲着，就仿佛是在跳着什么舞蹈一般。
它们那诡异的外形与充满暗示的动作，似乎是在向旁人表达着，它们在庆祝那个婴儿的降生，并因此而感到欢愉。
而让艾蒂娜感到阴森和恐惧的，不光只有这些东西。
她无法看清襁褓中的婴儿是什么样子的。
无论她怎么调换位置，怎么去调整光照的角度，那个婴儿都包裹在襁褓之中。
就仿佛被层层乌云所遮蔽的月亮一般，除非你飞到云层之上，不然是没有资格窥探到明亮的月光的。
这个婴儿，似乎也是同理。
但这还没完，在艾蒂娜将灯光放到女人的脸庞之上，想要确认一下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那个孕妇的时候。
一股让她浑身发毛的结果，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与身上每一寸都布满了口器与眼球不同，这个女人的脸极其的干净。
干净到了手电筒的灯光打上去都会反光的程度。
她没有眼睛，没有嘴巴，没有耳朵，没有鼻子。
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这张脸与她那爬满了其他器官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仿佛没有雕刻完一般，这个雕像的脸，就好像在等着某个人，将自己的脸雕刻上去一样。
当这个想法浮现在艾蒂娜的脑海之中后，她的身体下意识的就后退了半步。
在这个阴暗的洞窟深处，居然摆放着这么一个诡异的雕像。
那些死去的人都是因为这个雕像而死的么？
它们在祭祀什么？
女人？
触手？
还是说那个婴儿？
就在重重疑问犹如潮水一般涌现之时，一道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声音，转移了艾蒂娜的注意力。
“这是……流水声？”
她扭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也就在同一时间，一股微风也从她看向的方向吹了过来。
“塞雷娅姐，在那边！”
艾蒂娜不再迟疑，立刻举起手，指向南方，高声喊道：“那边应该就是通往外界的通道！”
“我们去看看。”
同样被流水声吸引了注意力的塞雷娅在说出这句话后，拉着艾蒂娜朝她指着的方向走去。
这个雕像确实诡异，但光凭看也得不出什么结论。
而有流水声的那个方向，应该就是克利克进出这个洞窟时用的通道。
塞雷娅觉得，身为血海岸事件唯二幸存者之一的他，应该会在这里留下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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