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洞窟
黑暗与无声会模糊一个人对时间的观念。
手持手电筒，跟在塞雷娅身后的艾蒂娜不知道自己沿着这条螺旋石梯走了能有多久。
十分钟？
还是二十分钟？
她不知道。
在身后唯一一条可以返回文明世界的通路被封闭之时，她就已经变得有一些麻木起来了。
在这短短的两天之中，她的三观就已经经历了崩坏与再造。
具有污染性的能量。
堆积如山的尸骨。
离奇死亡斯特拉姆·克利克。
以及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却能够从蛛丝马迹之中找出证据，证明其是真实发生过的血海岸恐怖事件。
甚至于现在，她自己居然举着个手电筒，走在沾满了血迹，旁边还掉落着几具白骨的石梯上，向深不见底的洞窟底部进发。
这些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亲身经历，让艾蒂娜感觉自己已经不认识这个世界了。
那个和谐，安全，温暖的世界，似乎在自己踏到这个石梯上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消失了。
而残留给她的只剩下了冰冷，恐惧，以及看不到前路，却只能埋头前进的绝望。
咔嚓。
那是骨头的断裂声。
她踩断了从某人身上掉落下来的骨头。
是腿骨？
还是肋骨？
没人在乎。
从艾蒂娜面无表情，继续迈步前进的样子来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现在的她，只想赶快走到洞窟的底部，去完成自己应该完成的事情，然后用最快的速度，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但……自己真的还能出去么？
入口已经被那个祭坛重新堵死了。
而这个洞窟又如此之深，如果下面真的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的话，真的会有别的出口么？
这里……真的不会成为自己的坟墓么？
似乎是阴暗的环境和这两天积累的精神压力，让艾蒂娜变得有一些悲观起来。
看着那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的石梯，以及自己想象中的那个场景。
艾蒂娜的心底控制不住泛起了名为绝望的浪涛。
我还年轻。
我才十八岁。
我还要为父母和姐姐报仇。
我……我不想死在这种……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
就在艾蒂娜有些承受不住，想要转身逃走的时候，一道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边。
“不要害怕，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艾蒂娜抬起头，看向自己身前那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看着自己的塞雷娅。
“我……我没有害怕。”
就仿佛犯错被父母抓到的孩子一般，艾蒂娜有些手足无措的想要向塞雷娅解释道：“我只是……只是有些……”
“我知道，我知道……”
塞雷娅微微摇了摇头，轻轻地拍了拍艾蒂娜的头。
自家航海士这几天的表现，她都看在眼里。
塞雷娅知道，她在努力。
她想要帮到自己。
明明是那么的害怕，但她依旧选择跟随自己。
面对自己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象过的东西，她依旧可以压下恐惧，紧紧的跟在自己身后。
她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不要害怕，艾蒂娜……”
看着微低着头，咬着下嘴唇的艾蒂娜，塞雷娅用温和的声音，轻声说道：“一切有我。”
塞雷娅的话，就犹如一束阳光一般，驱散了艾蒂娜心中所有的恐惧与绝望。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自己仿佛身处于太阳之下一样，浑身都暖洋洋的。
是啊。
我或许确实是走在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道路之上。
这条道路也确实充满了冰冷，恐惧与残暴。
也确实看不到前路的终点。
但……它并不让我感到绝望。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在迈步前行。
我有我的同伴。
她会一直陪着我，直到尽头。
看着眼眶发红，抿着个嘴不让自己哭出来的艾蒂娜，塞雷娅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煽情的。
她只是想鼓励一下艾蒂娜，让她学会依靠一下自己。
但是……嗨，算了，这样也不差。
于是，在这个短暂的小插曲过后，二人再次开始向洞窟底部进发。
但在过了大约三分钟左右，一阵有规律的滴答声，突然传到了二人的耳边。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塞雷娅和艾蒂娜同时停下了脚步。
艾蒂娜发誓，这声音她绝对听到过！
在天然的钟乳石洞窟之中，水滴滴落到岩石上的声音就是这样。
但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钟乳石！
甚至连水源都没有！
这种水滴击打岩石的声音是从哪传出来的？！
在阴暗的地下洞窟之中，突然传来了不知来源的诡异的滴答声。
在大脑得出这个结论之后，艾蒂娜感觉自己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确实被塞雷娅灌了一碗鸡汤，但不代表她在面对这种场景时就不会害怕了。
她可是风华正茂的女孩子！
而她身前的塞雷娅亦是同理。
只见她微微俯下身子，单手一翻，一把单手骑士剑就毫无征兆的出现了在她的手上。
这是艾蒂娜第一次看到塞雷娅拿出武器！
她以前一直以为塞雷娅是个只会赤手空拳战斗的女暴龙！
但没想到她居然还会用剑！
而且还是一把漂亮的骑士剑！
但这种震撼感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滴答声响起的频率变快之后，艾蒂娜再一次将注意力集中，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滴答，滴答，滴答。
死寂一般的洞窟内部，现在只有二人微弱的呼吸声，以及那频率突然加快的滴答声。
在过了数分钟后，没有发现其他异常情况的塞雷娅重新挺直了腰板，解除了警戒。
而艾蒂娜见塞雷娅这样，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但那依旧存在的滴答声，却还在不停的挑动着艾蒂娜的神经。
“我们是继续走？”
瞟了一眼黑不拉几的洞窟后，艾蒂娜吞了口口水，声音有些发抖的问道：“还是说……回去？”
“……继续走。”
塞雷娅在沉默了片刻后，开口回应道：“我们应该快到底了。”
“哦，好吧。”
得到命令的艾蒂娜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后，开始跟在塞雷娅的身后，继续向下前进。
而这一次，在过了大约五分钟之后，走在艾蒂娜前面的塞雷娅率先停下了脚步。
“发现什么了么？！”
注意力高度集中的艾蒂娜，在塞雷娅停下的一刹那就举起了手中的棍棒，武装色霸气也下意识的附着了上去。
她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了。
“不用那么紧张。”
塞雷娅明明没有回头，却依旧掌握了自己身后艾蒂娜的动作。
在开口示意了一下后，她将手中的手电筒照向二人身侧那本应是洞窟的位置。
那里就是她停下脚步的理由。
“看样子，这个洞窟的结构，比我们想象之中的要有意思那么一点。”
那是一个平台。
顺着手电筒的灯光看去的艾蒂娜在看到实物的瞬间就得出了结论。
那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将整个洞窟覆盖起来的圆形石制平台。
“为什么这里……”
艾蒂娜看了眼二人身前那依旧向下延伸的螺旋石梯后，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石制平台，“为什么这里会有这种东西？”
“走下去，不就知道了么？”
看着眼前那个给石梯留了向下前进空间的石制平台，塞雷娅的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或许……那不是平台。
再次开始前进的艾蒂娜愈发感觉这个洞窟是如此的怪诞。
这么巨大的石制平台，是如何建造在洞窟里面的？
这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做得到？
而这种怪诞感，在她走到石制平台的下面后，开始被无限放大。
她甚至感受到一股阴风，吹过自己的脸颊，仿佛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摸了自己一下一般。
这让她下意识的朝石壁的方向缩了缩。
但在下一秒，她浑身上下的汗毛就同时竖了起来。
她的脚！
她的脚踩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这种与周围环境严重不符的反馈感，让艾蒂娜下意识的就将手电筒照向自己的脚下。
“啊！！！！！！！！！”
随后，尖叫声响起。
而听到艾蒂娜惨叫的塞雷娅猛地转过身子，发现本应该跟在自己身后的她，此时却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
她的手电筒滚落在她的脚下，一闪一闪的灯光照亮了使她发出惨叫的来源。
那是一张人皮。
一张新鲜的，面孔还栩栩如生的……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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