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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月黑风高之夜


夜黑风高,皓月星稀。

        如此沉沉静夜,寂寥深院外,幢幢人影随风而至,刀锋精光如霜雪,自有山雨欲来之势。

        屋内烛火摇曳,在师兄与师姐的保驾护航下,宁洛萦焚香静坐于画屏前,满面平静。

        她看似身处险境仍不忘为国祈福,实则神游天外,满脑子惦记着逝去的冰淇淋和快乐水。

        呜呼哀哉!

        为了保住她的项上人头,今夜府中侍卫须得轮流守夜巡视,力求不给刺客可乘之机,让她得以顺利看到明早的太阳。

        现下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本该万无一失,可她从未有过被刺杀的经历,越想越坐卧难安,紧张到手心直冒汗。

        朱毅之并不可怕,只是官场难混,她生怕在朝中树敌太多,人人都和她玩雇凶杀人这招,她这辈子还要不要睡觉了?

        “师姐。”宁洛萦阖目哀叹,由衷地提议,“不如我们告老还乡吧。其实,摆摊算命、养鸡种地勉强也能糊口。”

        其余二人静默良久,魏洛芊才无奈地接腔:“一入司天监,就再无辞官一说,唯有等到七十致仕。”

        伴随着一阵窃笑,裴洛川轻描淡写道:“所以你还是死心吧,师妹。当国师有什么不好?”

        那可真是一点都不好。就说说这阴间作息吧,她哪里活得到七十岁退休那日?

        更何况,一旦亡国,没准她也得背负妖道的传世骂名。届时,想杀她的人只会多不会少,早晚得入土。

        虽说刀尖舐血的刺客见不得光,但诛杀祸国妖道的就不同了,定能被后世奉为“侠客”,引得无数文人墨客扼腕,再多写几首诗称颂之。

        就这夹缝中求生存的恶劣环境,原主不仅能安身立命,还反手害得梁国覆灭,实乃千古狠人也。

        横竖是没机会找原主讨教了,宁洛萦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忘却这些糟心事,转而认真道:“我若是刺客,定会选在我出门上朝时动手。”

        她绘声绘色地描摹着幻想中的场景:“天尚未亮,外头乌漆嘛黑的,随行侍卫只能靠提灯照明。大伙儿被迫早起,个个困倦懈怠得很,正适合刺客来取我狗、我的命。”

        说到一半,她畏惧地缩了缩脖子:“我既不会武功又胆小,哪有与之一战之力?只怕明儿一早,你们便只能看到我的尸首了。”

        这一席话,换来了更为长久的沉默。直到魏洛芊的声音自近旁响起:“你说话前,不如先把手里的板砖藏起来?”

        闻言,宁洛萦不假思索地摇头拒绝,把板砖攥得更紧了些。

        她早知剑不好使,于是打算一旦听到风吹草动就熄灭烛火,悄悄躲在门后。

        府上侍卫众多,即便有几个刺客能侥幸闯入屋内,也定会将注意力集中在床榻上,必欲一剑送她上西天。

        他们急于功成身退,自是做梦都想不到,世上会有人大半夜不睡觉,特意藏在暗处只等着给他们一板砖。

        如此她便可攻其不备,一举将刺客活捉,绑成大肉粽后扭送刑部,也好叫他们供出主使。免得朱大郎贼心不死,下次还敢卷土重来。

        万事俱备,只欠刺客。宁洛萦透过窗牖遥望那轮满月,陷入思索:那么问题来了,刺客呢?

        寂夜微凉如水,孤风漫卷过耳畔,空气中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

        周聿行漫不经意地拭净剑锋上沾染的血迹,阴冷的目光扫过地上横七竖八的黑衣刺客——准确的说,是他们的尸首。

        整整三十人,本也称得上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刺杀行动,可惜他们就这么被人一锅端了。

        他带来的人个个小心谨慎,眼下正颇有耐心地逐一掀开刺客脸上的黑巾,确保无漏网之鱼。

        周聿行淡淡瞥了眼跪坐在角落里的两个刺客,他们被反绑了双手,嘴里随意塞着一团破布,眼神晦暗无光。

        眼见着事情败露,此二人本想挥刀自尽,奈何动作不够快,只能沦为阶下囚了。

        有人低着头小步上前,言简意赅地向他禀报:“主子,没搜到什么有用的。”

        “毕竟是死士,倒也正常。”他开口时声音尤为喑哑,毫不留情道,“这两个送去大理寺,我要听实话。”

        进了大理寺,不死也得脱层皮。两个倒霉的刺客只恨自己没能死得痛快些,虽有意求饶,可惜嘴巴被塞住了,只能拼命摇头,嘴里发出凄厉的呜呜声。

        扰人清净的怪叫声猝然而止,二人惊恐万分地瞪着横在其中一人脖颈间的长剑,艰难地吞了吞口水。

        “装也无用。既是寻常刺客,何须急于自尽?”周聿行借灯笼微光审视他们愈发惊惶的神色,嘲弄一笑,“朱知玄竟敢豢养死士,不错。”

        说罢,他不愿多费口舌,干脆利落道:“人带走,把这里清理干净。”

        “是!”

        不需他多言,他的手下便轻车熟路地忙活了起来,唯有他与那两个目光呆滞的刺客是闲人。

        为着朱毅之与宁洛萦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朱国公竟连死士都用上了,他还真是舍得。这些死士训练有素,不达目的必不罢休,只凭国师府那些侍卫,恐怕还真拦不住他们。

        前世狼狈为奸的两大佞臣,今生却早早闹了个不死不休,更是出乎他的意料。如此也好,逐个击破到底省力得多。

        今日算宁洛萦侥幸捡回一条小命,下回她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回想起她这几日是如何给他添堵的,又想到她这会儿没准正毫无所觉地呼呼大睡,周聿行目光一沉。

        这等乱臣贼子,怎好让她称心如意?

        “你们先回去。”周聿行随手将佩剑递给一名手下,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凌空而起,轻而易举地跃过围墙不见了踪影。

        夜色幽沉,转眼已至子时,外头仍是半点动静也无。莫说刺客,就连鬼影子都没看见一个。

        宁洛萦困得眼皮打架,只能靠掐自己手腕勉强保持清醒,心里直犯嘀咕:不是说今晚就是她的死期?刺客还来不来啊,怎么还带放人鸽子的?

        又强打精神等了一炷香的工夫,师门三人一致认为,今夜是不会有刺客来了,各回各家吧。

        早已哈欠连天的裴洛川叮嘱她们早些歇息,起身晃晃悠悠地回房去了。

        魏洛芊看出她仍心有顾虑,贴心地陪她坐在窗边仰望星空,随口聊些星象之说,气氛倒也融洽。

        直到话题被引到了日蚀上,提及多年前几人与师父在小院中看日蚀的趣事时,魏洛芊的脸色冷不防一黯,说话也带上了颤音。

        察觉到她心情低落,宁洛萦连忙岔开话题,又十分殷勤地牵着她去院子里吹冷风,美其名曰观星赏月。

        堂前有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是师父早年亲手所栽。生怕师姐睹物思人,再无端牵动愁肠,宁洛萦赶紧拉着她在石阶上坐下,主动给她讲起了“朱国公不为人知的二三事”。

        左右也没两个时辰能睡了,二人索性闲聊打发时间,从市井八卦聊到家长里短,十分默契地避开了师父这个沉重的话题。

        “阿萦,自从……唉,罢了。”魏洛芊哽咽了片刻,强颜欢笑道,“你这几日怪怪的。若有什么心事也别藏着,和师姐说说。”

        她的心事对旁人而言太过匪夷所思,唯有自己忍着,实在无法大倒苦水。宁洛萦犹豫了一番,找了个借口:“我只是在想,官职高低、权势地位真的重要吗?若逢乱世……”

        说到一半,她忽地想起被师姐当街捂嘴的经历,不免心虚地压低声音:“假使铁骑兵临城下,官大的便能活命吗?”

        若真有那日,无论官大官小、有何仇怨,都得沦为触柱而亡、以身殉国的冤魂,没准下去还能凑一桌麻将。

        “你近来感慨颇多,可是因为辰国不大安分?”

        见宁洛萦若有所思,魏洛芊接着宽慰道:“辰国虽也强盛,但论兵马还远不及大梁。你可知道徐贵妃的母家?”

        “……卫国公?”宁洛萦在脑海中检索到了这个名讳与其残缺不堪的信息。

        卫国公徐承安,当朝左武卫大将军,他虽年事已高,精气神倒是好得很,想来宝刀未老。

        “正是。徐家世代出忠良之士,有的是熟读兵法、善排兵列阵之将才。即使我们要与辰国开战,也未必落了下风。阿萦不必杞人忧天。”

        杞人忧天?这些大道理她又如何不懂?宁洛萦干巴巴地笑了笑:“两国交战,不在兵马,而在……”

        她硬生生把“主角光环”四个字咽了回去,转而一本正经道:“天时地利人和。若兄弟阋墙、鹬蚌相争,再强盛的国家也会土崩瓦解。”

        再加上男女主天生自带的“王霸之气”,任大梁有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将才,到底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

        “你说得对,可这不是咱们该考虑的。”魏洛芊笑眯眯地拍拍她的左肩,“好了,我也去歇会儿。若有刺客来,你记得大喊救命。”

        这是人话吗?能不能盼她点好的?宁洛萦目送她的背影溶于夜色,想到炮灰们惨淡的未来,她再无半分困意,索性抱起盛米的陶罐朝着鸡棚走去。

        一阵夜风毫无预兆地迎面而来,她的“踏踏”脚步声与风吹枝叶的“沙沙”声混作一团,打破了四下沉寂。

        独坐于枝杈间,周聿行漠然地把玩着匕首。脆弱的树叶被风吹落,轻轻划过他的眉眼,短暂地遮去了她的身形,一时扰乱了他的思绪。

        国破家亡,当真是宁洛萦一人之过错吗?她何德何能,凭一己之力搅和到天翻地覆?

        这几日他每每想起亡国那日,满心只余彻骨恨意,倒是未曾静心想过——即便无她,梁国或许也会走到那一步。

        毕竟,手足相残、时局动荡,桩桩件件都如她所说。不过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般浅显的道理,若他那两个兄长能明白,何愁不能保大梁百年昌盛?

        透过夜色,周聿行凝眸望着驻足于鸡棚边的女子,眼神如他的心绪一般纷杂。

        宁洛萦果真不似表现出来的那般无用,她分明心思深沉。若她真如她嘴上说的那般忧国忧民、从未包藏祸心,那反倒好了。

        只可惜,一切都是她刻意营造的假象。从前她几乎骗过了所有人,如今他怎会重蹈覆……

        “啾啾,你睡了吗?”心机深重的宁洛萦冷不丁开了口,似在自言自语。

        她声音不高、语气更是温柔,莫名叫他心头微颤,不自觉忘了所思所想,下意识凝神去听——

        “再有五日就是斗鸡大会了,你身负着我们对黄金百两的期望,你怎么还能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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