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生病
蔻蔻在冷水中浸泡许久，身体里的药性才完全消弭。
出浴后，阿三与阿四赶忙用浴巾包住蔻蔻，以防受寒，为蔻蔻擦拭身子后，两人服侍蔻蔻穿衣，忽而蔻蔻觉得身下似有热流划过。
想到什么，蔻蔻稍稍支起无力的身子，道：“我好像来月信了。”
闻言，阿三与阿四一惊，掐指算算日子，的确是到来月事的日子，回想起蔻蔻才泡过冷水，阿三一边让阿四去取月事带，一边扶着蔻蔻担忧道：“娘子，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蔻蔻弱声道：“还好，尚未感觉到什么疼。”
阿三松口气，等蔻蔻换好月事带，阿三收拾好方才弄脏的亵裤，下去叫厨房熬煮红糖水。
阿四则伺候蔻蔻躺下休憩。
蔻蔻心惊受累一天，劫后余生让她精神不禁放松。
少顷，身体的疲惫便如暴风骤雨般袭来，加上回府又泡冷水，还来月事，种种状况加持下，蔻蔻精神气特别不好，面色苍白，眉梢下压，眼睛无半点神采，宛若蔫萎的、被摧残严重的娇花。
极需要调养。
阿四端来热水，打湿巾帕，用热乎乎的巾帕轻拭蔻蔻的脸，再而擦拭她微冰的手。
“娘子，您先别睡，等喝完红糖水再睡。”
“嗯。”蔻蔻半阖眼，如萎靡不振的菟丝花。
不多时，阿三端进来冒着热气的红糖水，蔻蔻慢吞吞喝完，便觉肺腑、腹部被热意填充，感觉各方面都好上些许。
條然，蔻蔻在睡意来临前，哑声问：“夫君他什么时候回来？”
阿三柔声道：“娘子您别担心，世子爷很快就回来，您先睡吧。”
蔻蔻一听，遂抓住阿四的手，迷蒙的目光掠过阿三与阿四，最终看眼门口，缓缓阖上眼躺下。
待蔻蔻沉沉睡下，阿四小心翼翼抽回手，再为蔻蔻掖了掖被褥，与阿三轻手轻脚地离开内室。
“阿三，你说那三皇子怎么就那么无耻，竟然敢对娘子做出那种事，实在可恶。”阿四思及三皇子那副丑恶嘴脸，便按捺不住拧紧拳头，若是三皇子在，她必定一拳挥过去，毫不留情。
阿三默了默，也握紧拳头，小声骂道：“王八蛋。”
“娘子今日可真是受苦了。”阿四说着说着，心疼的眼泪就掉下来。
“哭什么哭，娘子不是没事吗，幸好世子爷过来了。”
“嗯。”阿四抽了抽鼻子，哽嗓子道：“世子爷真是出现得太及时了。”
裴宴秋与周氏等人进院子时刚好看见这一幕。
裴宴秋率先问：“娘子如何了？”
林氏道：“阿四，你在哭什么？难道蔻蔻——”
阿四忙收干净眼泪，在林氏还未说完时，回道：“没有，没有，娘子现在睡下了。”
阿三补充：“娘子身体有点不适。”
“身体有恙？”老国公喃喃。
几个长辈纵然牵挂蔻蔻，但念及蔻蔻身体，若是一窝蜂地过去，可能不太好，如今蔻蔻最需要的该是裴宴秋的陪伴，所以让裴宴秋去照顾蔻蔻是上上策。
思及此，老国公、周氏以及林氏都郑重地叮嘱裴宴秋要尽心尽力把蔻蔻照料好，就连扶滔滔也跟裴宴秋说了一番话。
裴宴秋看眼屋子，然后认真道：“她是我妻，我自会好好照看她的。”
有裴宴秋的允诺，老国公等人放心下来，片刻后，几人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裴宴秋目送几人离开后进屋，阿三为裴宴秋开门时，斟酌再三还是道：“世子爷，娘子她起初泡完冷水，药性便散了，但偏娘子来月事了”
“月事？”裴宴秋略一思索，方才知月事是何，忙问：“娘子她还好吗？”裴宴秋道听途说，对女子的特殊日子有点了解。
倘若女子来了月事，那身体有很大可能会受些罪，何况今日蔻蔻还遭受那么多事，想到这，裴宴秋桃花眼中满是担忧，再不想其他，径自往内室去。
当见到蔻蔻苍白的脸以及额头的薄汗，裴宴秋的心又提了提，他深深看她，随后坐在圆凳上，唤阿三去打热水过来。
热水很快呈上来，裴宴秋沾湿绢帕，用手背贴至蔻蔻脸颊，温度尚可。
旋即轻柔地给蔻蔻抹去额前的汗，忽然瞥见蔻蔻颈子边的一绺半湿的发丝，抻出小指勾起，继而取过干燥的帕子慢慢擦拭，直至发丝变干。
随后裴宴秋继续为蔻蔻擦颈项。
蔻蔻并未睡很久，腹部忽有忽无的胀疼迫使她转醒，当她甫一睁眼，便看到睡前念念不忘的人。
裴宴秋淡笑：“醒了？要起来吗？”
蔻蔻蔫巴着眼，弱如扶病，艰难地点点头。
顷刻之后，蔻蔻在裴宴秋的帮助下起身，背靠在床头，她虽寐了会，但眉眼依旧淡淡的，好似一挥即散的烟雾，充斥着脆弱感。
裴宴秋心口抽动，不由柔化面部表情，轻声问她：“身体有不适吗？”
蔻蔻看他，手捂住腹部，神情病恹恹的，抿唇道：“肚子不舒服。”
裴宴秋默了一瞬：“可是因为月信的原因？”
蔻蔻始料未及，苍白的小脸飞快显出一点看不清的红，好半晌才犹犹豫豫道：“嗯。”
听此，裴宴秋忽地哽了下，他对此其实是一筹莫展。
一时之间裴宴秋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般定定注视蔻蔻。对于女子来月信，以及月信期间的反应的相关要点他其实不太知道，适才问不过也只是猜想，哪知一语成谶，蔻蔻还真说是因为月信的缘故。
这让裴宴秋颇为懊恼，他并不清楚该如何去做。
两人相顾无言。
过了一会儿，蔻蔻气咽声丝道：“夫君，我想先下床。”她想去方便。
闻言，裴宴秋没追问什么，直接搀着蔻蔻下床，复而便唤来阿三带蔻蔻下去。
而蔻蔻出去后，裴宴秋随即问阿四话，一连串的问题从裴宴秋口出吐出，愣是把阿四问得一愣一愣的。
世子爷竟然对女子月信有兴趣！不对，肯定是为娘子问的，想到这，阿四眼睛亮晶晶的。
不久，蔻蔻回来，彼时也到了该吃晚膳的时候。
因着蔻蔻的身体，晚膳偏清淡，蔻蔻喝了些补血益气的药汤，裴宴秋则时不时地看向蔻蔻，弄得蔻蔻都不大好意思，喝汤的动作都缓了许多，她回望过去，裴宴秋还朝她笑笑。
【夫君总是看我作甚？】
【奇怪。】
裴宴秋没说话。
至晚间就寝时，裴宴秋给蔻蔻添了一床被褥，两层被子捂得蔻蔻有点热，但蔻蔻没什么力气说话，就随他去。
可蔻蔻没想到，裴宴秋又拿来一叠小被衾，把它盖在蔻蔻腹部，紧接着还要放个汤婆子上去。
蔻蔻头一次对裴宴秋无语，搞不懂他干嘛非得这样，但她又不能指责什么，因为裴宴秋都是为她好，打量裴宴秋为她忙碌的样子，蔻蔻粲然一笑。
但她实在是热，蔻蔻不得已使唤出些气力拒绝，见蔻蔻婉拒，裴宴秋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可理喻，小题大做，于是作罢，撤下汤婆子，但两条被褥还盖在蔻蔻身上。
但经过裴宴秋这一通折腾，不得不说，蔻蔻腹部的胀疼的确好上许多，但究其原因，其实还是晚间喝的药汤起作用了。
没了这折磨，加之身边有裴宴秋守着，蔻蔻很快入睡，
夜里，在裴宴秋孜孜不倦的陪伴中，蔻蔻出奇地没有梦魇，睡得很是踏实。
裴宴秋待蔻蔻睡去后，仍然还是担心，此时在他眼中，蔻蔻就是那虚弱至极的病患，需要人时刻看着。
秉承这种含在心里怕化，捧在手里怕摔的心思，裴宴秋夜不能寐，便一直睁着眼凝视蔻蔻。结果三更天的时候，还真叫他瞧出事来。
稀薄的光，裴宴秋看见蔻蔻的面色渐渐通红，脸颊鼓胀，嘴巴翕动，说起胡话。
微光下，蔻蔻微露的身姿极为纤薄，犹似一轮稀薄弯月，稍微朝她吹口气，就会碎裂开来。
他忙用手探蔻蔻的额头，
果不其然，滚烫得厉害，蔻蔻发烧了。
裴宴秋心口一慌，想也不想即刻摇铃，唤来守夜的丫鬟。
蔻蔻发烧的事让整个院子的人全都醒过来，烛光一个接一个的亮。
裴宴秋稳住情绪，让阿四去前院把府医请过来，至于阿三则为裴宴秋打手，先稳定住蔻蔻的身体状况。
屋子里的人在裴宴秋的指挥下忙前忙后，彼时，府医火急火燎过来，隔着纱帘为蔻蔻诊脉，再而开药。
老国公、周氏以及裴月挽也闻讯而来，忍不住问府医：“怎么样？”
府医道：“世子夫人是外感风寒，且气虚不振，小的已经开了药，内服药外降温，双管齐下，当不会有大问题，只要挺过今晚，就无大碍。”
众人正要松口气，结果府医又道：
“但由于世子夫人现在身体比较特殊，故而退烧后可能还会昏睡几日，这几日都需要静养，另，万不可再受寒。”
话音刚落，众人心惊胆战，裴宴秋心里不好受，这还是第一次见蔻蔻生病，分寸大乱，面色也很难看，老国公见此，忙过来安慰裴宴秋，他好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还不至于心神动荡。
“青章，放宽心，蔻蔻吉人只有天相，而且医治及时，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周氏也肯定道：“对，蔻蔻不会有事的。”
裴月挽：“哥，别太担心。”
听着家人的话，裴宴秋面色稍霁，一直绷紧的肩膀渐渐放松。
今日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至天明，蔻蔻的烧终于退了。
守着的众人纷纷擦了把冷汗，与裴宴秋说了些话后，便各自回院子里。
而后一连三日，蔻蔻都昏昏沉沉的，意识仿佛飞去了天外天。
三日后，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蔻蔻终于撑开沉重的眼皮，入目便是裴宴秋一张略显憔悴的脸庞。
她下意识唤道：“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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