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晚宴
早前瞅侍女认真的模样，让蔻蔻误以为是有什么人有重要的事找她，于是来了。
谁想这人竟是个男子！蔻蔻懊恼自己疏忽，没问清楚。
已婚不久的娘子与未出阁的姑娘一样，依旧不方便见外男。
但蔻蔻又安慰自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反正还有裴月挽在，念此，蔻蔻微沉的心提上来。
她提胸，回眸，让裴月挽在此等她，若是她有任何异动，再过来。
裴月挽颔首，越过蔻蔻的背影望向少年，想，怎么感觉很眼熟？气质真是像啊。
蔻蔻莲步轻盈，镶花边的裙裾犹似荷叶般微微翘起，一晃一荡的，煞是好看。
专心捋花的少年耳力过人，从蔻蔻迈出步子便听到了动静，不过没急着抬头，待蔻蔻过来方抬起头。
一张偏稚气的俊朗面容呈现。
不远处的裴月挽心道，果然是他，竟然回京了，那该是与她哥见过面的。
“你就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少年语气吊儿郎当，与他稚嫩的脸完全不相符，瞅着像是找蔻蔻茬的。
蔻蔻稍怔，生出种违和感及错乱感，继而反应过来，她下意识说：“你是”
突然，少年拔高三分声线，把漂亮的花束捧至蔻蔻眼前，“嫂子好，这是送你的花。”
蔻蔻傻眼，张大秋水眸，一动不动的。
“啊。”少年挠头，“这不是我的，是裴宴秋那厮的，我听说——”声音止住。
裴宴秋凭空出现，他抢过少年手中的花，呵斥少年，“一边去。”继而对蔻蔻说：“娘子，你们好好歇息，无须在意这个脑子有病的人。”
语毕，裴宴秋把少年扯走，少年不愿，还试图反抗，“不要，我还没看够嫂子呢，裴大世子，速速放开我。”
少顷，骂骂咧咧的声音隐没。
剩下一无所知的蔻蔻干杵在原地，裴月挽过来，解释道：“嫂子，那人是兵部尚书家的公子，名闻好。”
她连道：“是我哥的好友，前段时间犯事，被他爹遣回老家，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
裴月挽补充：“你别搭理他。”
行宫一处幽僻的竹林。
“裴宴秋，马上放开我。”闻好挣扎。
“好。”说完，裴宴秋果真放开闻好，结果闻好一个趔趄，摔了个大跟头。
裴宴秋掸掸自己的衣袖，等闻好站起来，他把花塞回闻好怀里，道：“闹什么闹。”
“我为了你的事，一直奔波在外，你就不能让我看看嫂子？你可真没情调。”闻好鄙夷道，“成亲这么久，连花都没给嫂子送过一束，可真是丢脸。”
裴宴秋但笑不语，手掌张开，握紧。
闻好凑近，嘲道：“还有，我可还记得你当时说对嫂子就当是个摆设，各过各的，现在我怎么看着不像啊，还拦住我送花，说，你是何居心？是不是被打脸了？”
越说，闻好越觉得自己抓住了关键，头头是道。
接着振振有词道：“你是不是今天喝了一大罐醋？”
“呵。”裴宴秋冷声，“把嘴闭上。”
“说正事。”
闻好见此，讪讪收了话，正色道：“你叫我查的，我都查过了。”闻好掏出封信递给裴宴秋，接着道：“我顺藤摸瓜查到当时最大的一波刺客的确是她所支使的，你的猜想没有错。”
“还有，我去豫州的时候，恰好还碰上另外一拨人，他们似乎在探查你的存在，你以后还是小心点，不要露出马脚。”
裴宴秋一目数行，把信看完，面无表情道：“知道了。”
“好咯，真相差不多大白，你也不要苦瓜脸，我好不容易回来，可不想看你摆脸色。”闻好笑，“给爷笑一个。”
裴宴秋面不改色，挑眉睨他，“你配吗？”
闻好嗤之以鼻，没好气道：“哦，那我以后再不听你的话，让你一个人去孤军奋战，反正我今晚就得走。”
裴宴秋毫无留恋，“去去去，别再回来。”
“喂，怎么说，你也得给我些辛苦费吧。”
“我身无分文，你去找竹南要。”
“这才对嘛，看来今天又有好酒喝。”
黄昏时刻，梁帝在行宫正殿摆设宴席。
夜凉如水，正殿照如白昼，热闹非凡，随行官员、夫人等纷纷赴宴，男女分席而坐。
蔻蔻与裴月挽、周氏入殿时，远远地瞧见人群中的裴宴秋，脸上笑容不变，桃花眼里盛满漫不经心，身边围有好几位公子，与之畅谈，看起来都是旧友。
似有所感，裴宴秋朝蔻蔻的方向乜视过来，蔻蔻回笑。
进殿后，蔻蔻下意识游梭席位，片刻，蔻蔻遂找到林氏。
林氏神色恹恹，可能是因为周身气质，林氏身边没几个夫人与她搭腔。
忠勇侯府以军功发家，成就勋爵，后来落魄，此等宴会是极少有机会参与。往年的春猎、秋狝，忠勇侯府皆不在受邀名单内，不过今日不同往日，许是圣上爱屋及乌，今年的春猎邀请了忠勇侯府。
不过对于忠勇侯府一家而言，大可不必。可圣恩难辞，不得已，忠勇侯府一家磨磨唧唧收拾行囊过来，至于来做什么，当然是来打酱油的。
周氏看见亲家也是欢喜的，带着人同林氏打招呼。林氏掀开眼皮，稍正色地回应。
寒暄完，周氏与裴月挽先上去入席，留下蔻蔻与林氏交流感情。
“娘。”
“嗯。”林氏除在蔻蔻面前时脸色还有些变化，其余时间俱是无精打采，昏昏欲睡，宴席上的点心可半点提不起她的胃口。
“最近过得可好？”林氏问。
“挺好的。”
“嗯，裴世子瞧着是个懂事的人，上次你爹寿辰还给我们送了礼过来，老太太挺满意的，看不出来，他倒有几分孝心。”林氏搭搭眼。
“啊？是吗？我都不知道。”蔻蔻未曾想到裴宴秋如此细心，还没告诉她，这则消息对蔻蔻来说冲击不小，心中微动。
林氏斜眼，“你和女婿的关系怎么样？”
林氏难得问候蔻蔻与裴宴秋的私人感情，蔻蔻自然不能含糊，如实道：“现在挺好的。”她很满意，最近看裴宴秋愈发顺眼，没什么坏心思。
“那便好。”
“爹和滔滔呢？”
“对面，你仔细点。”
蔻蔻回头望去，果然在人影中找到了扶康。
别看扶康一副与官员们融洽的样子，实际上他最烦与人打交道，与人交谈间，时不时地就向林氏投来求救的眼神，眼下他又投来目光，撞见蔻蔻，眼睛一亮。
可下一息，蔻蔻收回视线，扶康没法，只有继续独自应对，他只求宴席快快开始，快快散席。
至于扶滔滔，自个坐在席上吃东西，看到裴宴秋立即兴奋地挤进重围中，与裴宴秋说起话来。
很快，正殿基本坐满，伴随太监的声音：“圣上驾到。”
宴会的中心人物登场。
梁帝走进来，身后跟着太子景桓及八皇子，此次春猎，梁帝并未带任何妃子，而皇后近年来深入简出，鲜少出面，除必要事，皇后皆不会管。
满座宾客起身行礼。
梁帝起手势，行至御座，端坐下，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裴宴秋的位置，见此，裴宴秋淡淡地笑，只是笑意透着凉意。
夜宴开始，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首辅夫人适时出声：“陛下，臣妇的女儿特意为陛下准备曲目，算是臣妇恭贺春猎能圆满进行，不知陛下能否准许？”
既然是未来的太子妃，梁帝和颜悦色，“好，准了。”
张灵夕抱琴出列，演绎出一首清雅脱俗又不失大气的曲目，余音绕梁，再配上她的容姿气质，惹的底下的人连连赞叹，不愧是首辅之女，未来太子妃，气度委实不凡。
梁帝大悦，赏赐张灵夕不少东西，而下座的景桓只是吃了口酒。
首辅夫人见龙颜大悦，不由露出微笑，这算是近日来她唯一感到舒心的事。最近都不明白是撞到什么倒霉神仙，她名下几乎所有的铺子都遭遇经营困难，不是这个出问题，就是那间店铺生意骤然惨淡，底下人一股脑地上门，请求对策。
面对困顿处境，首辅夫人心力憔悴。
不单单是这样，首辅夫人近来出门都会遇上些千奇百怪的事来，她不傻，隐隐猜出是有人针对张府，可偏生她找不出幕后黑手，只能干受罪。
五味杂陈。
好在有春猎，首辅夫人才偷得些喘气的日子。
宴席上，有张灵夕出头，接下来，其他几位贵女轮番出场，引得满堂喝彩。
季禾找准时机，道：“陛下，小女听闻镇国公府的扶娘子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不知今日可有机会能亲眼见识一番扶娘子的琴技？”
梁帝放下酒杯，转头搜寻蔻蔻声音，饶有兴趣道：“这么一说，朕也想听听扶娘子的琴技，不知扶娘子可愿意？”
被提及的蔻蔻登时心慌起来，控制不住低头咬唇。
完蛋，她又不小心忘记这茬了，蔻蔻记吃不记打，上次在季国公府，她险些被穿帮，虽长了些记性，可随时间流逝，记性早被冲散掉，哪里还想得起来这事！
蔻蔻懊恼，怎么季禾就追着她不放？她不能理解，以后再也不参加什么宴会了，绝对。
真是人生无常。
下方的林氏、扶康以及扶滔滔同样坐立难安，扶康额头冒汗，眼神飘忽，与扶滔滔对视，眼底流露的意思明显，要扶滔滔想想法子。
可扶滔滔哪里能行，他同样束手无策，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初干出这种事，也就图一时之快，望蔻蔻找个好夫郎，并没有顾虑到后头可能会露馅的事，没想那么深远。
谁知扶康走了好运，救下老国公，不费吹灰之力就嫁进高门，世事无常呸呸呸，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还是请林氏出面力挽狂澜，亦或蔻蔻随机应变。
扶康见儿子那副样子，心里恨铁不成钢，榆木脑袋！
同时，两人齐刷刷把目光放在林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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