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落水
“前面好像有动静。”裴宴秋提醒道。
见扶滔滔还是呶呶不休，裴宴秋耐心重复。
许是有效，扶滔滔终于停下嘴巴，迷茫反问：“什么动静？”
裴宴秋手指前方，扶滔滔抬头望去。
与此同时，前面出现两位姑娘。
季禾扶住一瘸一拐的张灵夕，慢慢走来。
扶滔滔转而看裴宴秋，眼里意思明显，问裴宴秋这两位姑娘他认识吗？
裴宴秋摇头。
那边张灵夕一眼便被裴宴秋吸引住全部目光，视线全然粘在裴宴秋身上，裴宴秋似有所感，朝张灵夕看来，俊颜生辉，眸色淡淡。
张灵夕立即羞得低下头，转念想到他已成亲，不由自主攥紧手中绣帕。
扶滔滔率先吱声：“两位姑娘这是怎么了？”念起今日是自家爹的寿辰，琢磨她们两个当是世家姑娘。
季禾瘪了瘪嘴，“灵夕她不小心拐了脚，可以请公子去叫大夫过来看看吗？”
“原来如此，姑娘你们且在此休息，我马上就来。”此地没下人守，扶滔滔作为东道主之子，还是要身先士卒，自个动身去请大夫。
扶滔滔一走，亭子就只剩裴宴秋一人，他见季禾与张灵夕要过来，打算起身离开。
“裴世子，且慢。”
张灵夕脱口叫住裴宴秋，
春风拂动，把地上几片落叶吹至裴宴秋脚底下，裴宴秋顿足，踩在叶子上，语气淡淡道：“姑娘，有何事？”
裴宴秋冷淡的态度伤到张灵夕的心，季禾也不喜裴宴秋的态度，只是在张灵夕的示意下没有发作。
“不知裴思世子可还记得我？”张灵夕结结巴巴道，手指蜷缩。
裴宴秋扭动手腕，不走心道：“不好意思，本世子记性不大好，不知姑娘是——”
“你！”季禾一听裴宴秋的话，脾气蹭蹭上来，想也不想出声打断他的后续，抱不平怒道：“裴世子，注意言辞，你”
张灵夕脸色略白，眼底落寞，出手制止季禾。
一年前张灵夕出府，意外与仆从失散，被地痞流氓围堵，幸好裴宴秋当时经过，救下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从前的张灵夕从不把恣意作乐的裴宴秋放在眼底，可那日后，她的心中满满都是裴宴秋。
可裴宴秋不好接近，每日都与纨绔们混在一起，她根本没法与他搭话，就这样纠结之际，张灵夕得知裴宴秋成亲。
所有妄想破灭。
可她还是不甘心，为什么是扶蔻蔻？
家族式微，就是个空架子，却能嫁给裴宴秋，张灵夕百思不得其解。
此次来忠勇侯府是为见裴宴秋，她拉着季禾在府上转，正好与裴宴秋遇上。
她想与他套近乎，可裴宴秋的态度深深打击到她。
“家父姓张，这位是季国公府的大姑娘。”张灵夕佯装沉静，哽着嗓子道。
“哦，原来是张姑娘和季姑娘。”裴宴秋不耐道，“本世子有事，便不叨扰，先行一步。”
裴宴秋扯嘴角，无聊。
未等张灵夕反应，裴宴秋拂袖离去。
“啊，灵姐姐，你看他什么态度，真是哪哪都比不上太子表哥。”季禾跺脚，抱怨几句，又道：“我听父亲说，你当太子妃的事十拿九稳，只要再过皇后那关，基本就成定局。”
“灵姐姐，以后你安心做我表嫂，别再想其他了。”
“是吗？”张灵夕笑得牵强。
她有自己的骄傲，裴宴秋摆明对她无半点意思，说不定上次出手搭救与他而言不值一提。
既如此，张灵夕便把他剔除掉，她违心地想，他有什么好，她可是要当太子妃的人。
蔻蔻带裴月挽去了扶老太太的院子。
老太太正拿着一册账本看，老太太虽年老，但眼睛还利索得很。
王嬷嬷走进来，“老太太，娘子她过来了。”
老太太抬头，眉眼沾喜，脸上的皱纹因为嘴角拉扯的长度而颤动，“哎呦，乖孙女来了呀，快快，让她进来。”
“祖母。”蔻蔻一进来就扑到老太太的怀里，闻着老太太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
“我的乖孙，终于舍得回来看祖母了。”老太太回抱蔻蔻。
过了一会，老太太扶正蔻蔻，嘀咕道：“让我瞧瞧，可是瘦了？”
“没有，最近我吃得好喝得好，睡得也好。”老太太左看右看，蔻蔻的确与出嫁前差不多。
蔻蔻道：“祖母，您最近可好？”
老太太道：“放心，你祖母我好着呢。”老太太凑近蔻蔻耳边，“生意也不错，日进斗金。”
蔻蔻登时张大眼，真心为老太太高兴，随即起身后退，拉裴月挽过来，“祖母，这是我夫君的妹妹，月挽。”
裴月挽：“见过祖母。”
老太太端详裴月挽，生得不错，她固来对好看的东西喜欢，更遑论孙女带来的人，对王嬷嬷道，“去，把我那两副头面拿过来。”
王嬷嬷得令，不一会儿拿着两个锦盒过来，老太太接过，分别赠送。
“多谢祖母。”蔻蔻道。
裴月挽则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收下。
蔻蔻打开一看，只觉好看，祖母素来知她品味，给的首饰非常称心。
她就知道祖母会送她东西。
送完礼，老太太把蔻蔻拉到一边，说：“你那夫君对你如何？”
当初老太太是看在裴宴秋面相好、家世好的份上，同意了亲事。
但老太太对蔻蔻放心不下，加之近日事多繁杂，分心乏术，没时间去看蔻蔻，正好蔻蔻回来，老太太便打算亲自探问。
蔻蔻眨眨眼，“还好，镇国公府的人对我也很好。”想了想，又把近些日子发生的事以及适才在堂屋的经过告知老太太。
“嗯。”老太太思索片刻，“等宴会结束，你把他叫到我这来。”
“祖母，还是不要吧。”蔻蔻觉得麻烦，她不大好意思提。
“我就与他聊聊，你怎么就不敢？”被看穿心事的蔻蔻默默低下头，抿唇答应。
今日的寿宴，扶康特意花重金聘请京城有名的戏班子过来。
太阳隐隐升至顶端，宾客差不多到齐。
男宾客不多，都在前院，毕竟今日不是休沐日，诸多官员需要坐班。
女宾客多在花园看戏，也有不少夫人在花厅里闲聊。
蔻蔻从老太太房里出来，把头面给阿三保管后，带裴月挽去花园看戏。
花园面积大小适中，正首阁楼设戏台子。戏台子上正唱着《瑶池会八仙庆寿》，蔻蔻看得无聊，偷偷叫丫鬟点《天仙配》。
听戏中途，蔻蔻腹中饥饿，就想去小厨房寻些吃食，与裴月挽说了声后，离开。
才离开戏台子不久，蔻蔻遂看见莲池边有一个姑娘，她没在意，继续走。
张灵夕同样注意到从侧面经过的蔻蔻。
不由想起裴宴秋那副模样，张灵夕心头苦涩，凭什么？
凭什么她一个落魄侯府的姑娘能嫁到国公府？
凭什么她爹这么好运救下了老国公？
凭什么压了她一头？
足不出户三年，还有不少人对蔻蔻才女的身份侃侃而谈。
张灵夕想起一个被她忽视的问题，自裴宴秋被雷劈中，他再未出门。
这是不是意味着
不，不可能。
张灵夕拧眉，死死咬住后槽牙，手中的绣帕快被撕碎。
蔻蔻不知张灵夕的百转千回，她走了几步，忽然记起一件事来，回头，对张灵夕说：“张姑娘，你小心些，这栏杆好像不牢固。”
有次扶滔滔的猪出圈，发狂，撞了好几下栏杆，蔻蔻当时忘记让下人修固，也不知扶滔滔后来可有叫人修好。
张灵夕不答，侧身看蔻蔻，目光犹若实质般，蔻蔻被看得不舒服，轻轻皱了下眉头，感觉张灵夕看她的眼神有点阴冷。
再看的时候，张灵夕已经收回眼神。
蔻蔻认为是自己的错觉。
“世子妃，这池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什么？”蔻蔻走上前，想这池子应该只有鱼和还没□□的莲花。
蔻蔻探头，“没有啊。”她话锋一转，“张姑娘，你离远一些，我叫人来检查下栏杆。”
蔻蔻担心扶滔滔会忘，不靠谱。
虽然她也不太靠谱，索性趁着自己记得时解决隐患。
“嗯。”张灵夕道：“世子妃可以扶我一下吗？我扭伤了脚。”
“你怎么受伤了？还好吗？有叫大夫吗？”蔻蔻担心道。
“就是走路的时候有点困难，大夫来过，也上了药。”
“那你还在这站着，快回屋里吧，我扶你过去。”蔻蔻靠近，伸手扶张灵夕。
张灵夕的左手搭在栏杆上，用力，然后放下。
在蔻蔻的扶持下走了半步，接着另一只手悄然抓住蔻蔻的手，往自己的方向使力。
由于惯性，蔻蔻的身子被迫后倾。
蓦地，“嘭”，落水声响起，栏杆断裂。
水声响起的同时，张灵夕“啊”了一声。
所有事仅仅发生在一瞬间。
等蔻蔻回神，往后看时，张灵夕已经落了水。
莲池水深，张灵夕在水中挣扎，双手不停地拍打水面，激起浪花。
“救命，救命。”
蔻蔻刹那间慌神，紧接着不假思索地跳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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