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收徒之念

话说那小孩儿听了又惊又恐，还没有反应过来。

        蓦地，左近响起一阵毛骨悚然的酷笑声，同时现出了一柄血色短剑，剑尖上带着一溜寒芒，恶狠狠地向小孩儿刺去。

        旁侧老人寒气大冒吓得无法离去，腿瘫在当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锦衣大汉南宫胜被这酷笑声惊醒，猛然瞥见了那柄血色短剑，他神色一变，挣扎起来，嘶哑地叫了声“维儿”，使出了浑身最后的气力向他扑去，挡在了身下。

        “嗬…嗬，搅扰我魔主休息者，不会有好下场！”

        声音出来的一刹那间，那柄短剑已插入了大汉的后心，鲜血喷涌，他身子微微一挺，左手一松，失神的眼睛暴瞪着，慢慢地垂下去了头。

        这小孩儿惴栗地从他父亲的身下爬出，一下看见了父亲背上的鲜血和那柄短剑，不禁泪水溢出，惊呼地托着他父亲，悲怆地叫着，却永远不会醒来了。

        倏地，酷笑声又低响了起来，一柄淡红色短剑又恶狠狠地向他刺去。

        望着那柄徐徐逼近的短剑，小孩忆起父亲从前鼓励他的话，虽然无比惊惧，但从小练有内功，按定身法翻滚闪过一柄，紧接着一柄又如飞而至，刀上气息削弱，而速度极快无比。

        他跑着跑着，小剑从后面而来，带着呼啸声，小孩儿避无可避，小嘴微张着，却叫不声音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悲剧又要发生——

        “阿弥陀佛………是何人的手下，竟敢如此戏弄小孩子！”

        一声充满威严的呼啸声仿佛从天边飞来，刹那之间，那柄短剑一下子在空间中停住，半道魔影在他面前一晃，立刻踪迹全无。

        这小孩儿抬眼一看，只见一位身材伟岸的老僧侧立在身前，他面目慈祥、长髯飘胸，穿着一袭灰色僧袍，右手拿一串佛珠，而他左手食、中二指夹着的是那柄寒光四射的短剑！

        原来这正是那个四处游走，从邢阳赶过来拜会朋友的灰袍高僧，他一边路上观看风景，至天晚时才抵达此处。

        那老僧转过身来见小孩儿无恙，双眼带笑眯眯地注视着他，接着又看见旁边那中年汉子背流鲜血，地上一片殷红，脸色不由凝重起来，长叹一声：“阿弥陀佛，老衲还是来迟一步，未能得见南宫施主最后一面！”

        小男孩儿缓缓地低下头去，看着他父亲的尸体，泪水不由地夺眶而出，那老人家却仍然呆若木鸡一般地愣在那里，继而那小孩儿又放声痛哭起来，声声呼喊着爹爹，老仆也跟着声泪俱下，语声悲咽，场面令人无限动容。

        良久良久，才传来一阵深长的佛号，那老僧徐徐开言道：“小施主，令尊已然辞世许久，还请能够节哀顺变！老衲四海奔渌，偶尔游兴至此，本想趋门拜访南宫施主，探讨一下诗词文学，只是不曾想…南宫施主惨遭杀害。”

        这男孩儿止住啼哭，慢慢站起来，对那僧人不住躬身道：“家父不幸先一步罹难，维儿失礼，在此多谢和尚老伯伯救命之恩！”

        没错，这个小男孩就是没落南宫世家的南宫维，老人是他们家的老仆兼管家栓伯，然他的父亲出外归来刚刚不幸过世了。

        那老僧拂须点头，示意他先起不必多礼，谁知这小孩子南宫维非但没有站起来，反而跪倒在地哽咽道：“大师，我要替爹报仇、为民除祸，大师德高望重武功高强，您就请收我为徒吧！”

        只见老僧双手合十，宝相庄严，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颔首微笑道：“很好，孺子可教，你先起来吧！说起来，令尊生前虽然性格孤僻，老衲也算与他有一些交情。”

        说罢南宫维站了起来，仰着脑袋定定地望着他。老僧又接道：“老衲且问你，你可知道你的仇人是谁么？”

        南宫维睁大眼睛，泪眼迷蒙地道：“不就是刚才那个坏人吗？！可惜维儿的武功太差，未能够看清他的真正面目。”

        那老僧转了转佛珠，摇摇头道：“不是，那只是一个喽啰。据老衲所知，以令尊‘霸剑客’在世时的功力修为，那隐在暗处的黑影子还不是其对手，不过是趁令尊在受重伤垂危之际罢了，害你父亲的必定是另有他者。”话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问道：“维儿，我且问你，令尊在临终前可曾给你留下什么东西，抑或是说过什么遗言没有？”

        南宫维大眼睛一闪，才知道父亲有这个外号，倏然道：“家父好像在逝世之前，目光迷茫中好像说什么‘血魔’、‘蝙蝠’……”

        “什么？血魔！！！！”那老僧一听脸上立时失色大惊，停下手中不停摆弄的佛珠，身形微微而抖！

        “看来今日你我师徒无缘了，老衲还有些急事要办，就先请告辞了！”说罢一离身，拔腿就走。

        这时候，立于一旁的老仆突然抱住了老和尚的脚，向老和尚拜倒，急急道：“圣僧，看我家主人死得如此凄惨，小主人这么可怜的份儿上，就收我家小主人为徒吧！”他声音颤抖，目光呆直，未等说完早已老泪纵横了。

        那幼童南宫维一听那大师不肯收他，小脸一红，急得泪珠又溢出来，扑通一声也跪在地上。

        那老僧见状不由心头微微一震，面对着跪倒在地的主仆二人，和颜缓缓道：“小施主何必如此，老衲无能，岂能为人之师！再说老衲现在也真有些急事去办……”

        老仆听了，那跪倒在地的身子匍匐往前，不断向老僧叩首道：“圣僧有德，慈悲无量，不应看我家小主人报仇无门、雪恨无望啊，若如此我家刚刚死去的主人也不能瞑目于九泉之下！”

        那老僧听完，长眉一轩，停住欲起的脚步，闭目叹息了一回，才对南宫维道：“好，老衲就先不走。唉，老衲不问世事已久，本该本该……这样吧，老衲了凡就此刻修书一封，可荐你投于中州伏牛山门下学艺，也不负令尊死后泉下有知。”

        那幼童南宫维一听此话，愁眉微展，立即站起身来道：“了凡大师之恩，我南宫维终生不敢忘！”，说罢和老仆先把父亲遗体移往屋内正厅，交由老仆一旁安放看守。

        旁开侧门，直通后院，南宫维含住泪水，自己走到前去，亲为老和尚引路书房。

        三步五步，越过后院稀落的花木，进得书房来，南宫维立即献出文房四宝。那老和尚抬头看了他一眼，瞬间挥毫而就，然后把书信折好交予他，南宫维拜谢一番，二人刚要出来，突遇那老仆急着走进门来，递上来一个蓝皮小册子对他道：

        “小主人，这是适才从你父亲怀里发现的一卷书，主人他生前好像左手一直紧紧握着，不知道会有什么内情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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