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顾星和南风是在家里告别的，南风絮絮叨叨了很多，顾星什么话都没说，南风给他留了新的电话号码，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顾星目送南风上了车，转身进门，把手机里南风刚才存入的新电话号码删除，打开微信，找出南风的聊天框，点开头像，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删除键。
南风走了，再过不久，自己也该走了，他和南风赖在这栋房子里太久了，久到南风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了这栋房子的主人，好在，这些年，顾鲲不断地提醒自己，这个地方不属于自己，他也找到了自己属于的地方，南风的离开，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那个地方，不用担心她抓狂，至于顾夫人和顾鲲，更是不可能管束自己，他们现在应该被顾毅的新朋友弄得焦头烂额，这栋楼，没了南风这个心怀幻想的人，就没有了放在心上的理由。
这一天的顾星难得的心情大好，连和徐阿姨都能多说上几句话了。
“徐姨，以后不用再来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做吃的。”
徐阿姨没想到顾星在南风走的第一天就对她下逐客令，放下手里提着的超市购物袋，有些错愕地说：“顾夫人怎么能放任你一个小孩子生活，就算南风走了，我还是要照顾你的。”
顾星笑了笑，说：“徐姨，南风走了，是因为顾毅对我的教育问题很不满，现在顾夫人没有理由要求你继续留在这里照顾我了，她很了解我，我和南风不一样。”
徐阿姨沉默了一会，把从超市买来的蔬菜水果放进冰箱里，离开了。
顾星满意了，现在自己彻底成了被所有人放逐的人，可以来去自由了。
当天夜里，顾星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就去了柳十六那里。
“哥，我来和你住几天，家里阿姨走了，没人给我做饭吃。”
顾星站在门外，微微仰着头，笑得很甜。
柳十六一大早起来收拾院子里的东西，归类整理然后拿出门卖掉，收拾到一半，听到敲门声，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顾星那张一派天真可爱的脸，开了门果不其然，就是这个便宜弟弟。
“妈妈呢？”
“妈妈回老家了，你想见她吗？”顾星猜测柳十六是不是想见一见他从未谋面的妈妈，他没有了爸爸，想见妈妈也是情有可原，好在南风已经走了，自己可以不用说谎，就打断他的这个想法，对于南风来说，哥哥是她的耻辱的过去留下的罪证，她恨哥哥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见他，见到了也不会给什么好话。
“不想，进来吧。”
这是顾星第一次在白天进入柳十六的家，以往都是在半夜，根本看不清他的小院子是什么样子的。
院子很小，纸壳和塑料瓶等垃圾凌乱地摆放在地上，角落有一个裂了口的沙发，整个房子唯一的水龙站立在里屋的红墙壁外，老式水龙头上面锈迹斑斑，下面有一个十厘米高的小水池，水池不大，正正方方的，应该是用来防止水流得院子里到处都是而修的，顾星有些不知道怎么落脚，站在门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踩过这些纸壳。
柳十六看着踟蹰不前的顾星，大步踩过地面上的废纸壳，从里屋抱出那床干净的棉被，铺在灰蒙蒙的红沙发上，朝顾星说：“坐这。”
顾星没客气，大大方方地踩过纸壳，坐在铺了干净棉被上，他今天穿的是一件蓝白相间的运动衫，下面是一条浅蓝色的运动裤，整个人显得更小了，他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山，活脱脱一个初中生的模样。
他很乖，一个早上都在看柳十六收拾院子，直到所有废品都被柳十六分类捆好，堆放在墙角下，柳十六才把注意力放回顾星身上。
“饿？”
柳十六问顾星。
顾星点了点头，他早上来的时候没吃东西就来了，对于他这种习惯了吃早餐的人来说，一个上午滴水未进，有些难以忍受，但是刚才顾星收拾东西的时候太专注了，顾星不想打扰他。
柳十六又一次进了屋子，这次拿出了一个月饼盒子，顾星还记得这个盒子，这是第二次见顾星的时候，他送给柳十六的。
柳十六把盖子打开，整个盒子递到顾星面前，让顾星自己选喜欢的口味。
盒子里还剩三个月饼，顾星看了半天，才从里面取出一个放进嘴里吃起来。
他吃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地啄着，放进嘴里稍稍咀嚼两下，再艰难地咽下去。
“不好吃？”柳十六看着顾星不自觉皱着的眉头，关心地问。
“好吃！你也吃一个！”顾星嘴里包着月饼，含含糊糊地说。
柳十六没有接话，把盒子盖好，放回去了。
顾星疑惑地问他：“哥，你不喜欢吃这个吗？”
柳十六摇了摇头，说：“你吃这个，我在外面吃。”
“好吧，什么时候出去，现在都中午了，你也饿了吧。”
“现在，你在这等我回来。”
顾星不乐意了，他不喜欢一个人在家，也想更了解柳十六，跟着他是最好的办法，“我想和你一起出去，不想一个人在家。”
柳十六看着顾星期待的眼神，没忍心拒绝他，最终还是带着他一起出门了。
柳十六左右手都拿满了东西，顾星想要帮他分担一些，柳十六没让，顾星没办法，只能两手空空，跟在柳十六的身后。
柳十六这一趟赚25元钱，他接过老板递给他的一沓皱巴巴的钱，数也没数，胡乱塞进了上衣口袋，朝自己平时吃饭的自助餐馆所在的方向走了。
餐馆门面很小，里面只放了十张双人桌，现在正直饭点，来来往往的顾客络绎不绝，桌子坐满了，来晚了的客人只能打包带走，在家或者办公室吃午饭。
菜盘整齐地摆放在店门口的推车上，都是一些家常菜，炝炒土豆丝、肉炒胡萝卜、红烧土豆粉条、炖冬瓜、爆炒猪肝、青椒肉丝、炝炒大白菜。各种菜的香味扑鼻而来，顾星和柳十六已经在店门口站了十五分钟了，柳十六没上前去点菜，顾星纳闷地陪着他站着。
“哥，你，不买吗？”
“嗯。”
“那你在干嘛？”
柳十六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了正在收拾桌子的老板娘，老板娘熟练地用抹布把桌上的东西擦进垃圾桶里，她端起还剩半盘的饭菜的餐盘一股脑倒进准备好的一次性饭盒里，拿着饭盒朝柳十六走来。
“喏。”
柳十六双手接过一次性饭盒，朝老板笑说了声谢谢，老板娘嗯了一声，转身进去了。
顾星从没想过原来人能吃别人的剩饭剩菜，在他的记忆里，家里当天吃不完的东西都会倒进垃圾池，南风和自己都不会吃对方的剩饭，他眼眶微微发红，柳十六连饭都舍不得买新的吃，却花钱给自己买了一床被子。
柳十六没那么多感慨，这是他日常生活中的习以为常的一部分，他侧身对顾星说了一声回家，就走了。
顾星眼眶红红的跟在他身后回家，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了想要保护和照顾的人，他想起了那天放在冰箱里的鸡汤，本该带给柳十六的鸡汤，要是知道柳十六都是这样吃饭的，自己肯定每天都给他带吃的，好在他现在知道了，柳十六以后不必过这样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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