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母亲的离去

第5章  母亲的离去

        记得十岁那年春，万物更新，而我却噩运当头，就像个丧门星一样，三天两头的生病，不是感冒哮喘、咳嗽就是高烧不退，严重了连学都上不了，更奇怪的是：我刚好一点我妈就开始了，我妈刚好点我又开始了，总之，反正母子俩就是轮番的吃药、打针，轮番的往医疗室跑，原本不富裕的家越发变得穷迫起来。

        这天旁晚，天边的火烧云久久不能散去。外婆和四姨、小姨带了两个陌生中年妇女来我们家。吃过晚饭后，她们就让我妈把鸡、鸭、酒肉在摆桌上，然后，嘴里一边念念有词请着各位神仙，一边点烛、上香，随后抓一把纸钱烧起扔在地上，又烧几张在桌子上的一碗水里，另一个女的坐着趴在桌上，两腿一划一划的就说到了阴间了。一会儿“嘀咕嘀咕”的上水来说是我爷爷、一会儿说是我奶奶，一会儿说是死去的大伯等这个那个亲友的亡灵，总之都是哭诉阴间的疾苦，就叫我们多给他们烧点纸钱，一会儿衣服，一会要吃的……搞得人心惶惶的，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一阵道场过后，一个女的打着一把红油伞在堂屋中左右摇晃，另一个女的在一旁叽里咕噜打挂，一会儿说我们家犯三肖鬼，说我爸身边小人多，恶鬼缠身，弄不好会肖得我们家人财两空，得赶紧想办法化缘制止，不然就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一会儿说我和我妈八字相克，说我是别人前世的贵儿贵女，必须要把我送给别人养，不然，不是我死就是我妈亡，总之我们母子不能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否则必有一伤。

        “那把这孩子送人会不会化解？”小姨听着急了抢先问。还没等俩巫婆说话，我妈就说：“哪有第一个孩子就送人的？再说大闺都快十岁了，哪能说送人就送人哪，到时候她爸问起来我咋跟他说。”外婆叹了气对我妈说道：“唉，你的心情我理解，那个当妈的舍得下自己的孩子，想当初你爹死得早，我一个人带着你们六兄妹，周围的人见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怜，当时也叫我把你和你六妹送人，我死活不愿意，总觉得我有吃的我的孩子就有吃，她们打小就没爹了，再报不出送人就妈都没有了。”说到这，外婆忍不住摸了摸泪。“娘，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嘛！你看看她们母子俩轮番吃药都病成这样了，难道就忍心看到娘儿俩那个死？这不都是为大家好吗？”四姨赶紧凑上前劝说到。最后，大家见我妈死活不愿把我送人就商量着对我妈说：“既然你不想送给别人养，那就让她们（指那两个巫婆）给选个日子去找大闺她爸，去他那住一阵子再说，把大闺搁五姑家里读书，等过完这个劫、大闺满了十岁回来再说。反正她爸现在有钱，你带着二娃去看着也好，免得他在外面和那些野女人鬼魂，不然，到时候谁管你们孤儿寡母的。”“就是！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对你们母子俩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小姨、四姨竭力劝说道。外婆看了看我和我妈说道：“我看也行，家里还有我们呢，把大闺搁在她五姑家读书你就放心的去吧，啊。”我妈在众人劝说下终于同意了。于是外婆和四姨她们就让两个巫婆给打卦算过出门的日子，时间定在了农历的四月二十五这天同我爸一个远房的外侄子一块去了爸爸那里。

        临走的那天早上天灰蒙蒙的，我妈牵着妹妹手把我叫道跟前塞给我几颗高粱糖对我说：“大闺，在家要听话，啊。中午就去五姑家吃饭，妈妈都给你五姑交代清楚了，等咱娘儿俩度过了这个劫妈妈就回来了……”我捏了手里的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着我妈背着妹妹跟在大表哥身后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从此，我寄居在离家不远的五姑家读书，开始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五姑家三个闺女一个儿子，最小的这个表哥世是姑父姑妈最疼爱的宝，哪怕我比他还小两岁也得不到那样的待遇，五姑为了不让我知道，经常煮好鸡蛋叫他偷偷去茅坑（农村的厕所）边吃，平时吃稀饭也要给他和姑父捞一碗干的起来给他们吃，我有时心里实在是干得慌就朝外婆哪儿跑，去的次数多了舅舅、舅妈也太不高兴，明着不说赶我走，就是经常拉着脸，外婆可怜我又不敢过多挽留，只能背地里偷偷给我点糖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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