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吻抵一账

你很喜欢你男朋友的紫色大波浪，平时黏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喜欢抓着他的紫发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有时还很恶劣地捏着发尾去扫他胸膛。

        没办法，作为一个活了上万年的究极生物，他早已习惯了万年前那种热情奔放而又原始的穿衣风格，用人话来说就是穿了但没完全穿。

        但你一直知道，在卡兹的眼里，你虽然名义上是他“交往中的女朋友”，实际他的感情并不深，对他而言，你可能只是当作漫长岁月之中一个偶然发现的消遣，他待你如宠物一般纵容和宠爱，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不会对你有愤怒或者感到被冒犯此类的情绪，你想要什么也基本都会满足。

        因为那些人类所渴求的在意的东西，对他来说都太微不足道了。感情也不例外。

        你生了一场大病。你缠绵于病榻，每天在这个昏暗的旅馆里，无聊地数着时间过去多久。

        卡兹最近好像在忙着什么事情，他与瓦姆乌、艾西迪西的交谈总是避着你的，不过如果你真的“不小心”听到了，他也并不会厉声斥责你。他只是用着那双平静而冷淡的红色眼睛盯着你，直到你自己离开。但如果有时他心情特别不好，他就会将你压在床上，让你在浓浓的压迫感和诡异的沉默中完成一场没有怜爱的性事。

        红石。你在他们的交谈中好像捕捉到了这个名词。但你也没有更多精力去思索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了，人类的身体虚弱至极，光是抵抗病痛的折磨就已经要耗费完你所有的体力。但与此同时，寂寞与失落总是如影随形。

        你能够理解他有正事要忙，跟兄弟们一起出外，但你病倒在床上那么长时间，他出现陪你的次数却屈指可数。甚至每次都是在你好不容易在疼痛中睡着后，裹挟着一身寒意进入你的被子，让你在半梦半醒之间乍然冷醒。

        其实你在最开始的时候，对他只是见色起意，单纯是感觉这个紫色长波浪美人长得很符合你的心意，所以你就缠了上去追他。但没想到，在长久的岁月中，朝夕相伴或许不能打动一个究极生物，却会让你动了真心。你不知道自己真的喜欢上这样一个对感情淡泊、没有欲望的“人”是对还是错，当你知道他以及他身边同伴的真实身份时，你已经无路可退了。

        此时已到夜半，卡兹孤身走进了屋子里，身上的血腥味还未散，你睁开眼看他，非常虚弱而又勉强地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卡兹大人，你回来啦。”

        你有预感自己的时间不长了，人们总说情丝易断、情债难偿，你想，在离开之前，总要拿点什么利息，偿一偿你的这场“情债”。

        卡兹坐到了你的床边，你病弱的模样落入他眼中，他皱了皱眉。人类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他没想到你能一场病病这么久。他抬起手抚上你的侧脸，滚烫的温度传到指尖，他停顿了一下，随后又似带了点安慰的意味，揉了揉你的脑袋。

        你满足地笑了，轻声道：“其实卡兹大人，也是很温柔的人呢。”

        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你，可漂亮如红宝石般的眼睛里，却是如死水一般平静淡漠。

        “您会爱惜路边的小狗，也爱护那些即将凋零的花朵，总是不忍心从它们上面踏过，而是选择绕路而行，所以我想，卡兹大人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实际上心里肯定也有一处地方，如春风一般温柔吧。”

        卡兹收回了手，将目光投向窗外，你却倏然勾住他的手指，不让他离开。

        “我想请求您一件事。”你的声音有些发颤。

        “你说吧。”

        你知道，人类的事情在他眼里如蝼蚁一般无足轻重，所以对你提出的要求，他也鲜少拒绝。这在一定程度上给你提供了一些勇气。

        “您可以亲一下我吗？”你闭上双眼，嗓音轻得似乎连微风都能吹散，但你知道他听得清楚。

        他有些愕然。这种情绪鲜少出现在他脸上。

        在过去相伴的这段时间中，他抱过你，也碰过你身体的每一处地方——虽然很少，但他更不擅长的是情感上的交流。

        他很少对你使用“亲吻”这个动作，只有偶尔你在他怀里疼得喘不过气，抓着他肩膀两眼汪汪地望着他时，他才会碰碰你的额头，缓和一下你的情绪。

        你很清楚在他眼里，你只是个有些特别的宠物，虽然勉强能说得上“喜欢”，但很少有人会亲吻猫猫狗狗的嘴部，连你也不例外。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你一直拉着他的手，而他也没有动弹。直到你心里打鼓，想松开手说一句冒犯的时候，他突然回握住你，然后低声说了一句“好”。

        你惊喜地睁开双眼。

        夜色之中，卡兹背对着月亮，弯腰在你唇上浅浅地亲吻。

        泪水倏然从你眼角滑下，你抬手用力地抱住他肩膀，在他离开你的唇时，向他说到：“卡兹大人，我没有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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