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顾衍泽，你是不是……不行？
当顾衍泽饿着肚子、喘着粗气，抱着苏辞哼哧哼哧爬楼梯时，他终于意识到体检的重要性。
是要好好查查，自己这大脑指定哪里有病变。
但凡他还正常，半小时前就不会想要苏辞换护工，更不会在赫兰气急败坏时中了对方的激将法，竟然主动提出由自己来接替护工的工作。
结果，前脚还笑话赫兰的大裙摆影响医院人流通行，保不齐还会被保安强制送去精神科，把人气得不肯下车，后脚就碰上医院公共电梯维修，只能楼梯上下。
护工小顾上任十分钟就遭遇第一次职业生涯的挑战，有点想放弃。
“诶呦！”
顾衍泽正在思考怎么建议苏辞改期，一名中年壮汉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撞上了苏辞的轮椅。
“搞什么！”男人被绊了一跤，揉了揉撞到的膝盖，摸了一把脸上的汗，低声抱怨：“瘸子也别挡路中间，不知道往边上靠靠！”
这一下冲力挺大，轮椅被撞得向前滑行了半米又原地转了一圈，顾衍泽赶紧上前一把按住，“小心！”
苏辞动弹不得，被转得眼晕，晃了晃脑袋，下意识地开口：“抱歉。”
大少爷主动道歉了？可明明是对方不注意先撞上来的。
顾衍泽撇了撇嘴：“不是你的错，是他不讲理。”
苏辞很好脾气地笑了笑：“你看他一头汗，这里又是医院，他肯定有急事难免急躁，也不是故意冲我。”
顾衍泽发现，大少爷挺有人情味的。
“人这么多，不然……改日吧。”善解人意的雇主苏辞看了顾衍泽一眼，忧心道，“九楼呢，怪累的，你不一定能行。”
刚对苏辞升起几分好感的顾衍泽一秒变冷漠，“复诊很重要，就今天。”
并非是爱岗敬业，但他不能承认自己不行。
“可是……”
“少废话，九楼而已。”
弯腰将轮椅里的人抱起的那一刻，苏辞因为重力惯性，脑袋自然地搁在了顾衍泽的肩窝处，半边脸颊紧贴着顾衍泽的脖子，肌肤之间的相触感被呼吸的气息衬托出了几分不容忽视的热意。
不习惯和人过分亲近、尤其对方名义上还是自己法定伴侣的顾衍泽顿觉不妥。
明知道苏辞可能对这段婚姻有着一些不该有的心思，自己就应该注意和对方随时保持距离。
“你能不能……”顾衍泽纠结，该怎么表示他不想贴贴显得比较有礼貌。
苏辞却时机刚好地看了一眼周围来往的路人，温吞吞地低语：“算了，没关系，你不用勉强。”
“一、点、也、不！”顾衍泽大脑里的弦一下子绷紧，当即抛弃一切杂念，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坚定地走向了楼梯通道。
可顾衍泽到底是高估了自己大病未愈还空腹的体力，才到六楼，他已经累成了狗。
进一步可能会猝死，退一步就默认自己真的不行……
原来需要去精神科的不是赫兰，小丑竟是顾衍泽自己，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两难境遇。
“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了。”
“安静，别说话。”苏辞的嘴唇就贴着顾衍泽的脖子，稍微动一下就明显得不得了。
顾衍泽知道苏辞在两人移动过程中很难控制住身体，戳人伤疤强人所难的事，他做不出来。
“哦，抱歉，我不说了。”
苏辞没有那么敏感。
他初中住校，男生宿舍待了十多年，底线无限大，哪懂顾衍泽心里的弯弯绕绕。只是注意到对方越绷越紧的脸，苏辞还以为是自己太重了，便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
浓密的睫毛无意间在顾衍泽的侧颈刮了两下，顾衍泽脚下成功一个踉跄。
“慢点，不着急。”
苏辞被吓一跳，但他没有怪顾衍泽，相反还很体谅。
自己这幅身子虽然骨瘦如柴，但当人对身体失去自控能力时，所有的重心会往下沉。
同样的体重，抱一个昏迷或者瘫痪的人比一般正常人要吃力得多。
苏辞很清楚这一点，但他也没辙嘛，又不是故意折腾人的。
要怪只能怪自己一向运气不太好，谁让他好死不死穿成了慕尧的身份呢。
要是他穿到慕和山身上，事情就容易得多了。
“不然，你要不要歇一会儿？”
楼道不通风，顾衍泽热出了一身汗。
这次，沉甸甸的现实打碎了他硬气的脊梁，顾衍泽一言不发地停下脚步，转而靠着墙短暂休息。
他掂了掂怀里的人，想不懂这人明明瘦巴巴的，怎么感觉比扛麻袋还重，难不成自己真的虚了？
一边反省自己最近是不是疏于锻炼了，一边靠着墙调整姿势，“其实刚才还有两部电梯是正常运行的……”
“那是专用绿色通道。”苏辞下意识接话，“是为了抢救危重病人的，我只是残疾，不是病危。”
顾衍泽愣了一下：“可你是慕家大少爷，是医院的顶级vip，你爸还给医院投资了很多钱，只是一趟电梯的功夫……”
“不，关键时刻，时间就是生命。”苏辞认真解释，“如果恰巧在我使用电梯的时候，有重症病人要送往手术室，却被我耽误了最宝贵的两分钟，后果可能很严重。”
顾衍泽盯着苏辞的眼睛，坦荡直白地一眼望到眸底，“你是这么想的？”
“对啊，不然呢？”
苏辞理所当然的语气回荡在封闭的楼道里，略带走调的含糊字节占满了周围全部的空间，那道气息混合着空气钻入顾衍泽的身体，令他在逐渐加重的呼吸中，重新认识了这个与传言中一点不符合的大少爷。
不知过了多久，楼上的通道门被人打开，楼道里蹿入了一道稍凉的风。
被迫做劳工的怨气刹那间消散在闷热的楼道里，顾衍泽轻轻笑了两声，复又抬头望向还剩三层的楼梯，朗声道：“走吧，我送你上楼，别耽误了检查。”
“辛苦辛苦！”
苏辞为了避免顾衍泽对自己产生厌烦情绪，主动建议道：“一会儿你可以去借张推床，再找个护工。我的复诊项目很多，别耽误你自己的体检……诶诶诶，你干什么？你，你别扛着我啊！”
顾衍泽一手按着苏辞的后背，一手拖着他的大腿根，和码头搬货一样把人扛在肩膀上，明知道这人不可能会挣扎，可听着耳边叽里呱啦的喊叫，仍旧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对方瘦干的胯部，“坚持一下，就到了。”
“不行，我恐高！放我下来，顾衍泽！你个不孝子！”
苏辞：……呜呜呜，尊严，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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