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五禽之戏
这还从来没有过的事。之前，总是自己做了什么，公子都毫不犹豫的吃了啊。
红叶不由疑惑：公子为何不吃？
她自己尝了一口，味道没问题啊。
她直接问了出来：“公子不喜欢蒸肚吗？”
公子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点头。他哪里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只是看到她待薛祥那么好，有种自己被孤立的感觉，心情烦躁，也就不想吃了。
红叶便道：“那我以后不做了。公子可以把不喜欢的写到纸上，我今后规避一下。”
他只能答：“好。”
薛七公子已经能够站着练一个时辰的字了。这时候，吃过饭，转了几圈，回到书房，站在书桌前，开始写字。
他先交了作业，把自己不喜欢的食物列了出来，放到一旁。
然后忍不住看向窗外，看到红叶和薛祥坐在一起吃面，有说有笑，“啪”的一声关了窗。屋内的光线一下子变暗了。
这一下，连他自己都惊到了。
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是在努力养心性吗？怎么都一年了，还这样容易情绪外露？
这举动，惊动了院中所有的人。
红叶站起身，做出判断：“公子心情不好。”
那么问题来了，公子为何心情不好？
今天也没发生特别的事啊。
红叶就问薛祥：“公子今天出去，碰到不开心的事了？”
薛祥挠头发：“没啊。”
还真没有，就是和平常一样啊。
红叶把剩下的饭，快速吃完。看了眼薛祥，他也吃好了。红叶把锅碗刷洗干净，又净了手，端着一盘苹果，敲响公子的门。
他开门，看到是她，侧身让她进来。
红叶把盘子放到桌面上，然后拿了一个削过皮的苹果，递给了他。
她说：“吃个苹果吧。”
他接了，咬了一口，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看他，他的面上神情如常。她便迟疑了，到底该不该问呢？
但红叶嘛，总觉得，有问题就要提出来，不要存疑。她的处世态度，走的和薛姊舒是一道的。要不然在周府，不和冬雪说开，冬雪能和她较劲到很久。
她问：“公子今天心情不好，为什么呢？”
这话问得可真直白，直接戳中他的心，让他抿唇不语，下一刻偏了头不看她。
“真的心情不好啊。”
她看他，无意间暼到他才发育的喉结，不禁感叹大自然的神奇。
变声后，这个特征就出来了。连薛祥也不例外。
而公子的声音，从稚嫩的少年音色开始向成熟的青年音色转变。开始的时候，嗓音低沉沙哑，现在已经又有了清越温润的味道，很温柔很好听。
而薛祥，这变声就糟糕了，有点公鸭嗓。
而她呢，今年十三岁，前几天来了初潮，裙衫染红，却丝毫不知，闹出了大笑话。
不用想，孙云和钱姗肯定会躲在暗处拿这件事取笑她。她昨天入厕的时候，就听到了她两人背地里的嚼舌。
红叶又一次感慨，三夫人谢氏选的丫鬟品性，真的不如周大姑娘周宝昕选的啊。
她还没有变声，估计也快了。那怎样才能把声音变得好听点呢。
公子闷了，她为什么每次都要猜那么准？这真的很让他有一种心被扒开来看的忐忑感。
他不愿意说。
红叶从他的表情看明白了这一点，便叹气了。不说，她就没法了啊。那她不追问了。
红叶便说起别的事：“公子，昨日我看了《华佗传》，上面提到一种术法，叫五禽戏，练了强身健体。”
“嗯，我已经把那段背下来了，公子听听怎样。”
她还真的背了起来：“吾有一术，名五禽之戏：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鸟。亦以除疾，兼利蹄足，以当导引。体有不快，起作一禽之戏，怡而汗出，因以著粉，身体轻便而欲食。普施行之，年九十余，耳目聪明，齿牙完坚。”
本来郁闷的薛七公子，此时却凝神看着她。她背得投入，他听得也出神。
这出自《后汉书·方术列传》，是他借给她看的书。他也读过，也只是泛读了下，并不深入研究。没想到，她倒背了下来。
红叶全段背诵完毕，问：“公子觉得这五禽戏如何？”
他点头：“听着挺好。”
红叶便笑了：“那我们练练试试。”
他看她展颜，心情也舒畅了，只是，道：“没有图纸，如何练。”
红叶笑道：“公子可以派人去寻师傅教啊。”
他应下：“好啊，那寻一寻。”
他应下，红叶笑得更开心了。
“公子你不知道，当我看到这段话，不知道有多激动。我一直在想，药膳故而能食疗治病，但只用它疗病，效果太慢了。如果能够再结合其他的，比如针灸，比如按摩，比如健身术法，相搭配着结合治疗，岂非有双倍之效。还有，我之前看到药浴，也想给公子试一下。可我学的浅薄，真怕弄巧成拙了，也就因此搁浅了。这个五禽戏就好，便是不能治病，也运动强身啊。”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整个人容光焕发，格外耀眼迷人。
便是不美貌又如何，她身上散发的某种魅力就足以吸引很多人为之倾倒了。
她说的激动，薛子琛也被感染了她的心情，笑：“那我现在就命人去寻。”说完，他拿着吃了几口的苹果出了屋门。
“……”
红叶倏地回神！
她追了出去，拉着他的袖，说：“公子，苹果我帮你拿着吧。”这样出去好像有点丢人。
薛子琛低头一看，脸刷的红了。
他把苹果递交给她，快速出了院门。薛祥立即跟上。
红叶看着吃剩下的苹果，想，不能浪费了啊。走到狗窝旁，丢给了钱钱。可钱钱嗅了下，不吃。
红叶便叹气：“肉墩子，你还是和我一起吃过苦的钱钱吗？”
变得不仅仅是她，还有以前的钱钱。
过去的，终是一去不复返了。
她摸了钱钱的脑袋，想：晚饭吃什么呢？
躲在屋内刺绣的孙云撇了嘴：“也不知道和公子在屋里说什么呢，说那么长时间。”
钱姗也不满：“还拉了公子的手。”
她的关注点虽说和我一样，但又有了不同。孙云这样想着，说：“希望公子的病快点好起来吧。这样也就不需要厨娘了。”这个契约工在院里影响太大了，让她们这些丫鬟无用武之地，好像来吃白饭似的。
钱姗也赞同：“走吧，早走早好。”这样公子就不会时刻关注红叶了。
红叶想想，决定先做个糕点当零嘴吃。
现下，小厨房就备了不少常用的药材，倒不必往大厨房那里取了。
说做就做。
她先把药材和食材准备好。
[茯苓、莲子、麦冬、白糖、桂花]
茯苓切片，莲子以温水泡过后去皮、心。将茯苓、莲子、麦冬研为细末，放入白糖和桂花并拌匀，加入适量清水成糕坯，上笼以武火蒸一刻钟即成。
茯苓莲子糕做成了。
晾了会，切片装盘，红叶端出去一盘，喊大家吃。
众人蜂拥而至，你一个我一个的抢吃。
红叶拿着一块糕点，看向孙云和钱姗的屋，那里没有打开门。
钱姗懊恼：“不就是糕点吗，又不是没吃过，饿死鬼托生啊，怎么还还抢啊。”
这次，孙云没有说话。
吃完糕点，红叶拍拍手，准备炒几样小菜，熬山药黄芪牛肉粥。
公子喜欢吃面，两大碗就饱腹了。红叶午间也就只备一样菜。但早晚饭吃粥，通常就多炒几样，让吃得全面。
反正也无事，提前把药材食材准备好。
她开始淘洗、分类、切菜切肉，入盘。
入秋后，有一点好，就是苍蝇蚊子少了许多。各个角落再撒些药，真的是一个也看不到了。
时候尚早，她看会儿书，依然是那本《后汉书方术列传》，又找华佗那篇看了下，真是越看越有趣。随后，又看了两篇列传，才起身。
先做粥。
牛肉切片。黄芪、浮小麦、山药、大枣洗净后同入砂锅内，加适量水，煮约两刻钟后去渣，加入粳米，煮熟成稀粥，入牛肉片和姜、盐，煮至肉烂熟即可。
小炉上热着。
再做草菇蒸鸡，食材很简单，只需雏母鸡肉和干草菇两样。
调料都是现成的，葱段、姜片，盐、糖各少许，酱油，料酒、水淀粉。
之前干草菇便用开水泡好，捞出来洗净，原汤澄清备用。已经切好的小块鸡肉放入盆中，把所有的食材调料，包括澄清的草菇汤水混合在一起，拌匀腌制。
然后上屉大火蒸两刻钟，取出来后拣去葱段和姜片，一道草菇蒸鸡就好了。
随后便是：三鲜豆腐、炒茄丝、炒三丁、干切肉片。
等出屋后，天已经黄昏了。
都做好了，等着就是。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才回来了。红叶忙去问了，才知道，已经在外面与朋友吃过了。
红叶：“……”
所以，饭菜是白做了是吗。
这还真是头一遭。
红叶只能“哦”了一声，想了下，说：“公子下次若在外面用饭，能否派人告知我一声啊。”浪费粮食真的是很不好的行为。
薛子琛也有点自责了，闻言点头：“我会的。这次是我考虑不周。”
自从得病，他再也没有出过府。今天出府见到昔日同窗，难免要聚在一处吃喝，这是交友中不可避免的事。况且，他今后还打算走仕途。
红叶说了声“行”，然后离开。
好在她还未用晚餐，粥一直在小炉上温着，菜倒是凉了，热了下。就着菜，吃了一碗粥。
过夜的菜是不能吃的。她端着几盘没动过的菜，敲响了院中洒扫婆子的屋门，她们果然还没睡。红叶说明情况和来意，她们倒笑了：“正好夜间天冷，想喝几口酒，这配着你炒的菜下酒，正好呢。”
红叶舒口气，说：“那真好呢。”
她回屋后，想，也不知道公子寻到师傅了没？
也只这样想了一下，她在心中又默背了一遍药膳食谱，才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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