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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为什么不感激他?


任务。

        江久梨的任务。

        她的任务,就是拯救世界。

        这是她的命运。

        这是“天道”亲口认定之事,所以只有她才能杀得了血蛊之主,也只有她的意愿能够改动这个世界的方向。

        因为“天道”,将所有的变数,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当然,江久梨本人是不太清楚这件事的,否则她恐怕就能够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了。

        就是为了杜绝这个“天道”不喜欢的结果,所以她才不能够知道的太清楚。

        “人总要选择一个,放弃一个,这才应当是‘人’生。”

        浮云千嶂,高屏贵座,一方长案叠文遍处。浩渺仙音,莹莹玉阶,环绕周身次第而下,连接至一座白玉台上。

        黑衣皂靴,青丝染边,一身劲装打扮的风流侠客,正于那白玉台上漫不经心随处打量。

        “天道”就坐在那高位之上,那人影分明瞧着极近,但若仔细一感觉,又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是遥遥与天边投影而来的身影。

        也因此,只知她背后有着一扇屏风,但那屏风上究竟是勾勒的什么,却是无论如何也都瞧不清楚的了。

        但青君无所谓这种事,反正那屏风上不管有什么,都不重要。

        她又不是没看过。

        只是……

        “若她实在不选?”

        “那便随她去。”

        威严之音自天上漫漫来,仿佛无处不在。

        “一个世界罢了。”“天道”的无情一如既往,“不过……也莫要她太顺意了些。”

        “适当的时候,推她一把,也许更有趣味。”

        “如果……结果并非如您所愿呢?”青君思索着缓缓道,“我是说,如果她两个都不要呢?”

        “谁知道呢?”“天道”唤着她的名字,“青君,与你们博弈之人,是那个小世界的意志。”

        “吾,只是应约,将尔等送入其中。”

        “若那世界,无法撼动尔等之心,让尔等愿意为之操劳改善,那么这个世界就不值得。”

        “这是‘世界’的问题,不是你们的问题。”

        “‘世界’无法拯救自己,我等亦无义务,必救不可。”

        “吾应约,送尔等入其中,已是慈悲网开一面。”

        “天道”高坐其位,如视蝼蚁:“苟延残喘之物,早该去了。”

        “苟延残喘之物……呵。”青君轻笑了一声,微微垂眸检查起手中的事物。

        江久梨尽管很生气,但还是跟着一起吃完了那只兔子这才离开此处。倒是丢下了青君一个人,收拾善后。

        青君抬手打了个响指,一切便已然收拾妥当,只是她仍然站在原地,垂眸不知是在思索些什么。

        “幸好当初猜拳赢的人是我。”青君的手中忽然浮现出一副水墨群像,悬在了她的面前,画上已有不少人被朱笔划去。

        但古怪的是,竟还有人只被划去了一半。

        青君望着手中画像,抬手点了点最前方的主位之人。

        那人并未画上容貌五官,但显而易见是名女子。

        她轻笑一声,点着那人道:“好友,你可真惨。”

        “但……幸好输的是你。”

        “否则……若不是你这般死脑筋的人入局……”她弯唇一笑,倒无恶意,且温和又柔软道,“看来天意如此呐。”

        “小世界。”

        “或者,让我们更亲切一点,小天道?”

        倏然,一道虚影随轻风自青君眼前凝结而成,拱手对其恭拜道:“见过青君大人,吾有一惑,还请大人赐教。”

        天极宗的几个主事弟子,此时又聚在了一处。他们说是什么商讨从那魔头手下脱身的法子,实则不过是互相唉声叹气,细数那魔头的罪行。

        “你们说说,她是不是闲的脑子有问题?”陈玉歌终于摆不起来他的架子了,他双手抱头左思右想道,“这凡人的生死,跟我们有何干系?”

        “仙人不可插手凡人事,这可是古来的规矩!”

        “但咱们也不是正儿八经的仙人啊?”葛飞宁蹲在地上无聊的摆着石子道,“真要说起来,咱们这位置不上不下的,两边的规矩对咱们来说都没什么用处。”

        “再者说,你也别想太多,就当是行善积德,到时候飞升的时候,指不定还能少挨两下劈呢!”

        葛飞宁说完这话,自己还乐得又笑了两声。

        “你倒是乐观!”陈玉歌刺他道,“但我们修仙是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与凡尘再无瓜葛?不就是为了能一身轻?”

        “管他人间生死苦难,与我逍遥何关?”

        “再者说,整日里忙碌那凡间事情,咱们还能有那修炼成仙的一日吗?”

        陈玉歌满腹牢骚,只觉得这一趟出来当真是惹了个大麻烦上身。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拜在赤阳真人的名下!

        “你我求仙之路,本就磨难重重。若只一门心思埋头修炼便可飞升,那么百年前,又何苦各争机缘?”时星蕴淡淡开口,他此时手中正拿着江久梨那日丢在他怀中的书册,仔细翻阅。

        “既不管凡尘世间,又何必在乎那些妖魔横行之事?又缘何……还要斩妖除魔?”

        “妖魔想要的只是人间。陈兄,若是按照你的说法,你我既然已踏上修仙路,便是与人间断绝关系。既然如此,将那人间,与了他们又如何?”

        时星蕴从书中抬起头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这……这……”陈玉歌支吾半晌,始终憋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谁也不傻,谁也明白这其中利害关系。

        倘若当真是放任妖魔横行人间,将那人间划分给了他们,那迟早,他们这群修仙之人的地盘也会变成他们的。

        更莫说,不少的宗门在这尘世中,还有着千百年的产业一事。

        “陈兄,你我都明白。那些话,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开脱罢了。”

        “我等为人身时,便觉得仙人拯救苍生是天经地义之事。缘何有缘成仙之时,却又要努力撇清与人间干系?”

        “难道你我不知,修得成仙为神之时,便是为守三界太平?”

        时星蕴低着头又翻了一页道:“莫要说什么逍遥自在了,若三百年前世间乱初起之时的状况无人去管,那你我纵是想要逍遥,又焉得有那命在?”

        “再者,这天地不公之事,又何止在人间?”

        寂静的室内,书页翻落的声音极为明晰。陈玉歌坐在远处垂首一默,半晌未曾有言语。

        葛飞宁蹲坐在地上,抛着手里的小石子,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陈兄,”时星蕴放下了手中的书,对着陈玉歌缓缓道,“莫要忘了,百年前,若非道君于秘境中救下只因一棵灵植,便被天玄门全力追杀的你我。今日,也根本没有你我这坐在此处说她的机会。”

        “暂且不论知恩图报与否,只是你我既为变革得利之人,却还要怪这变革不应变。却还要冷石心肠漠不相关……”

        “陈兄,你说咱们这与那魔道之人,又有何区别了呢?”

        书册被轻置于桌面,他抬起手还妥帖的理了一理书的四角。

        “这位天下师的书中,有一句话,愚弟反复读来都觉得甚好。”

        陈玉歌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话?”

        “何而为人?因克恶欲,因崇美德,因欲为人;人故为人。反之,人皮异兽了了。”

        故而,人无完人,方有德学。

        学,人之行,何以为人。

        百年前,莫说是三界无有互通往来,便是人间天地二界,也无什么来往。

        就连往来惯例的仙门弟子凡尘历练,也早已随着这越来越远的隔阂,变成了走过场一般的地盘巡逻罢了。

        是以这也养成了后来的仙门陋习——为的那一点所谓的机缘秘宝,互相倾轧大打出手,杀人夺宝、抢占机缘之事亦屡见不鲜。

        更甚者,几与那魔道无异。

        如此直到三百年前,血蛊灾起,三界无有幸免。为求生机,三界隔阂,就此方破。

        尽管此事当中,最大的功臣还是万血宫宫主,血蛊之主任星纬。

        正是因为血蛊意欲行牧天下之想,这才强行破除了三界之壁垒,将其强行全部打通关联在一处节脉之上。

        不过也好在那时的三界亦不全是自私利己之徒,方才以此为突破点,逐渐联手反攻血蛊。

        虽然……

        此番后来的事实真相为“血蛊之主忽然闭门不出,而并非被重伤”,但士气嘛,总要被鼓舞。

        是以三界之中流传的,还是那山河盟联手大战万血宫,重伤了那血蛊之主,我方一时得胜方才获得了一口喘息的版本。

        前锋们信不信不重要,只要那些老弱病残们信了,好好的能在那大后方生活,便就够了。

        而今,因三界壁垒已破,又加之这三百年来三界众生皆是互相扶持而过,各种族之间的关系倒是融洽不少。

        然,正如天下师之所言。

        “人性本愚,难得教化;故明智者罕,凡俗者众。”

        所以这人魔妖混居了三百年,仍是有那偏见到了头的蠢人,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方才是那个最明智的人间清醒!

        这说的,正是花宇华。

        这小子并非是本地人。七年前,他自南山长廊处一番辗转逃难,方抵达这世外桃源一般的松阳镇。

        那时见得他可怜,又恰巧云家医馆的跑堂被放假回家准备成亲一事,便由云家大人做主,暂且留下他在医馆做工。

        云大人向来仁善,莫说往日里乡邻间的小毛病,云大人向来不收一文钱。便是每逢那初一十五之日,云大人和季大人也都会亲自当堂坐诊,无论那日来的是什么疑难杂症,概是分文不取。

        方圆百里,哪个不知这松阳镇上有一个心善且妙手的狐妖,云大人?

        久居此地之人,皆知云大人一家并非凡人,然而大家世代和谐相处,从未生过什么事情。便是有那历来自南山长廊处逃难来的人,知晓这松阳镇竟有一只妖,但见其本性纯真,便也只念叨几句便匆匆离开此处。

        唯有这花宇华,在知了这云大人的真身后,逢人便是要念叨一句“妖怎可信?”“妖都是要吃人的!”。以致最终惹恼了那云府上的管事,自行做主将他撵了出去。

        事情本应到此为止,然而未曾想这花宇华竟然是个脑袋有问题的。但他却又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不被这镇子上的人认可,但他也不愿离开这镇子。非要当什么揭露真相之人,好让这整个镇子上的人都睁大眼睛好好瞧个清楚,这所谓的“仁善的云大人一家”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在这镇子上等了七年,终于是等到了一位足以斩妖除魔的仙人偶然路过此地,于隔壁的白马镇歇脚。

        方一得知这消息,他便掏出身上积蓄,雇佣了松阳镇上最快的飞马车向着白马镇而去。又在白马镇外徘徊了一夜,利用自己曾从那云大人身上取下的沾有狐妖气息之物,这才终于将那赤阳真人迎到了松阳镇。

        一切都和他当初设想的差不多,那狐妖被当众逼出了原形,非要与那仙人大战。

        要他说,也是那狐妖不识好歹,也是那仙人太过仁慈,竟然还想着要收这妖当什么灵兽?

        若不是那仙人心中仁慈,出手留情了几分,又怎么可能会没当场斩杀了这狐妖?

        每每思及此事,花宇华心中便是一阵不忿。

        不过好在,如今又有仙人来了。这下那狐妖,定然是必死无疑了!

        一想到这件事情,花宇华便是不由得喜上眉梢,欢快的哼着小曲儿向院子里走去。

        他要去问问那些仙人,那狐妖是不是已经被杀啦?

        这害人的玩意儿,蒙蔽了镇子上的那么多人。现在死了,大家又都知道了是他请的仙人出手,一定是会感激他的!

        为什么不?

        他可是除妖的大英雄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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