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韭菜
送走小青，吴末曦打算把巨人果实送到生命舱里，省得被无关人士发现。
果子虽然有刺但并不扎手，表皮很坚韧，按下去却是软软的，像是一不小心就会被捅破，让吴末曦好一通紧张。
还好生命舱的入口够宽敞，不然还真搬不进去。
又要小心碰到其他东西，又担心把果子磕破，吴末曦一步一挪地把果子放到角落里的时候，人已经气喘吁吁了。
他蹲在果子前面，好奇地抚摸它的表皮。
生命舱里很干燥，温度略低，一直飘浮在空中的果子很快就蒙上一层薄薄的霜。
犹豫了一会儿，吴末曦决定不直接打开果子，毕竟还处于试验阶段，先取一点点样本。
他回到飞船去取来一个杯子和一把锥子，在果子表皮上轻轻扎了一下，只戳破了一点皮，并没有汁液流出来。
但通过皮下的半透明薄膜，可以看到里面鲜红的果肉和微微外溢的果汁，应该是熟透了。
感觉这层保护很有韧性，狠心在薄膜上轻轻一戳，“啵”的一声，像是被打开了瓶塞一样，鲜红的汁液立刻顺着裂开的果皮流进杯子。
只接了个杯底，吴末曦就赶紧把果子调转方向，让破口朝上，又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一个空密封袋撕下一小块，卷成小筒把破口封住，省得浪费。
确认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他盯着杯底的一点红色果汁，觉得像红酒。
凑近鼻子闻了闻，一股甜得发腻的味道，像是某种工业糖精。
他担心自己因为体型过于庞大而跟即将到来的地球同胞格格不入，所以都没敢再多闻一下，就端着杯子退出生命舱，关好门。
今天没有直播，昨天提前跟嘤嘤请好了假，不用去湖边，吴末曦感觉终于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自己的时间。
等等，都已经来到外星系了，为什么还要被逼社畜？是原始社会道德的缺失？还是外星人人性的沦丧？
他一头扎进厨房，准备出所有能装东西的器皿，大大小小的器皿摆满了厨房的桌子——原先的台面被固定在飞船地面上，桌面现在正大头朝下，根本没法放东西，他把一块损坏的太阳能板搬进来，搭在小柜子上充当桌子。
探路者号上的餐具并不全，大多都是些杯子之类的，再就是装水的瓶子和热水壶——那是吴末曦专门拿上来沏茶用的。
就算不沏茶，热水也总是要喝一些的，对身体好。
一切准备就绪，吴末曦虔诚地端起那个盛着果汁的杯子，像是膜拜圣水一样，将仅有的不到二十毫升的果汁添上少许水摇匀，再次分装成几十份。
确认均匀后，再次添水，把每一份都倒进带旋盖的空净化水瓶里，密封好。
经过稀释的暗红色汁液变成透明的樱花粉，尤其是在强光的照射下，颜色淡的几乎看不出来，只有一些细腻的半透明果肉纤维在水里漂动，看起来也很不起眼。
即便如此，他还是只留出一瓶，把其他的小心藏好，以免被人发现有什么特别。
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悠闲地从扭曲的观察窗跨出去，转到飞船后面。
脚下，是半长成的韭菜地。
“来，让我看看，哪几位宝宝获得了体验卡？”
接着，他大声宣布边缘的几棵中奖。
手指轻轻在叶片上摸了摸：“好宝宝，喝水咯，快快长大。”
以前总听说，憋疯的人哪怕是对着一盆多肉都能自言自语。
现在他相信这是真的。
吴末曦拧开瓶盖，在附近的一小片韭菜里地浇水，他没一次性浇太多，看水线下到一小半就停下来，观察韭菜的变化。
“长大吧，宝宝，长大吧……”
眨眼的工夫，本来只比巴掌高不了多少的韭菜一下子长到了小腿那么高。
很神奇，吴末曦没看清楚它们是怎么长高的，但它们就是长高了！
“难道我是魔法师？”
他看向手里的瓶子，现在清楚了，这东西对农作物同样有效，不光是变大的问题，而且能加速它们的成熟度。
天才，第一次稀释，浓度居然刚刚好！
吴末曦看着面前高度和叶宽都跟地球上相差不大的韭菜，很满意。
所以，韭菜炒鸡蛋？
哦，还是没蛋。
-
傍晚，忙碌中的吴末曦没空弄吃的，就往嘴里塞了颗营养胶囊。
无视气候条件的巨人营养液实在太bug，他只用了大半天时间，就收获到几斤韭菜，一大片成熟的花生和小麦。
他甚至考虑，要不要等下次斑斑回来，在它身上试验一下。
马上他就打消了念头。
那只性格略带叛逆的猫咪，今后可别生气的时候把自己一巴掌拍死！
脑海里出现了斑斑被自己提着后脖颈，四只毛茸茸的小爪子在半空拼命抓挠的可怜样子，他笑出了声。
不用想了，它要是变大了，肯定会报复回来。
试验成功，他倒不是想指望靠巨人果实搞个瞬间成熟亩产万斤之类的，他主要是想证实这片土地真的可以播种地球上的农作物。
现在，这一点得到了确认，他不久前才抽空向地球指挥部汇报过，他们已经开始准备出发了。
解决掉一件大事，吴末曦感觉离梦想更近了一步，现在，他要搞好手头的工作，顺便，在凛冬星的飞船到来时，让他们为自己多带一些能量石，持续向地球移民舰发送信号。
农作物成熟虽说不费什么工夫，但割麦子，磨面粉这种体力活还是要有人做。
他把主意打到了凛冬星士兵们的身上。
想吃饭先干活，不过分吧？
才想着，人就来了。
暮飞他们漫山遍野地搜寻了一整天，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一个个无精打采地顺着山坡下到地球人的营地。
暮飞的武器斜挎在背上，远远跟吴末曦打招呼。
他看到地球人坐在地上的简易木凳上，手里拿着一把青草，正一点点把根部最外层的薄皮连带着泥土一起撕掉，也不知道又在干什么。
“没找到？”为了激发对方的表达欲，吴末曦特意用废话当开场白。
“是的。”暮飞沮丧极了，一屁股坐在劈柴用的木桩上。
“晚上不去找人了？”吴末曦问。
“不去了，夜晚山里说不定有未知的危险。”
吴末曦表示佩服，一晚上的时间，人说不定早就跑出山了。
不过，这和他无关。
吴末曦目光从他身上扫过，突然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是你们一直找不到那名囚犯呢？”
暮飞愣了一下，似乎没考虑到这种可能性：“不会……不会吧？”
一直找不到，八成就不能赶上这次“开放期”回凛冬星了。
妈妈我想回家……
他瞬间萎靡的表情让吴末曦有点同情：“别急，慢慢找，就算十天八天不行，十年八年总能找到。”
暮飞的脸当时就垮了：“这是你们地球人安慰人的方式？”
“你们不喜欢这里的生活吗？”吴末曦反问。
凛冬星士兵们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环境优美，温度适宜，有吃有喝的，宁静，没有纷争，非常不错的地方，应该是喜欢的。
“但是我们总得回家。”暮飞停顿了一下，在部下们的期待目光中委婉提问，“晨曦，你能帮我们找那名囚犯吗？”
择韭菜的手顿了顿，吴末曦没明白他的意思：“我？我怎么找？”
“今天我们看到你在天上飞，找起人来应该很方便吧？”
暮飞坐的位置比较高，吴末曦拍掉手上的土屑，认真地仰起下巴：“那你们找到我的猫了吗？”
“呃——”
他忘了。
答应就明晃晃写在脸上，吴末曦无所谓地耸耸肩，没表现出不高兴，继续低头择韭菜。
现场气氛有点尴尬，凛冬星人和地球人的思维碰撞出巨大的鸿沟。
沉默几秒，还是eq稍高的地球人先开口：“我们的约定不包括找人这方面，你不用放在心上，只要帮我做好直播就可以，而我会继续为你们提供食物，约定一直有效。”
暮飞如释重负地点点头。
接下来听到的话却让他像是飞船降落前被雷劈中了信号接收器。
“所以，我也不会帮你们找人的。”
吴末曦一脸“你放心”的表情，甚至还冲暮飞挤了挤眼睛。
暮飞超级郁闷，忽然问：“那么，我们今天的食物呢？”
吴末曦：“……”
他也忘了。
不过没关系。
他指指地上摊着的韭菜，淡定从容：“别急，在准备了。”
正好让凛冬星人帮忙试吃一下被巨人营养液浇灌出来的农作物，看他们会不会变大。
哦哦哦，不好的想法，划掉！
凛冬星士兵们张大了眼睛。
地球人这是要他们吃草吗？
吴末曦在众多质疑的眼神中无动于衷，指了指暮飞胸前的通讯终端：“甚至还可以临时加开一次直播。”
加开直播暮飞没意见，吃草这件事他一定要问清楚。
“这是什么？”他凑过去，用两根手指捏起一根择好的韭菜左看右看。
想起来了，早上那会儿来营地找吴末曦的时候，他正在摆弄这绿油油的东西，还很宝贝的让自己注意脚下不要踩到。
这也是一种食物吗？
“韭菜，蔬菜的一种。”吴末曦从他手里拿回韭菜，“蔬菜，懂吗？”
暮飞目光茫然，明显是不懂。
吴末曦慢吞吞把地上的韭菜拢在一起，准备拿到湖边去洗。
“蔬菜是食物的一种，植物类食物，是身体不可或缺的营养供给之一。”他解释了一句，冲暮飞勾勾手指：“打开通讯终端，开始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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