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山茶花擦脸油

厨房里，沈云做了个腌黄瓜先端了出去，王秀梅则回屋里给他们倒了点高粱酒。这个时候高粱酒大多是自己家酿的，度数不高。倒了酒王秀梅准备去厨房给沈云打打下手，进去就见沈云拿出了齐旭刚买的肉，快步上前拽住沈云小声道，“肉就不用了吧，再炒个素菜就行了。”“哎呀，娘，人大老远的从城里把齐旭送回来，这人情吃点肉怎么了，你要是舍不得我少切点还不行？”沈云说着挣开王秀梅拽住的胳膊，拿起刀在肉上比划着，“嗳，嗳，够了！够了！”沈云照着王秀梅得意思剌了块肉，催着王秀梅去院里摘茄子，她打算做个肉末茄子，趁着王秀梅转身出去，沈云飞快的又剌了一块肉，和之前剌的那块一起切碎了。

        沈云把做好的肉末茄子端上去又回厨房拿了晚上她和王秀梅没吃完的红薯，两个大汉加一个半大孩子，一桌子菜怕也吃不饱，更何况只这两个菜，总要吃点主食填肚子，亏的晚上做饭的时候红薯馏的多，不然还的现馏，就这也不知道够不够。

        “大治，小龙，你们先吃着，不够了我再去馏点。”王大治确实饿了，刚咬了一大口红薯就听见沈云在和他说话，想回沈云说这些够了，奈何嘴里有红薯，于是嚼了三两下咽了，差点噎得他背过了气，小龙起身给王大治拍背顺气，沈云看着赶紧给王大治倒了杯水，王大治喝了水才把红薯顺了下去。齐旭看着在桌子下踢了王大治一脚，“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吃那么急噎不死你才怪！”王大治听着红了脸没说话，小龙看着王大治没事了，才和沈云说：“二嫂，不用了，这够吃了。”沈云也看出来她在这杵着，大治和小龙都不自在，“你们吃吧，我去把东西收拾一下，不够吃了记得叫我。”沈云说完就出去了。

        院里，王秀梅正用手拨弄着自行车的脚蹬子，琢磨着这是咋转起来的。沈云走过去挨着王秀梅蹲下，问：“娘，你会骑自行车吗？”王秀梅听着撇撇嘴，“我不会，小时候家里也没那条件，和齐旭他爹结婚的时候也不兴这个。”又怕在沈云跟前跌了面子，理直气壮地道，“别说我不会，你去村里问问有几个会的。再说家里有自行车的除了咱们生产队的王队长给她媳妇买了，你这还是第二个。人家媳妇那是个知青，上过高中呢！”沈云知道王秀梅好面子，于是顺着王秀梅的话说道，“娘，其实我也不会骑自行车，你会不会觉得我啥也不懂？我也不像人王队长的媳妇那样是个知青，没有人家有文化。”说完委屈的看着王秀梅，王秀梅被儿媳妇泪汪汪的眼睛瞅着，顿觉得自己刚才说话太重了点，急忙安慰道，“不会骑咱能学，改明让齐旭教教你，至于那个知青，我听说她家里成分不太好，咱用不着和她比。”沈云低头遮住笑弯的眼睛，小声嗯了一声。王秀梅见此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好，就拍拍起身回她屋了。沈云看着回屋的王秀梅心里暖暖的，她这个婆婆其实对她挺好的，家里的事也和她商量，偶尔怼她，也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除了抠了点还偶尔爱沾点小便宜之外没什么大毛病，摸清了这点，以后有事儿沈云顺着她来就万事皆可。

        送走了大治和小龙，齐旭帮着沈云收拾好了碗筷，回屋前齐旭想冲个澡，就让沈云先睡。见沈云回屋了，齐旭提了桶水去了他大哥空着的屋里，又拿了个大铁盆进屋，这天还热，齐旭也不怕凉，就着凉水简单的冲了冲。回屋的沈云见着桌子上放的洗头膏还挺惊喜，她没想到这个年代就有洗头膏了，又看见了的确良面料，的确良柔软轻薄和她身上的粗布衬衣不一样。拿起面料沈云看见下面还压着一个小盒子，沈云拿起来看看，是山茶花擦脸油，打开揩了一点涂在手背上，是淡淡的茶花香。看着桌上的这几样东西沈云愉悦的笑了，脸上的酒窝也带染了暖意。

        这一晚，沈云和齐旭说了好久的话，问他城里都有哪些商店，里面都卖什么东西，街上的人多不多等等等等。齐旭只以为沈云没去过城里，对城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于是耐心的回答着，说到最后齐旭还和沈云说起了这次去城里遇见了纪思思的事，说他帮纪思思把东西提回去了，还说纪思思怀孕了。说完齐旭怕她多想似的扭过头看向沈云，哪知道身边的沈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小巧的鼻翼微微起伏着，均匀清浅的呼吸声传进了齐旭的耳朵里，齐旭无奈笑笑，转过头去闭上了眼，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清晨沈云醒来，齐旭已经不在身边了，沈云麻利的穿好衣服下床，打开房门看见王秀梅和齐旭在院里坐着吃饭。“醒了就过来吃饭。”王秀梅招呼道，她一般不会叫沈云起床，尤其是齐旭在家的时候，总想着两人晚上可能这样或者那样了，累了些，早上起不来也正常。沈云在王秀梅暧昧不清的目光中快速洗了手脸坐下了。“一会儿，你们先去场里，我去趟小龙家就过去。”齐旭和沈云说道，沈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吃完饭沈云和王秀梅拿上马扎去了场里。齐旭回屋拿上给小龙买的铅笔和本子，又去厨房里割了半斤肉，装了一大碗米，刚想出门又回屋拿了个布袋子把东西装了起来。

        到了小龙家，齐旭告诉小龙昨天有东西忘给他了，今天给他送过来。小龙没想到齐旭还给他买了东西，打开袋子一看，竟然是铅笔和本子，小龙开心的不得了，忙拿去给柳成桥看。柳成桥看着齐旭又从袋子里拿出了米和肉，急忙阻止道，“总是让你麻烦你，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些肉和米我们不能再要，你拿回去吧。”齐旭上前解释道，“柳叔，这是小龙应得的，这次小龙跟着我出去帮了不少忙，给钱你们肯定不要，索性我就分点给你们，也不多，你们要是不要，我以后也不会带小龙出去了，总跟我白跑我也不好意思。”

        齐旭见柳叔收下了东西，就起身回去了。齐旭没回家直接去了场里，“齐旭回来了？好久没见你了。”“是啊，刚回来。”和齐旭说话的是他们村的老光棍李富贵，平常游手好闲的，没什么正经事儿，上工也勉勉强强，村里人大多不爱搭理他。因为来的晚，场里坐满了人，所以李富贵这一嗓子喊出来，好多人看过来见着是齐旭都和他打招呼，齐旭打着哈哈快步走到了沈云跟前蹲下，捡起一个玉米三两下剥了，沈云好笑的用胳膊撞了下齐旭，低声问道：“你怎么这么受欢迎啊？”齐旭没理会沈云的打趣，反而正经的和沈云说了给柳家送东西的事，沈云表示她完全能理解，就是不能让王秀梅知道，否则他俩都得听王秀梅的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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