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步

三月中旬，祁温的新专辑终于在收尾的工作，再过一两天时间的确认，就能启程回粤市了。

        祁温和童彻简单说了这件事，迫不及待想要到那一天。

        然而，就在归程前天下午，新专辑的主打曲的作曲人兼作词人谭延哲涉嫌抄袭一位网络作曲人月饼的《皎皎如月光》。短短一个小时，谭延哲涉嫌抄袭的事件在某博热搜榜上已经占据首位，还牵扯出其他作曲人、作词人陈年已久的抄袭事件。总而言之，这件事在圈内影响很大。

        不单只祁温，甚至连嘉裕对谭延哲抄袭的行为都毫无知情。虽嘉裕在第一时间做了公关，明示终止与谭延哲一切合作，并向他索取赔偿，但不免还是有偏激的网友将祸端迁移到公司或祁温身上。

        祁温的新专辑不得不临时更换主打曲目。

        回粤市的时间也得延迟。

        谭延哲抄袭月饼曲作的事已然板上钉钉，有专业人士对两首歌曲做出极为细致的对比，他想赖也赖不掉。

        当晚，谭延哲在某博公开道歉，博文下的评论区是一致的骂声，也不乏有替祁温可惜的评论。

        对于这个事件，祁温没有出面回应。

        新专辑必须尽早选出新的主打曲。

        早在一个月以前，嘉裕就为祁温的新专辑做了初步的宣传工作，连预发表的时间都已经定好了。若再耽搁多两个星期，祁温后续的工作安排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

        时间非常紧急。

        第二天上午，郁雅召集祁温以及相关工作人员开了个紧急会议，大致内容是对祁温新专辑主打曲的更换。

        郁雅是个很负责任也很有效率的经纪人，在前一晚就已经重新挑选好几首歌曲让祁温自己选择。那几首歌曲曲风和原来的曲目大致一样，但或是有先入为主的心理，那几首歌歌中的意境远不及原曲。

        但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接下来几天，祁温在反复练习这几首歌曲，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情绪被影响，歌唱时的情感始终不够饱满。

        有人提出，在这几首歌曲里面随意选出一首就行了，毕竟差异不大。

        这是实话。

        那几首歌风格相似，词境也并无二样，祁温虽不能唱出来十分的效果，但一定是超过九分的。

        但祁温不想敷衍了事。

        郁雅同样是这么想的。

        且不说祁温现在在圈内的名声还不大，到底她还是圈内新兴的歌手之一，涉圈不久，反倒学会了浑水摸鱼，这种行为在圈内是走不远的。

        提议的那个人被郁雅狠狠地批了一顿。

        “这样，你先调整调整状态，我继续问问人有没有适合的现成歌曲能用。”郁雅当即敲定。

        “好的，郁雅姐，麻烦你了。”祁温颔首致谢。

        祁温本以为再找歌曲少说也要五六天，然不过两天，郁雅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过来找祁温时，她喜形于色：“祁温，有好消息了。柯甘老师刚刚联系我，他前段时间新作的一首歌还没找到适合的人唱，看过你之前在《新星》的表现，而且你之前有唱过一次他的歌，就想邀请你来唱那首歌。我大致听过那首歌了，曲风很适合你，比原来那首主打曲好了不知多少。”

        “真的吗？”祁温也很高兴，闻言眼睛都亮了几分。

        柯甘的名气在圈内是很高的，身兼作曲人和作词人，创作的每一首歌质量都非常高。迄今为止，只凭柯甘的一首歌就在娱乐圈内走红的艺人或歌手就有好几位。

        祁温之前就唱过柯甘一首歌，虽不至于徒然走红，却在持续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人气居高不下。

        柯甘新作的这首歌是一首全英文的歌曲，偏向抒情，但也不乏有励志的情感在歌词中。歌名就叫《andyou’dholdme》。

        这首歌几乎是为祁温量身定制的，忽而婉转忽而澎湃的曲调，与她轻柔空灵的音色极其契合，甚至将她的嗓音又润色了几分。

        录唱的过程十分顺利，不到一周的时间，祁温在完成主打曲录制的同时，新专辑也慢慢敲定。

        三月底，祁温终于坐上了回粤市的飞机。

        工作确认完成的时间是在傍晚，祁温想早些见到童彻，匆匆收拾好行李就赶往机场，订的也是最近的航班。

        落地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

        好在童彻住的那一片小区离机场不算远，打车用近半小时就能到。

        倒也巧合，祁温到小区门口时，看守的保安不知去了哪里偷懒，保安亭处没有人在。

        她拖着行李箱，压下稍稍加快的心率，快步走进小区。

        她之前有来过童彻的住处，虽只有一次，好歹也记得是哪一栋楼。

        将近零点，沉沉夜幕中，周遭几盏乳白色的灯光映着路面，微风掠过，携着树叶极轻的“簌簌”声。

        祁温站在楼下，环视一圈，再无他人。

        她莫名缩了缩肩。

        抬头看向面前这一栋楼，倒也有不少屋内的灯还在亮着，稀稀落落的。

        她也摸不准童彻在不在这其间。

        还没纠结出来结果，身后忽地传来一声呵斥。

        “我在后面看你好久了啊，在这站着干什么呢？”

        祁温受惊转身面向来人，看他穿着，应是小区里值夜班的保安。

        保安皱眉打量了番祁温，又加重了语气：“你是我们小区的住客吗？我在这当差好几年了，没见过你啊。大晚上的穿一身黑，还戴着个口罩，来这干什么的啊？”

        祁温慌了起来，讲话也变得磕巴：“没有，我……”她抬了抬手，想摘下口罩，可转念一想又作罢。

        稳了稳心神，她尽量同保安解释：“我不是这里的住客，我是来找……来找男朋友的，他住在这栋楼。”说着，她将行李箱往自己的方向拉近，“您看，我行李箱还在这呢，我刚出差回来，想来找他。”

        她又补充一句：“我真的只是来找男朋友的。”

        闻言，保安稍微松下警惕，但仍存有几分怀疑。毕竟这深更半夜的，虽说是一个女生，但她的穿着几乎将自己遮得密密实实的，难免会惹人心生怀疑。以防万一，他坚持让祁温口中的“男朋友”过来，才愿意放人离开。

        祁温自知理亏，没多说什么。

        换做平时，她是很愿意给童彻打电话的。可现下的情况……

        祁温有些头疼。

        终于，在保安的注视下，她咬咬牙，深呼一口气，找到童彻的手机号码，拨打呼叫。

        电话很快接通。

        “忙完了？”童彻的声音略显疲倦。

        祁温这才想起来她突然回来粤市，还没来得及和他说。思及此，她更觉得愧疚。偏偏保安仍仅仅盯着他，似在怀疑这通电话的真假。

        面上忽地发热，她抿起唇，偏过身躲开旁边的视线，朝电话那一头的人道：“童彻……你能下来接一下我吗？”声音温温软软的，说着说着，轻如蚊呐：“我在你家楼下，现在好像走、走不了了。”

        似是有些委屈。

        通话静了一瞬，祁温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连胸腔内的心跳声都变得清晰起来。

        “等我。”童彻几近哑着声音。

        两三分钟后，楼里跑出来一个穿着居家服的男人，在祁温身旁站定。

        他刚刚没过眉眼的刘海略些凌乱，气息稍沉。

        祁温见到他来，一颗心忽上忽下的，唯独脸上的温热还未消散。

        “童彻……”她微低着头，轻轻唤他的名字，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

        童彻抿起唇角看她一瞬，敛着的眼眸中似乎掩藏了署名暗涌的情绪。他安抚般摸了摸祁温的发顶，低声道：“没事。”

        说罢，他看向面前的保安，大抵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清了清嗓子，平复呼吸，道：“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保安见真有这么一个人在，相信了祁温的说辞，但还是依着本分叮嘱了几句：“你就是她男朋友吧？大半夜的得看好自己女朋友啊。你也是，来找男朋友就和他提前说一下，让他去小区门口接你，怎么能趁着保安亭没人就溜进来呢？你说你溜进来就算了吧，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儿了，也没见你打个电话喊你男朋友下来接你。”

        祁温怕他越说越多，慌急慌忙地打断：“以后不会了，很抱歉，打扰到您工作了。”

        童彻没注意到祁温的慌张，心绪倒是都在保安后面那几句话上了。

        他垂眸看向祁温，这才发现她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将喉间的话憋回去。他轻拍了下祁温的脑袋，转而对保安说：“抱歉，打扰您了。”

        保安摆摆手，很快离开。

        待保安走远，童彻不再压抑心中的情潮涌动，稍用了些力将祁温拥进怀里，下颚顺势抵在她的发顶上。

        积存一个月的想念得到一瞬的纾解，可似乎不够，莫名的燥意由身体深处向外蔓延，无意间连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

        他想到了祁温给他唱歌的那个晚上。

        女孩的声音温软动人，轻易就能撩拨起他的心绪，潜藏的某些欲望接连在脑中浮现，越发清晰。

        他咽了下喉，平复骤然上涌的情绪，缓缓松开祁温。

        “回来怎么不和我说？”他问。

        似是觉得童彻此时的眼神过于炙热，眼地像是极力地在克制些什么，她略些移开眼，努力平复加快的心率，“就是想早点见到你，没想那么多。”

        仅此而已。

        童彻心中一软，声音也变得温和起来，“下次要提前和我说，我去接你。”

        祁温点点头，没说话。

        夜里到底还是有些凉的，不多一会儿，童彻先前莫名的燥热消散许多。

        他看了眼祁温旁边的行李箱，思前想后，本欲先送她回去，但还没开口，身前的女孩忽然就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在他的唇边落下一瞬的温热。

        祁温眸中似微波荡漾，满眼皆是他。

        “童彻，我很想你。”她说。

        童彻没答话，而后下一秒，他低头去寻刚才的温热，从在边缘的反复试探，再到内里的不断探寻。彼此呼吸交织，几近融为一体。

        相较一个月以前的吻，更为深入。

        空气变得稀薄起来，祁温再也承受不住，将手抵在童彻的胸膛，轻轻挣开。

        童彻察觉到她的不适，到底还是松开了她，眼里明显意犹未尽，末了还在她唇边轻啄一下。

        缓了稍许，想起来之前还没说出口的话，此时却在心里变了样。

        他最终还是依心说出来：“今晚现在我这里住？”

        祁温面红耳赤，嗓音变得有些尖：“嗯。”

        童彻住处这有两间卧室，其中客卧是空置的，但里面除了一些杂物外，什么都没有。

        今晚睡觉的地方似乎成了一个难题。

        祁温洗完澡后就换上了带来的睡裙，款式简单保守，长度及膝。除了心中不免紧张，倒也没有不太适应的地方。

        “饿吗？给你做点东西？”童彻心中浮想联翩，尽量不去过多关注她。

        祁温下意识摇头，又添了句“不饿”。

        童彻不太相信：“真的？”

        闻言，祁温抿抿唇，细细感受，如实道：“真的。”

        童彻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随后，气氛忽然变得微妙。

        祁温轻咬内唇，看了眼时间，已经是零点四十五分了。

        她动了动唇，抬起眸时，后知后觉她刚将头发吹干还没移位，而童彻站在她前面。

        两人之间起码隔着两米的距离。

        可即便如此，她能清楚看见童彻漆黑的眸子里潜藏的燥热。

        一种莫名的情绪就这么涌了上来。

        童彻忽地走到她面前，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抬手轻轻揉捏她的耳廓，似是暗叹一口气，哑声道：“帮你换好床单了，弄完就去睡觉。”

        祁温心尖微颤，木纳地点点头。

        忽然想起什么，问他：“头盔呢？”

        “最近比较忙，顾不上他，放在陈叔那养着了。”

        “喔。”祁温没说话了。

        童彻盯她看了会儿，到底还是控制不住，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忽深忽浅。

        松开她时，她脸上的红晕明显，唇瓣嫣红，连眼眸都似有若无地蕴着水汽。

        他极力将自己从失控边缘拉回，把手覆在祁温的眼睛上，在她耳边低声轻喃：“乖，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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