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离预约的复诊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医院离警校很近，从云舒家走过去不过二十分钟。他今天没课，领着顾文昱先去买手机。
“这世界没手机根本无法生存。”云舒严肃地说。
“要领号一楼挑手机再去二楼办卡，”云舒带着顾文昱走到门口的机器拿号码。
机器人感应到来人，亮起屏幕，识别顾客后，屏幕显出一个可爱的笑脸，发出“欢迎光临，先生，请问需要办理什么业务？”的声音。
顾文昱被惊到，看云舒正在拿手机回信息，觉得让机器人等待很无礼，客气地回答：“您好，我们，我们需要手机。”
云舒“噗——”地笑出声，告诉他这是触屏机器，不辨声，也不用回应它，摁一下业务选项就可以。
古人好可爱。
机器人嘴巴似的槽口吐出号码，温柔地出声：“请耐心等待噢。”
顾文昱盯着吐号码的嘴巴看了几秒。
大厅人太多，云舒看顾文昱一直很紧张，生怕不小心碰到别人的尾巴、翅膀、枝叶。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显露灵相的人，云舒心里暗笑，对这小古板来说，大概相当于满大街都在裸/奔吧。
“你在这里等我吧，”他嘱咐顾文昱在大厅的西南角等他，自己挤进人海。
顾文昱太显眼了。不单是因为那一头长发。他眉眼凌厉，有些不近人情的冷肃，鼻梁高挺，中段有微微的不易察觉的驼峰，下颚利落，唇薄，肤白。
不是简单的好看，更是整个人清冷坚韧的气度。
云舒用自己的身份证办了卡，听见周围高高低低的议论声，都在看顾文昱。
“我拍到正脸了！我天，这肯定是哪个明星！”
“想去要个微信，不知道是不是小o。”
“肯定是啊，这么好看。还是女o呢，黑长直，你的最爱。”
“男生吧，我看是男生，喉结。真白啊……”
……
说起来，还不知道他性别呢。云舒想，这相貌，八成是o。不过个子倒不像寻常omega那么娇小，跟我差不多了。
皇子果然营养好啊。
“去那边用你的猛a信息素试试啊，没准人家喜欢呢～”
“去就去，我又不吃亏。”
云舒皱眉，狠狠撞了身旁那人的肩膀，沉声说“借过”。
他快速挤过人群，把顾文昱身边搭讪要微信的、暗戳戳释放信息素的一群人挡开，取下棒球帽扣在他头上，一把抓住他手腕往外，“走了。”
去医院的路上，云舒没怎么说话。
医生说顾文昱没事了，近期天气炎热，注意防暑降温。和滚动广告下面的提示，说得一样。
“那个，”云舒双手插在裤兜里，好像这样能让自己的支支吾吾变得酷一些。
“这两天多谢你，”顾文昱身体好了，云舒的责任到此为止了，“医药钱，还有那个，手机，日后我想办法还你……”
“嗐，不用，没几块钱，别惦记着了。”云舒抬起右手挠后脑勺，“要不你还是住我那吧？等……”
“不必。”顾文昱客气地打断他，“已经麻烦你很多了。”
本来他晕倒也不是云舒的错。
“那……你打算怎么办啊？”小古板小顽固，皇子自尊心真强。
“总有办法的。”
小古板哪来的自信，云舒有些气恼。机器人都能骗到他，别被人骗了卖了欺负了……
“你记一下我的号码和微信吧，万一有需……呀！”云舒两眼一亮，“我还没教你怎么用呢！”
“手机很复杂的，”他一本正经，“回家，我慢慢教你。熟练掌握怎么也得一个礼拜吧。”
“……你之前说手机很好用很简单。”顾文昱看着他，琥珀棕的眼眸洞悉一切，“云舒，你的好意我很感激，但我不能再搅扰你了。”
……也没那么好骗。
“这都饭点儿了，”云舒摇着iwatch给顾文昱看，“边吃饭我边教你，行了吧！”
云舒站在路边的树荫下，用手机在附近商场的寿司店约号。
街对面有家便利店，便利店的玻璃窗上贴着巨大的奶茶广告。和遇到顾文昱时，他在看的广告纸很像。
等云舒约好餐厅，抬眼一看，顾文昱已经去了对面。面朝硕大的冰山雪岩摩卡脆啵啵，看得出神。
这人是有多想喝奶茶？
“想喝，哥给你买。”云舒嘟囔着，准备过街。
“哟，手下败龙，这么巧～”
龙角被人一揪。
灰狼alpha！
云舒龙尾的鳞片立起来，他最恨别人碰他的犄角。所以常常戴着帽子。
今天帽子给顾文昱了，龙角从发间露出来。
云舒啪地打开灰狼a的手，咬牙说：“滚。”
“啧，打不过还不虚心求教，”灰狼a躬身凑近，“没分化的崽，哪来这么火爆脾气～”
云舒本来不想理他无聊的纠缠，毕竟打不过。但灰狼拦着路，害他错过了一轮绿灯。
他看了眼街对面，有个健壮的alpha正跟顾文昱说什么，看尾巴像美洲狮。
“要是分化成某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云舒不耐烦地冷眼睨他，“留，级，生，还不如不分化。”
“你再说一遍！”灰狼a除了近身格斗，其它科目一塌糊涂，一直重修毕不了业。
“你是不是年纪大了听力不行啊，”云舒讪笑，“每回说话都让人再说一遍。”
灰狼a挥拳砸过来。
云舒侧身躲避，抬脚往他小腿上踹。
灰狼防着他呢，边缩腿躲过这一踢边蓄力。
云舒踹空了，身体前倾，眼见着对方大脚冲着自己下腹过来，来不及化解，只得放弃平衡，侧滚到地上，错过踢过来的那只脚。
炎夏的正午，地面被晒得滚烫，能煎蛋。
云舒右胳膊着地，被粗糙的地面蹭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反应也慢了半拍。
灰狼乘胜又是一脚，瞄着云舒的侧脸。
云舒本能地闭眼，心想，完蛋，帅脸要破相。
灰狼抬起的左腿却停在半空。
膝弯被一只脚卡住。
云舒顺着深灰色的运动裤脚往上看，瞧见了顾文昱。
顾文昱一只腿立着，一只腿承着灰狼由上而下跺下来的冲力，看起来竟然毫不费力，稳稳当当。
他轻轻抬高腿，将灰狼掀翻，灰狼踉踉跄跄差点坐了个屁股蹲。
“你tm谁啊！”灰狼站稳了，粗着脖子吼顾文昱。
差点被这么文弱的人撂倒，以后怎么当老大。
顾文昱把云舒扶起来，他戴着云舒的棒球帽，灰狼这才看见他的长发。
“怎么，请了个娘们做帮手啊小龙龙～”
“两个一块上我也……”
话没说完，腮帮子被一块什么板扇了一巴掌。
这巴掌扇得极快，又准又狠，灰狼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顾文昱不愿与人触碰，伸手摸到裤兜里新买的手机，拇指与食指捏着手机，像捏竹扇似的，打在灰狼脸上。
“放肆。”顾文昱又是一手机扇过去，“出言不逊，粗鄙无礼。”
说话间，灰狼被啪啪打脸，挨了四下。
警校年纪最大的学生哪能忍得了这侮辱，面红耳赤逼近顾文昱，抬拳要揍他。
偏偏每一拳都被顾文昱轻巧地躲开了，不但躲开，还总能在他伸出拳头尚未收回时，用手机打在他小臂。
看上去轻柔的敲击，落在手臂上，直中脆弱的麻筋，一下一道红印，生疼。
灰狼恍惚回到小时候被老师罚戒尺的日子。
灰狼不敢用拳了，改用下盘。他那大腿比顾文昱的腰还粗，爆发力又强，被踢中一下人基本就废了。
但他怎么也踢不到顾文昱。
顾文昱和云舒都是敏捷型打法，靠速度躲闪，然后偷袭。
但他又和云舒不一样，他步法虚幻，总能在最短的时间找到最短的躲避线路，省时省力。
灰狼想像打云舒一样耗掉他的体力，结果自己反倒被耗了个干净。
满头大汗。气喘不匀。
灰狼一身铠甲似的厚实肌肉挡不住顾文昱，那该死的手机还在打他，一会后腰，一会侧颈，还有手背、内腕、胫骨这些肉少的位置。
“不公平！”灰狼被顾文昱扣住小臂，细长的手指像钢钉一样锁住他，灰狼挣脱不掉。眼见着顾文昱的手机又要打他脸，他红着眼喊，“你有武器！不公平！”
顾文昱停了手，“你要拿手机吗？”
一直站在旁边观战的云舒蹦出来。
他看顾文昱跟灰狼对打，开始还心惊，要上前帮忙，没两下瞧见灰狼简直毫无还手之力，像个张牙舞爪毫无章法的呆头鹅，便安心在一旁给顾文昱鼓掌叫好。
十分乖巧。
“傻大个，我顾哥问你要不要拿手机当武器，别不吭气啊～”
男人之间的感情升华往往只在一瞬。顾文昱午饭还没吃，突然喜提个弟弟。
“以多欺少，”灰狼趁顾文昱手指松动，赶紧抽回麻木的手臂，“有种上台子正儿八经打！”
“哈？”云舒给气笑了，人都不稀得碰到你，随手拿个手机陪你玩，还敢叫人上台呢，谁给你的大脸？！
“云舒，魏天，”路边停下一辆白色特斯拉，一个矮胖的中年人从车里走出来。
他是警校的校长，齐风和。
“你们在这做什么呢？”
“齐，齐校长……”二人瞬间站得笔直，恭敬地说，“我俩……聊天呢。”
齐风和目光扫过云舒蹭破的右胳膊，“不是在打架吧？”
“哪儿能啊齐校长！”云舒挤出职业假笑，“我俩，关系特好……”
“没错校长，”魏天疯狂点头，“世交！”
齐风和不再多问，云舒和魏天的爸爸他都认识，确实是好友，早年一起发家做生意的。
他眼珠微转，看向了一旁的顾文昱。
“这是我朋友，”云舒抢着说。
“嗯，”齐风和视线没动，眼神冷厉，他说，“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警校不准留长发。
“啊，他不是，”云舒说，“他外地的，暑假来找我玩。”
“哪个学校的，放假这么早？”齐风和和顾文昱对视，觉得这个年轻人很不寻常。
他没有显露灵相。
“嗐，他们卢市……”
“云舒，你朋友不会说话吗。”齐风和转向频繁抢话的云舒，他明明不带表情，却看得云舒背脊发凉。
“那个，齐校长，要是没我事，我就先走啦？”魏天竖着狼耳小心翼翼地问，“我妈喊我回家吃饭……”
齐风和长至脚踝的大风衣突然抖了抖，里面钻出一个小脑袋，仰头看着他，说：“爸爸，我也饿了。”
齐风和的灵相是企鹅，五岁的儿子也是，小家伙很喜欢躲在爸爸的风衣里，寸步不离黏着爸爸。
齐风和眉眼舒展开，笑着答：“爸爸带你去吃饭。”
众人便散了。
云舒看顾文昱一直注视着齐风和的车，开走了还在看，胳膊肘推他，问：“怎么了？”
“那东西的座椅上有书信，”顾文昱没头没脑地回答。
“那是汽车，和你们的马车差不多，只是不用马，用电。也有烧油的……”
“信笺上的图案，”顾文昱没心思听云舒对油车电车的介绍，他眉头微蹙，说，“我穿越时，看到过那个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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