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自那晚过后，萧甜一直没再见到郑知礼，她每天雷打不动到医务室划水，晚上一个人回寝室，之后在大块头教官“就你例假能他妈来半个月”的鄙夷表情中，结束了军训日子。
完了评优评先的时候，萧甜的班里，除了她全都优秀学员。她无所谓，腆着脸找大块头要回手机，喜滋滋地说：“教官，我吧，真舍不得您。”
大块头的反应一言难尽，萧甜后来跟郑知礼讲：“我觉得他差点上手打我，估计没见过我这么欠的人。”
郑知礼在萧甜开学一个月后，才稳定每天待在寝室。
萧甜一问才知道，郑知礼大二的，不用军训，这寝室人家早住了一年，而且人家服装设计专业，前一个月都在某公司兼职画图赚钱，辅导员也批准。怪不得床位上贴了名字，还有什么夜不归宿，纯粹是在公司加班。
这天，两人下午都没课，萧甜在床上待得无聊，提议说：“我们去洗脚吧。”
当然，正规那种，人往那儿一躺，投影看着，还能点二两小面，送甜品，边吃边享受美丽阿姨的按摩服务。
郑知礼看她的眼神多少有点变化，萧甜以为她误会了，正打算解释，结果对方来一句：“萧总，洗荤的还是素的？”
萧甜抱紧被子，惊讶：“看不出来啊郑知礼，懂挺多！”
“别装。”郑知礼慢悠悠下床，“走吧，陪你。”
下了楼，萧甜在点评软件上翻店，找到一个分享到郑知礼微信，“这家‘享足’怎么样，评分不低，应该差不到哪儿去，我看看啊，中德路32号，不远吧？”
“不远，就隔壁学校正门那条路，走十分钟能到。”郑知礼说。
顺利找到洗脚城，萧甜刚刚想踏大门，体育大学门口一群人走出来，她给忘记了好长时间的一张脸猝不及防闯入视线，她愣在原地。
那人今天穿的武术服，和第一次见到一样，身材比例在队伍里永远是最优越的一个。
他差点往这边看。
萧甜一把拉住郑知礼，转了个方向走。
郑知礼皱眉：“到都到了，干什么你？”
萧甜念叨：“不行，让他看见我进洗脚城，指不定乱想我。”
没头没脑一句话弄得郑知礼云里雾里：“他？谁？”
萧甜躲到公交车站牌后面，确定自己在对方视野之外，才解释：“你记得我们吃砂锅那次吗？”
“嗯。”
“隔壁桌那武术队。”
“……”郑知礼反应过来，“怎么，打招呼那黄毛，你喜欢他？”
“我呸。”萧甜立马说，“另外一个，给我们桌支伞的。”
郑知礼当时忙着回手机消息，根本没注意到，随便探头往那边瞅，“你说，哪个？”
萧甜把她脑袋按回来，“别管。”
等人走远，萧甜才把腰挺直了，郑知礼不咸不淡地瞥她，“就这出息。”
萧甜接茬：“你也知道，我就洗脚的出息。”
闹完，走进洗脚城，萧甜很爽快地办了卡，躺进包厢的那一刻，她感觉灵魂都升华了。
暗自感叹不愧是方圆两公里内评分最高的洗脚城，就俩字形容——舒坦！
她拍两张照，发朋友圈，配文“震惊，当代女大学生爱好竟与中年男人相似！”，然后没过几分钟，她就接收到来自母亲杨淑学女士的电话问候。
她一拍脑门。
得，忘记隐蔽了，下次一定。
“甜甜，你不上课啊，跟谁一起呢？”
“没课，和室友。”
“哪个室友啊？”杨淑学女士声音中明显有怀疑的味道。
“我就一个室友，您说呢。”萧甜说完，把电话挂了，给杨淑学女士呼微信视频电话，对面秒接，萧甜把镜头对准郑知礼，声音拉老长：“瞧见没，这大美女，您老放一百个心成不？”
郑知礼没想到萧甜整这出，喝水呛到，略显狼狈地打招呼：“阿姨好。”
杨淑学女士很满意，笑来眼角起褶子：“呀同学你好，长得真漂亮，呵呵呵呵呵，你们玩开心，阿姨就不打扰啦，再见再见。”
郑知礼点点头：“阿姨再见。”
电话挂了，萧甜对郑知礼怪罪的眼神视若无睹，全身心投入足浴过程，闭着眼，心道一声妙啊。
-
萧甜在包厢睡沉，一睡睡到晚上九点过，她订的豪华套餐，中途没人来赶她走，醒来发现郑知礼不见了，打开微信有消息。
郑知礼留言说回公司赶工，萧甜想了想，发条语音过去：“渣女，睡完就跑。”
叮咚一声。
【zz_li：猪吧你，才醒？】
【sweet：嗯，估计晚上睡不着了，你回来不？】
【zz_li：回不了，欠两张设计稿。】
【sweet：成。】
【zz_li：回去路上慢点。】
萧甜哼笑一声，看不出来，郑知礼还会关心人。
【sweet：谢郑总关心。】
郑知礼没回了，萧甜收拾好出去，估计员工头次见有女大学生在洗脚城一掷千金的，一个看起来像经理的人凑过来问：“小姐姐，请问今天的服务您满意吗？有没有我们做的不周到的地方，您提建议，我们一定改进。”
态度好得不得了。
萧甜老神在在：“挺满意，不过嘛……”
经理双眼一亮：“哎，您说！”
萧甜笑：“劳您给我让个路呗。”
经理一愣，才发现自己挡在萧甜面前，忙让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期待您下次光临！”
一出去，微凉的夜风直往萧甜领口里灌，白天不冷，她穿的短袖，现在皮肤上起了密密一层鸡皮疙瘩。
也是没想到，短短回学校这点距离，她也能把路痴属性发挥十成。
她走错路了，七拐八拐进了体育大学，她不是故意的，也没有想偶遇闻昱的心思，但有时候就是那么巧。
操场里，五个人前前后后在跑圈。
这么晚还训练？
萧甜吸吸鼻子，觉得空气有点冷。十月份的天气，该说不说还是得套件外套。
她站在那儿，安安静静地看着，没过多久，他们就跑过来，离她越来越近。
这个点，操场外没什么人，加上周围绿植稀疏，萧甜的存在其实特显眼。
但意外的是，黄毛严起正，居然没注意到她。
而那个眼神总是冷冷淡淡的人，好像注意到这边，瞥了一眼。
萧甜心跳漏了一拍。
可是闻昱那一眼太轻，太快，她几乎认为是错觉。
萧甜收回视线，靓仔虽好，切莫贪恋，再待下去感冒就得不偿失了。
避免又搞错，她打开导航，一步步跟着走。
她不知道，在走后，操场上的那个人，回头看了她一眼。
-
“阿嚏！”
萧甜无语地揉揉鼻子，这是她今晚打的第七还是第八次喷嚏了。
她接杯热水，端上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外面风拍在窗子上，疯狂作响。
跟郑知礼当室友，她必要修成一门课——《习惯成为孤寡老人》
萧甜这边画风凄凉，而隔壁学校男寝里正热闹。
“你说，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严起正挤在闻昱身边，已经是第四次重复这个问题。
前三次他问三个队员，没被搭理，只好不死心地来纠缠闻昱。
在严起正记忆里，差不多一个月没见过那黑头发的妹子了，可他就跟中毒似的，时不时就想起，根本忘不掉，更可怕的是，平时遇见更漂亮的妹子，他居然一点也不心动！
闻昱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从柜子里取出干净的衣服，对其他三个人说：“澡堂，走不走？”
“走。”三人异口同声。
严起正冲过去像八爪鱼牢牢贴住寝室门，嚷嚷：“是不是兄弟了？今天不回答，谁也别想走出这个门！”
陈帅吐槽：“你真病得不轻。”
严起正一脸忧伤：“是，我相思病。”
“……”
闻昱淡淡开口：“知道她叫什么吗？”
“叫……！”严起正气势挺足，逐渐意识到自己还真不知道那妹子的名字，挣扎好半天，最终还是萎靡下去。
见状，陈帅嗤笑一声：“人家要对你有意思，不得把名字告诉你？”
他一把拽开严起正，打开寝室门，边出去边骂：“傻缺吧你。”
李天翔和王海跟着骂：“傻缺吧你！”
闻昱最后走，什么也没说，不过丢一眼神，严起正顿时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一样羞耻，羞愤之余，抓起起澡篮子：“一群逆子，倒是等等我啊！”
到澡堂子里，严起正仍然不罢休，信誓旦旦地说：“明天我就去隔壁学校打听打听，必定把微信要回来。”
“嗯嗯嗯是是是行行行好好好。”陈帅根本不掩饰自己的敷衍。
也不怪他们，严起正就从来没个正经，天天嘴上这个漂亮那个可爱，但就没见过他谈恋爱。一问，他又说，我是队长，一天操心你们就够了，再找个女朋友，我人直接分成两半得了。
所以，都当他嘴炮大王，对他说的话左右进右耳出。
虽然这回这个妹子，他确实念了很久，天天在寝室荼毒他们耳朵，也不妨碍他们不相信他。
谁知道明天是不是就忘了。
四个人打堆洗，闻昱单独在隔间，热水冲从他头顶冲下。
他闭上眼，脑中忽然浮现出今天看见的那张脸。
亮眼睛，小身板。
在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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