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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天使


哭泣就是软弱吗?

        或许相反,它意味着勇敢。

        将悲伤和迷茫宣泄出来是对骨血的疗伤。

        南笛这辈子都没有痛痛快快地哭过几回,在庄泊的怀里,她却仿佛回到了北角的海湾,所谓漂泊的泊,却让她重新拾起停泊的愿望。

        窗外风雨依旧,细碎的雨丝从狭窄的窗缝斜飘进来,慢慢打湿色彩斑斓的桌布,深深浅浅的雨痕让她想起花园里湖泊的涟漪,浅碧色的水波摇曳着湿润的睡莲。

        漫天的风雨中,她曾在柳树下作画,雨丝和颜料混合在一起,在画布上流淌,如同四季如茵的绿草一样默默地生长。

        “庄泊……”

        庄泊握紧她微微发抖的手,“我在这里。”

        “我找到路了……”

        南笛紧紧地闭着眼,暖黄的灯光从天花板上扑散在她湿润的脸颊,她反握住庄泊的手,像攀岩时义无反顾地握住绳索那样,把生命的重量凝聚在这方寸之地。

        庄泊感到一阵难言的动容,鼻尖一酸,眼眶便红了。

        “太好了。”他哑声说,“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是不会说甜言蜜语的性格,庄舒总说她这个弟弟有时非常木讷,但南笛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的温柔,她说他像北角的太阳并不是随口一说,只是靠近,便觉得无比温暖明亮。

        从少女时代到现在,她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变过,她孤独,所以想要人陪伴,她寒冷,所以想要靠近温暖,黑夜漫长,所以想和一颗明亮的心灵依偎着前行,从遇见庄泊的那一刻起,过往的生命中所有的陪伴、温暖和明亮都显得如此短暂失真,稍纵即逝,只留下淡淡的阴影。

        “我们之前约定的……北城第一场雪降临之际就在一起……还算数吗?”

        庄泊点点头,沉默片刻,突然笑着说:“我从来没有这么期盼过初雪降临。”

        “像期待神灵赐福一样。”

        南笛也含泪笑起来,她的笑声很轻,眉眼弯起来的弧度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明显,脸上的疲惫随着泪痕慢慢消褪,秾丽而深邃的笑意从栗色的明眸中流露出来。

        “我想提前兑换这份幸福,可以吗?”

        庄泊怔住了,喉咙似乎被喷薄而出的欣喜堵塞着,张了张口,像个徒劳的哑巴一样着急说话一样,眼泪瞬间从深红的眼眶中涌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松开南笛的肩膀和手掌,单膝跪下去,磕在地上发出沉重的一声闷响。

        南笛懵了一下,连忙伸手拉他起来,庄泊却双手牵住她的手,温柔而又强势地攥在手里,抵在前额,南笛发现他缠满绷带的手在细微地发抖,艰涩的喘息盖过了窗外的风雨声,明明该感到难过,眼前蔓延的却是喜悦的橙红。

        终于,他抬起头,凑上来,急促的呼吸声杂糅着心跳的振动,紧抿的嘴唇停在距离南笛不到一厘米的位置。

        呼吸交缠着。

        “小笛,我想吻你。”

        南笛没有点头,只是闭上眼,微微俯身,让温热的唇相互触碰,很轻地,很紧张地,像雨天的蝴蝶提心吊胆地振动羽翼。

        她活了二十五年,攀登过欧洲最险的高峰,经历过万人空巷的追捧,忍受过漫无边际的黑夜,却从来没有过体验这样的心情。

        庄泊,这个有着深蓝色声音的异国医生,无比温暖明亮的太阳,以后就是她的爱人。

        她很少说爱。

        她总觉得爱说出来就变得浅薄。

        但是在某些特别的时候,爱不止是一份深沉的情感,还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蚀咬着人的心口,让人感到一阵奇痒无比的疼痛。

        “我会永远爱你。”唇舌交缠的间隙,她心想,“和你永远爱我一样。”

        ——

        半夜十二点,庄泊收到了一封匿名的电子邮件。

        南笛刚刚睡着,他放下书,从主卧走出去,轻轻地给她带上门。

        邮件的内容很简短,对于庄泊来说却是十分重要的信息,涉及他和其他几位医生的官司全部撤诉,那场冲突中的设备和人身安全损失全部不予追究,涉事记者将对南笛公开道歉。

        最后还有几句——

        “tuttisonogelosi,maquestomifaperdereilmioamorericorda,nontiappartiene,èsolostancaehabisognodiunriposotemporaneo”

        (人人都有的嫉妒之心,却使我失去了挚爱。记住,她不属于你,她只是累了,需要暂时的休息。)

        庄泊皱了皱眉,久久地注视着最后几行。

        他从来没觉得南笛属于他,南笛能在他这里得到休息,是他未曾奢望的荣光。

        让他在意的是前两行。

        他打开浏览器,搜索罗洛和南笛的名字,第一个词条是欧洲艺术媒体的专刊,前几天发布的,曝光了南笛在华国眼科医院的治疗地点和周期,以及罗洛从那不勒斯机场离开前的照片。

        往下翻,两人在七年前的恩怨被媒体添油加醋地描绘着,但罗洛侧望着南笛的那张照片却实实在在地记录下了当时的情况,庄泊终于懂了罗洛所说的嫉妒是什么,那样一双深情的眼睛中传达的阴鸷和仇恨,时隔七年,隔着不同传播的媒介,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再往下翻,便是那幅《北角巡礼》残卷和南笛的绘画作品选,和南笛现在的作品很不一样,精细考究的画工和崇高的意境让人觉得心头一震。

        庄泊走到客厅,站在画架前,看着新鲜的颜料在画布上肆意流淌奔放的模样,不拘一格,色块与色块相互挤压碰撞,像迸裂的心脏。

        他从中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和美感。

        失去了庄严和崇高的桂冠,画作却有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生命力和吸引力,这让他想起刚才读到的书里的一段:

        “我感觉她没有从前那么像天使了,但变得更快乐了。快乐和她如此相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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