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天
尴尬的气氛被电话铃声打断。
顾未在一大一小视线下接起了电话，一看是手下的实习医生小张。
“顾老师能麻烦您今天来一下医院吗？”那边的环境似乎很嘈杂，顾未单独走到一边：“怎么了小张，别急。”“嗯，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是医院出了什么事吗？”陈曦问道，年年也紧张的看着舅舅。
顾未整理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我们组新收的患者，家属貌似对治疗方案不太认同，主任今天碰巧都不在，小张他们应付不来。”
“你别担心，我本来也没什么工作了，我可以照顾好年年的。”
顾未看着陈曦，唇边噙着笑意，“那就麻烦我们曦曦了。”说罢揉了揉年年的头：“好好听话，不要惹舅妈生气，晚上外婆就来接你了。”
陈曦面上一囧：“还不是舅妈。”
年年抱住陈曦的手臂：“马上就会是啦！”
顾未看着陈曦，眼里仿佛说着你看小孩子都懂。
陈曦还是第一次单独和小孩子在一起，她尝试的问：“年年想和旺仔牛奶吗？”
“想喝！”年年的眼神噌的一下亮了起来，像一只看见了食物的小仓鼠。说罢，他便嘟起小嘴，“可是舅舅家从来没有那些东西，说小孩子不能多吃零食。”
陈曦从冰箱里拿出两盒旺仔牛奶，“可是我看冰箱里有很多零食啊。”
“真的，哇！舅舅怎么变得这么好！”冰箱前年年手舞足蹈的接过陈曦的牛奶美滋滋的喝起来。
陈曦戳了戳年年一鼓一鼓的小脸蛋，年年圆溜溜的眼睛看向香香软软的未来舅妈。不对，舅舅家从来没有零食，显然不会是为了招待他特意提早准备，而且他今天是临时被托付给舅舅的!年年若有所思的看着陈曦，原来舅舅不是不肯买零食，原来是只想给舅妈买，坏舅舅！福尔摩年默默腹谤道。
不知道已经悄悄被小侄子埋怨的顾未匆忙来到医院，情况比他想的还要混乱一点，家属完全不配合反而还在办公室闹，办公室门口围的水泄不通大家都想来看看热闹，小张他们几个已经是焦头烂额了。
“麻烦让一让，我是医生。”顾未的话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办公室的安静了一瞬。小张仿佛看见了救星：“顾医生您可来了。”
“你是领导？”
“我是他们的上级，有问题您可以找我沟通。”
“舅妈，你和我舅舅是怎么认识的啊，你也是医生吗？”年年恨不得化身十万个为什么，舅妈怎么这么厉害居然能让舅舅给她买零食吃！
“我和你舅舅是大学同学，不过我不是医生。其实高中也是同学，不过我估计他不认识我。”陈曦自嘲的笑了一下，自己比他想象的要早喜欢她那么久。
“那舅妈是做什么的呀？”
“画画的。”
“是动画片那种画吗！”
“主要是画插画，也画过类似漫画。”
“能给我看看嘛？”
面对年年期待的目光，陈曦拿着ipad做到了他身旁：“可以，我先登陆一下账号。”
年年短圆的手指指着屏幕上陈曦的账号头像：“舅妈这幅画我好像看过。”
陈曦惊讶，“年年真的见过？”怎么可能，她的账号头像是她在高中物理课本上偷画的自画像，黄晓芙当时还夸她画的好，所以她才用手机拍下来一直留到现在。
年年见陈曦面色存疑，怕她不相信辩解道“我真的见过，我在叔叔房间旁边的小屋里的一本书见过。”
“书里？”她当时用手机拍下来后好像随手就把物理书落在教室窗台，那时候临近期末，她回家怎么找也没找到，还问了当天值日的同学大家都说没见过。不过考完试后她就释怀了，因为她觉得她的物理不是简单一本书能救的了的，再然后升年级发了新教材，那本物理书彻底被抛在脑后了。
年年说他在书里见过，那幅画是她的自画像，除非是顾未拿了她的物理书，不然怎么可能有那幅画！
思及至此，陈曦不是一点半点的震惊：“年年在哪里见到的，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舅舅说平时不让他乱去那间屋子，不过他连零食都给舅妈买了，他带舅妈去应该不是乱去吧！年年转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啊。”
“在哪来着，我记得就在书架这排啊。”
“年年小心点。”陈曦一边留意着年年的动向，怕他为了找书摔伤，又观察着屋内的陈设。房间不大，放着一排大大的书架，上面摆满顾未的各种书和大大小小的竞赛奖状。
陈曦透过玻璃门看到了顾未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中的女人面容清秀，很难让人将病床那个浮肿虚弱的女人和她联系在一起。顾未集合了父母长相上的优点，少年时的顾未在男生们都打闹的年纪，就如同一颗小白杨一般站在人群中央。这样优秀的男人，也像她一样从很早就注意到她了吗，想到这，陈曦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找到了！”年年手里赫然拿着的就是陈曦当年的那本物理书。陈曦接过那本书时候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指都在颤抖。
“就是这页！舅妈你看一模一样吧，年年没骗人！”
“嗯，年年没骗人。”陈曦的声音有些许哽咽，白皙的手指抚摸着泛黄的纸页。这页比其他页都要旧，可想书后期的主人常常翻看这样一页。陈曦的脑子此刻已经停止了思考，她想不明白顾未为什么要拿走她的书，明明他们那时候连话都没讲过。
但是她的心此刻在直白的告诉她，顾未你明明也喜欢了我很久吧。
“舅妈，年年有点困了。”年年打着哈欠，肉嘟嘟的小手揉着眼睛。陈曦看了眼钟才想起来，幼儿园这个时候应该都是午睡的。
年年很乖，自己躺在床上不久就入睡了，陈曦摸了摸他肉肉的小脸，见识过少年时顾未的清俊挺拔，不知道他小时候是不是也像年年这样脸圆圆的，睫毛长长的。
看了会年年的睡颜，陈曦悄悄地关上卧室的门，再次转开了书房的门锁，虽然要教育小朋友不能乱进主人的房间，不过就这一次，年年也不知道，她偷偷地进偷偷地出，谁也不惊动。
陈曦嘴上小声的嘟囔：“谁也不知道，谁也不知道。”身体却很诚实的转开了门把手。
还是刚刚的书房，书架上奖状和奖杯还摆在原来的位置，显示着这间屋子的主人是多么的优秀。这次得了空，陈曦细细的观察这间屋子，表面看起来是主人闲置的书房，但一尘不染的书架出卖了主人的用心。
屋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牵动着陈曦，牵着她重新走过高中的走廊，牵着她去认识一个她不了解的顾未。
她再一次翻开那本物理书，这次她注意到，每一页的最下面都有铅笔的字迹，尽管被橡皮擦擦过，但是笔迹很重，注意看仍然可以看清写的是什么。
“我见过她，大家都很喜欢她。”
“她似乎成绩不太好，去办公室时候看见她被物理老师留下了，她的头低低的，头上的头绳很漂亮。”
“我捡到了书，但我不想还。”
如果说前面的字是依稀可以看清，后面的字就可以说是力透纸背。
“你为什么要走，我也可以赚钱。”
“他在机场让我看清自己。”
“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不合适。”
“我想你，但我不敢。”
“她说她不会外语，她还能想起来那个邮箱。”
“她不知道是我，她什么都和他说。”
“她说她要回来。”
陈曦一页一页的翻着，她不是傻子，她知道了g先生就是他。g，顾。她怎么会傻乎乎的想到什么郭先生。他早该想到，那个邮箱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或许她早就知道，或许她怕那个结果不是她所希望的，她自始至终期盼的只有他。
周末路上似乎格外的堵，顾未看着前面那辆白色的奥迪动了又停，停了又动。小张今天接手的这个患者家属是科室里有名的难搞，上级今天都不在，不知道能不能简单解决。
思及此处，顾未有些许烦躁，要开了车窗，暖洋洋的风吹过，也带走了他些许的浮躁。
车载蓝牙适时的响起
“顾先生您好，这里是臻爱，您于月初订购的婚戒已经到货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来店一趟？”
“我今晚五点左右去。”
“好的，顾先生再见。”
顾未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来一直不是个容易激动的人，可接到婚戒电话的那一刻，他的内心被前所未有的热烈填满，刚才的不快彻底散去。
顾未失笑，只是刚刚接到电话，连实物都没拿到，就已经激动成这样。
曦曦呢，她应该会喜欢吧？她会愿意嫁给我吗？她父母那里，他现在经济尚可，不再像五年前一样一文不名，她父母会同意把女儿交给他吗？应该会吧，他一定会对她好的。也行不会，如果他有女儿，他一定不会把女儿交给一个和他纠缠了那么多年的穷小子。他也不算不很穷吧，顾未甩甩头，和曦曦家比他下辈子也不会赚那么多钱。
顾未自我怀疑的功夫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医院附近，原本堵塞的马路怎么忽然就变得顺畅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算了不想了，顾医生的自我怀疑到此结束，义无反顾的投身到自己的工作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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