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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大恸


何恸当时脑子一阵鸣响,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胸口莫名的闷痛感让他差点喘不上气,他一时不知该因为高鸿的出轨而生气还是因为这一巴掌而感到自己特悲哀。

        反正都不是好事。

        有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掏出手机准备偷拍,被何恸发现了。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个人才悻悻放回手机。

        这样子不是个办法,何恸被偷拍倒无所谓,女孩儿被人传谣那就不好听了,他脱下外套,披在那位小姐身上,遮住了脸,拉着她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好让她尽情大哭。

        哭得差不多了,小姐也冷静不少,何恸递给她一包面巾纸擦眼泪,小姑娘依旧在抽泣,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对不起自己有点冲动了”。

        然后她用一个同病相怜的眼神看着何恸。何恸其实挺想笑的,笑自己居然狼狈到被她可怜的地步了。

        现在这种局面,何恸也搞不清自己到底算什么,三?还是被三?他的身份在高鸿父母面前见不得光,说到底就是有名无实,就连高鸿都来点清这个事实。

        何恸摇摇头,全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疲累不堪,想说“算了”,但刚吐出一个字便把剩下的咽回去,觉得这句在这场面实在显得自己特慈悲为怀,最后只是无力安抚她:“没事,你回去吧,好好休息,再想该怎么处理吧。”

        何恸用手臂挡住脸,自嘲地笑了笑,像自言自语一般,说:“有点像喜剧,蛮戏剧性的。”

        “我不觉得好笑。”何纵也冷声反驳,引地何恸侧头看他,“一点都不好笑。”你明明那么难过。

        何纵也突然眼前一黑——何恸把他的眼睛蒙上了。

        他没有挣脱开,因为他知道,何恸哭了,不想被自己看到。

        这是个很奇怪的情结。一个人总是在另一个人面前表现的很强大,好似自己无所不能,到最后连哭都不敢在那个人面前哭,生怕自己立起的形象崩塌,连那个人都开始可怜自己,也怕那个人因此也为自己感到难过担心。

        何恸哭的无声,干睁着眼睛流泪,微张着嘴慢慢呼吸,看着被自己遮住眼睛的何纵也,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脆弱无能。

        他方才后知后觉自己很难过——

        自己一贯风风火火,能很明晰的辨认是非对错,并及时解决,不拖泥带水,所以当他听到高鸿说自己要和其他女人订婚时,何恸的第一反应是分手,如此决绝。

        最后却如此迟钝的反应过来,自己的爱恋结束了,就这么以狗血的结局结束了,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所有的感情付诸东流。

        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他只知道,他真的好痛,比父亲当年抽的那九鞭子还痛。

        何恸定定看着何纵也半晌,最后只吐露一句话:“小也,我好难过啊。”

        何纵也没有说话,没有说一句安慰言语,只是静静地躺在何恸身旁,慢慢抱住那个清瘦的,只比他高大一丝的青年。

        就这么熬过了残败不堪的长夜。

        之后几天何恸一直很安静,很少说话,直到入了夏。不过好在他能正常上班,会跟家里人打招呼,看到何纵也时依旧会笑,不至于死气沉沉。

        高鸿也时不时过来,不过没敢进门,他哪有那个脸?只是在房子外,对着何恸房间的窗户那站着,不敢联系何恸,也不敢同何家其他人搭话,瞧见何家人来了,便在暗处躲着。

        不知道的还觉得这小子是个多情种,可怜人。

        有一日何纵也在阳台浇花,恰好看见了高鸿,高鸿也同自己对上眼。何纵也明显地看出高鸿面上闪过一丝慌乱。

        不过没等他慌乱多久,何纵也直接把水管对准楼下的高鸿,把水开最大,朝他喷了过去。

        结果就是高鸿成了落汤鸡,何纵也也被母亲教训浪费水。好在自那之后,高鸿再也没来过。

        家里长辈也察觉了什么,祖父心里门清,看破了,但没说破,小辈儿只觉得家里氛围不大让人喘的过气儿,只跟着一同安静了。

        偶然夜间,何纵也在床上翻来覆去硬是睡不着,便起床喝凉水清心。刚下楼,只瞧见客厅窗子照进了光,何纵也不知怎的心口闷,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

        何纵也感觉到了什么,便水也顾不上喝,顺手又拿了件外套,往外头跑。

        果然,那道光来源于何恸。

        何恸坐在院里石椅上,石桌上放着他下午不小心从祖父房里顺走的传统老油灯。他喜欢搞稀奇,有了老油灯就弃了手机手电筒功能,索性带着老油灯转悠透气。

        何恸拿着跟直径两毫米的小树枝放在油灯里烧,要烫手了才扔了。不知道是闲的还是他好玩。

        “恸哥。”何纵也轻轻叫他,清冷的声音混在夜间的蝉鸣蟋蟀声里还是有点突兀。

        何恸被微微吓了一跳,回头看发现是何纵也,笑了笑,晚上说话不敢大声,只用了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大半夜不睡觉啊?”

        “你也没睡。”何纵也把手里的外套披在何恸肩上,然后绕到另一个石椅上坐着。

        虽然已经是春入夏,但这地的天气千奇百怪,摸不透,倒有冬入春的乍暖还寒,惹得何恸确实有些冷。

        何恸拢了拢外套,把又一根烧得差不多的树枝扔了,在石桌上弹跳了几颗快速黯淡的火星。他了解何纵也,便很爽快地问:“想问什么,问吧!”连笑容也很爽朗。

        何纵也一直看着油灯,听着它发出“噼里啪啦”的火星炸裂响,只没头没尾地问:“你还想他吗?”说完,目光随着风向回到了何恸的脸上。

        何恸闻言,只是微微低头沉默,嘴角依旧挂着他惯有的笑,连眼神也是一贯温和,像是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何纵也辨认不清这恬静柔软的表情是给自己的,还是给回忆里的人的。

        “这个啊……说不准。”何恸只得出这个结论。

        何纵也被这话噎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回答实在欠揍,可何纵也却下不了这个手。

        何恸叹了一口气,把前些日子的郁闷全吐出来了一样,悠哉悠哉地解释:“我喜欢从前的高鸿,却不喜欢现在的高鸿,”何恸自己也不大能理解地“唔”了一声,又说:“有些别扭,但就是如此。”

        “可不管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都是同一个人。”何纵也有些怒其不争,语气都显得急促起来。

        “我当然清楚,”何恸右手臂撑着脸,“人总是会变的,长相,思想,习惯都是会变的,而我喜欢的,是他从前真诚正直的模样,而不是现在骗婚,劈腿的模样。”

        “我只能说我依旧怀念他从前的样子,但我拒绝喜欢现在的他。也许冲突,但做法正确,至少我没有盲目地喜欢他,也没有奢望他变回去,因为变不回去,他对我的伤害仍旧存在。”

        月光洒在何恸的眼睫上,模糊了笑意:“我谁都没有亏欠,包括我自己。”

        何纵也到底是捋不清,但并不想同何恸争论这复杂的,不在他理解范围内的论点。

        “那你后悔吗?”何纵也问他的最后一个问题。

        他们在春日时放的风筝被挂在榕树树枝上,迎着风乱飘,缭乱的身影夺走了何恸的目光,何恸忽而记起自己曾说的话,反说:“我不是回答过你了么?”

        “我做的选择,我从不后悔,即使撞了南墙,好歹留了教训。”何恸抬眼笑看他,又说:“我总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点什么代价,可我觉得值得。”

        何恸半开玩笑:“毕竟我挺帅的,敢作敢当,还浪得一回,虽然这段感情结束后我低沉了一段时间。”

        何纵也顿时回想起何恸在草地原野说的那一番话,才顿悟过来,自己所崇敬的,就是这么个决绝的何恸。

        只是这么一想,心中郁闷便消散了大半,偏生又多了心疼的苦楚。

        “我都替你疼。”何纵也半天只憋出这句。

        何恸跟喝醉了一般,有些口齿不清,笑意渐浓:“小也啊,你知道你名字怎么来的吗?”

        何纵也被这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给砸懵了,但还是回答道:“我爸妈说,‘纵也,放纵不羁如风也’,但爷爷也没同他们解释过,我觉得这话是他两自个从名字里摸索编的。”

        何恸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看似有些喜欢这解释,只评价:“是个好寓意,二叔婶子是想让你活得自由快活。”

        何纵也却明了:“可这解释是错的。”

        何恸埋了半边脸,声音闷闷,没认同,也没反对他的话,只是说:“爷爷说过,你和我有缘。”

        何纵也有些恍然,专注听何恸的话。

        “二婶子生完你过了一星期,我刚考完大考,一出学校就跑去医院看你了。二婶子身体好,生完你也没怎么难受,我到医院见她安好,就知道,你是个让人省心的。”

        何恸微微蹙眉,调笑他:“不过就是太高冷了些,不哭不闹,还谁都不让抱。不过你可能是看在我帅的份上,见我第一眼就给我抱了。”

        何纵也被说得有些羞,面颊耳尖微红,胡乱认同道:“……那还确实有缘。”

        “那时爷爷正愁着给你取什么名儿好,他一个华云街的大文豪啊,想了一星期都没想出来,一瞧见我哥俩,就敲定了什么似的,把我拉到病房外,说——”

        你和囡囡有缘。

        何恸很难说清祖父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只跟加调料一样,有高兴,有惘然,悲喜辛甜都揉进了一张布满褶皱风霜的老脸里。

        何恸细听这句话,没做什么反应,仍旧浅浅笑着,逗着怀里的婴儿,背靠着白瓷砖墙,继续听老人家的肺腑之言:“你爸妈太随性了,名字都是从字典里随便一翻翻出来的,看到这‘恸’字,以为是什么好字,只是瞧着好看,就给你冠上了。”

        “所以我打算,给囡囡取‘纵也’,让他陪你。”

        ……

        “所以他打算,给你取个‘纵也’,让你陪我。”月光洒进何恸眼里,熠熠生辉,却融入含着的温情里,宛转如水。

        实际上何恸那会儿并不知道让纵也陪自己是什么意思,也没问,而现在他懂了——

        纵也,纵使平生恰逢大恸,也不过俗事,只当路过一程。

        让你的名字来渡我啊……

        好像预知了什么,名字决定了什么,跟何恸这个人就必遭一劫一般,身边有个“纵也”,念着这名儿,这坎坷也就迈过去了,心结也都想开了。

        不过何恸到底还是更喜欢二叔婶子想的寓意。“放纵不羁如风也”才得以描述他的人生。

        何恸觉着祖父这寓意也不大吉利,也就没告诉何纵也,何纵也懂事,没追问。

        “所以小也,陪我吧,我不后悔赌一把,人这一生总得放肆一次,我只念你以后做出抉择之后,也不要后悔。是要再三考虑,但别管什么再四,你更喜欢什么就选什么,潇洒一回是一回。”

        这话在何恸口中讲出如同壮志豪言,震地何纵也心口直颤。

        那晚的夏风吹来属于何恸的味道,青草,清香,意气,三个词一笔一划刻画出了何纵也记忆里的何恸。

        那个果断放肆的何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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